第74章
雪豹和白虎始终是生活在高地的动物, 他们骨子里就适应高海拔的严寒生活。
走到土地和雪地的分界线,就不应该再跟着猛犸象往前走。
对于草食系群居动物来说,这里的确是栖息的好地方, 但是随着聚集的数量庞大, 也会招来许多肉食猛兽的觊觎。
所以他们必须继续启程。
望着‘食物’们一群群地离开,小雪豹显然有点蠢蠢欲动, 想跟上去,不过回头看看, 自己的队伍一动不动, 他就歇了追赶的念头,同时眼眸里有一丝丝迷茫。
白虎比他稳重得多, 即使看见‘食物’成群结队地离开,眼中也毫无波澜。
他更多的是看着路白,显然已经把路白的意见当成了指令,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在服从, 他只是接受路白的意见而已。
这意味着如果白虎本身的意见和路白相佐, 他更多会考虑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白虎的本性。
“看来这里是动物们迁徙的必经之路, 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修生养息。”路白说道, 连续赶路了十天,他需要停下来休息。
毛茸茸们当然没有意见, 实际上每到一个地方, 只要停下来的时间超过三天, 他们就会把周围当成自己的领地,适应环境适应的特别快。
不得不说,有实力的猛兽骨子里就是流氓。
救助员在雪岭下扎营, 大白虎身手矫健地跃上雪岭顶端,以优雅的步伐踩着那条没人踏足过的脊线……
他獠牙微张,眼神犀利,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营地的四周,不允许任何有威胁的生物出现在附近。
白虎在监视营地周围的同时,救助站监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在监视他的数据。
塞缪尔殿下回归日期倒计时一周,如无意外的话,白虎的身体机能会从这一天开始逐渐下降,然后出现嗜睡的情况。
“怎么跟他说?”问话的人,是前不久刚回来的站长迪夫,他和亚度尼斯在商量‘忽悠’路白的重要事宜。
“抄作业。”亚度尼斯立刻说道,同时给了迪夫一个‘还用问吗’的眼神。
迪夫抽了抽嘴角,想抄作业没错,但他总觉得,亚度尼斯军长是在恶意报复。
“咳……”他咽了咽口水,不太赞同地提议:“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亚度尼斯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睨了一眼说:“别这么胆小,迪夫。”
“!!”那是塞缪尔殿下,迪夫能不胆小吗?他推了推眼镜,苦笑:“您要这么做也可以,千万别说是我的决定。”
亚度尼斯笑了笑,冲他眨眼。
森林里,强大的巨兽开始慢慢失去引以为傲的洞察力,虽然这对他的捕猎并没有什么影响。
咬死一头羚羊带回营地里,对白虎来说轻而易举。
只不过野兽的本能,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里,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度过这个令他不喜的特殊时期。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白虎并不想离开,他悄悄眯着眸子,窥视着隔壁正在为自己处理晚餐的青年,看着看着,他舔了舔嘴唇。
春天的空气都是浓稠的。
已经十岁的白虎,在以往的春天从来没有这种愉悦且冲动的感觉。
他总想围绕着路白走几圈,然后趁其不备,将路白压到,轻咬对方的脖子,肩膀,无所谓,只是想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种无法宣泄,找不到头绪的冲动,令本身就身体不舒服的白虎,变得更加阴郁暴躁。
连路白都感受到了,白虎的脾气变化多端,偶尔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举动,比如突然冲着靠近他的小雪豹,张牙舞爪,恐吓对方。
小雪豹被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这么凶的吗?
路白微微诧异地挑了挑眉,一边用身体挡住白虎,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白虎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肯定不是奶糖的错,那就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不靠谱分析一:白虎觉得奶糖长大了,要将奶糖从身边赶走。
这个不成立,如果白虎真的想把奶糖从身边赶走,直接不给食物就是了,而刚才奶糖还美滋滋地吃了一顿。
不靠谱分析二:白虎吃醋,不希望看到他撸奶糖。
这就更不成立了,他撸奶糖也不是一天两天,有时候甚至抱在怀里撸,也没见白虎不爽。
所以这家伙抽什么风?
路白用探究的眼神,斜斜看着刚发完疯的白虎,对方眼神阴郁,虽然刚刚凶完奶糖,但是关注力并不在奶糖身上。
甚至也不在他身上,而是看着外面的方向,路白跟着看过去,漆黑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他心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不会吧?
路白想到的是,难道白虎也受到了春天影响,想去远方找女朋友了?
暴躁,喜怒无常,眺望远方,还走神,种种加在一起,的确有点像发情期的猫科动物。
对了,白虎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吼两声,一副用声音在吸引谁的样子……
路白看看他,越想越觉得破案了。
可是大白虎已经十岁了,按理说过了青壮年时期,对于繁殖的欲望会大大降低。
说白了就是处于更年期,对母老虎应该没啥兴趣才对。
当然,他身边这只大白虎没有任何老态,还是那么的强壮精神,也不排除宝刀未老的情况。
这就有点尴尬了。
假如大白虎真的要去找母老虎,愉快地度过这个躁动的春天,他们这些电灯泡,是不是应该自动回避一下?
“大毛,其实你想去的话就去好了。”路白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很赞成白虎去寻找幸福:“我们不需要你担心,奶糖现在已经可以独自捕猎了,而我也有食物来源,周围的动物都对我很好……”
他不是说白虎没用,白虎在身边当然更好。
白虎望着自顾自说话的青年,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不过眼中的戾气倒是散了一些,只是仍然有种烦躁气息,在周身笼罩着。
“大毛……”路白皱眉喊了他一声。
最近大白虎,不像以前那么注意力集中了,看来真的有情况。
“我是说真的,你想去可以出去,不用留下来陪我们,咳。”反正他们的恋爱只谈一个春天,释放了这股冲动之后,又是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着谁。
到时候再回归队伍就是了。
然而他说了这么多,白虎一点反应都没有,到最后甚至把脑袋搭在爪子上,用睡觉来逃避问题。
这可不是野兽的作风。
路白从来没有听过会压抑本能的动物,只有少部分高级动物才会压抑本能。
他喃喃:“你这节操,比很多人类都好。”有欲望竟然忍得住。
至于是不是有隐疾什么的,路白从来没有往那方面猜过,大白虎这么强壮,应该不可能有隐疾。
下载在通讯器里面的动物知识,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讲解,路白想了想,给前不久回来上班的站长发了一条信息。
“站长,我身边的大白虎好像出现了发情状态,最近比较躁动,如果一直不完成交~配活动,会对他的身心有影响吗?”
正在思考怎么样将塞缪尔殿下接回来的迪夫,大晚上收到这样的信息,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咳咳咳……”虽然没有咬到舌头,但是也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很惨!
迪夫立刻和路白视频通话,不承认自己只是八卦地想看一看发情状态的殿下,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路白一定是误会了。
“站长。”路白见到迪夫的脸,开心地喊他。
迪夫感受到自己的受欢迎,心里美滋滋甜丝丝:“晚上好,小路白。”
“晚上好,这么晚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实在太担心白虎的状态了,路白立刻说道: “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咳,关于你刚才说的事情,白虎具体的表现是什么?”
“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偶尔会渴望地看着远方。”
不过‘渴望’这个词汇,有可能只是路白的主观错觉,他只是为了强调白虎的反常行为。
“……”迪夫失语,这明明就是殿下兽态期临近结束的症状,跟发情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不过迪夫灵光一闪,这似乎是一个金蝉脱壳的好时机,何乐而不为?
“嗯……有可能是发情……”殿下对不起了!迪夫努力保持微笑,抹黑老大:“出现这种状态,还是完成交~配活动比较好。”
“我觉得也是,但他好像不愿意出去寻找伴侣。”路白看着身边的白虎。
迪夫指出问题的结症:“因为有你在身边。”
路白苦笑:“……”他知道迪夫说的对,白虎对他的亲密,已经超出了界限。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白虎可以为了他压抑野兽本能,连这种事都可以忍下来。
“你忍心看着他这样吗?”迪夫的问题太扎心了。
谁忍心,路白心道,叹了口气:“那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让他出去谈个恋爱先?”
迪夫捣蒜似的点头:“对对,这个不错的主意。”
为了大白虎的幸福,两个人一拍即合,可怜的小雪豹,因为虎叔叔的终身大事,也惨遭连累。
不过这里环境还好,小雪豹更小的时候都独自生活过来了,现在这个挑战对他来说毫无问题。
决定了要走,路白现在就对他们有点不舍。
“奶糖。”路白将小雪豹掳到膝盖上,使劲地撸他,很快就听到呼噜呼噜的舒服声音。
奶糖躺在路白的膝盖上,完全放松四肢,舒服得连尾巴尖都舒展开来。
小秋裤嫉妒得不行,要不是他和奶糖的友谊小船坚定不移,这会儿早就翻船了。
“我明天要出个门,估计一段时间以后才会回来,你和小秋裤乖乖地在这里生活,别太淘气,知道吗?”路白摸摸他还没消肿的猪头脸,唏嘘,也不知道这张脸,会不会影响他捕猎?
脑内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被追捕的猎物对奶糖说:你别过来,丑到我了!
“噗……”路白没憋住。
奶糖仰着脖子,圆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瞅着救助员,似乎在认真听讲。
路白亲了他一口,就像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耐心:“小机灵,我知道你明白,我没有抛弃你。”
奶糖叫了一声,似乎在说好。
这里不冷,身上毛发丰厚的毛茸茸们,显然不想睡在帐篷里。
路白原以为自己可以独占帐篷,不过到了半夜,路白就被身上火热的毛茸茸给热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轮廓,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白虎竟然睡在他身边。
路白笑了笑,摸了摸白虎的腮帮子,然后觉得不对,是天气变暖的缘故吗?今天的毛茸茸身体,格外火热。
握一握爪子上的肉垫,都散发着热意。
想到对方现在的特殊情况,人类青年目光呆滞,之后就闪烁了一下,有点无奈。
他是人,对方是野兽,他本不应该觉得窘迫才对。
正常的生理需求,不管是人还是野兽都有,这是自然反应。
如果路白心狠一点,就会退开些许,自己睡自己的觉,毕竟爱莫能助,无从安慰。
可他对毛茸茸一向很关心,想到白虎突然变坏的脾气,阴晴不定的气场,说不定对方正在忍受着痛苦和折磨。
“哎……”路白转过身来,对上白虎不太清醒的目光,喃喃:“是我疏忽了,没有早点发现。”
老虎一开春就寻找伴侣,行动快的现在怕是都怀上了,而自家的大白虎无疑输在起跑线上。
等他出去寻找伴侣的时候,说不定只剩下三瓜两枣。
“咳,我对不起你,给你道歉。”顺便给点点补偿。
不过不要想歪了,这种补偿不是那种大鱼大肉的补偿,充其量只是小清新。
通过抚摸大白虎的身体,帮助他放松心情,睡个好觉。
这个办法是有用的。
目前身心都在遭受过渡期折磨的白虎,受到温柔的安抚,的确会舒服很多。
这头惬意的白虎,将脑袋搁在救助员的脑袋上,时不时张开嘴巴,假意啃一啃对方的肩膀,然而每次恐吓完之后,又会舔一舔路白,安抚的意味十足。
正舒服地打呼噜,却听到路白说:“等我明天离开以后,你就出去吧,也不要在这里等我,初夏我们再见面。”
洞察力和敏锐度已经下降的白虎,完全感觉不到路白身上的离愁别绪,否则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应该会马上察觉人类青年话里的意思。
亲密地相拥着待了一夜,大白虎可能正在做美梦,路白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懒洋洋地酣睡。
路白小心翼翼地不吵醒他,毕竟毛茸茸又不上学,又不上班,吵醒他干什么?
春天的早晨这么好睡,奶糖也还在睡觉……嗯?应该是醒了一半,听到路白的动静之后,奶糖的尾巴晃了晃。
小秋裤是清醒的,对方歪着脑袋,对他轻轻地啾了一声。
路白:“小秋裤早~好好陪着奶糖,知道吗?”
然后他解决了自己的个人问题,开始收拾一些东西。
原本想要好好地跟大家再道个别,但是大小毛茸茸都睡得很香,连路白摸他们,跟他们拜拜,他们也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这样挺好的,没有离别的愁绪。
不就是出一趟门吗?之后还会再见的。
路白背着背包,走路到飞行器降落的地方,期间他非常害怕毛茸茸追上来,结果只有小秋裤装模作样地跟着走了几步,然后就目送他离开了。
一群过分听(薄)话(情)的毛茸茸。
这次过来的飞行员是熟面孔,路白还记得他,两个人简单闲聊了几句,不多时,飞行器抵达救助站。
似乎没有什么需要紧急汇报的,于是他也不着急去见站长,先回到自己的公寓修整。
塞缪尔的办公室,负责接路白的飞行员过来汇报道:“报告亚度尼斯军长,路白已经回来了。”
椅子上,一名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正漫不经心地坐在上面,但是对方听到了‘路白’两个字之后,立刻就调整了姿势,变得认真起来:“回来了?”
“是的军长!”这名飞行员很不理解,为什么军长要叫自己观察路白的心情,明明军长可以直接让路白过来汇报,不过他还是严肃地完成指令,汇报道:“报告军长,路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笑了吗?”
“?”飞行员老实报告:“好像……没有怎么笑?”
这是什么鬼问题?飞行员的注意力都在开飞行器上面,是真的没有注意路白有没有笑!
“好的。”其实亚度尼斯只是心疼,听说对方跟奥利弗分开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才去克利维亚火山散心。
这个待遇,啧啧,目前好像只有奥利弗有呢?
他发誓,他一定要将这个发现跟塞缪尔分享,以报他只能躲着路白的仇。
想到这里,亚度尼斯不禁有点羡慕迪夫,对方在兽态期既和路白相遇过,但又不至于太过深交,导致回归后无法和路白见面。
保护区里的三位管理者,沦陷了两位,只剩下迪夫可以出面和路白交流。
亚度尼斯真是太期待塞缪尔醒来时的表情。
说到自己的新上司,一直都没有见过,而且对方似乎也不喜欢用视频通话的样子。
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路白打算拜访一下对方。
他问迪夫:“您知道亚度尼斯军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迪夫:“额……他已经不在救助站了。”
路白惊呆:“可是,我们之前约好一起过年……”
迪夫睁大眼,什么过年?还有这个事吗?
关键是军长他不配,塞缪尔殿下勒令过他,不准见路白。
“是有公务要忙吗?那就算了。”路白也不强求,反正总会有机会见面的,他又问:“是不是塞缪尔殿下快回来了?”
迪夫赶紧点头:“是的下周。”具体哪天就不好说了。
“嗯嗯。”路白声音轻快:“那么大白虎的情况就劳烦您关注,如果有情况请通知我。”
“好好好。”骗了他本来就于心不忍的迪夫,热情地邀请道:“明天我陪你在救助站里玩一天。”
路白欣然答应:“谢谢站长。”
路白离开的那天早晨,大白虎就出现了嗜睡的情况,大白虎养足精神起来之后,发现路白已经不在。
白虎试图追踪,却无法追踪的情况下,他终于遵循本能离开了雪岭。
他知道自己睡一觉就能好起来,到时候再去寻找路白。
奶糖和小秋裤守着窝,倒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经验告诉他们,等下去路白始终会回来。
路白会回来找他们的。
这意味着,路白在过去和他们的相处中,给足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年纪小的原因,好糊弄。
大白虎的话,上次才相处了不久就遭遇分开,那时候他对路白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感,所以会比较生气。
这一次分开,处于他状态下滑的节骨眼,所以他觉得路白离开不是路白的错,而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留住路白。
睡一觉就好了,他马上会强大起来的。
大白虎秉着这个信念,在空旷的野外快速奔跑,他必须在自己跑不动之前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完成最重要的蜕变。
然后去找温柔的路白。
两天后,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从森林深处把大白虎接回了救助站。
他们找到这头大白虎的时候,对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比起过去的从容不迫,白虎这次寻找的落脚点显然比较潦草,完全没有过去的大气宽敞。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遇到心爱的救助员之后,白虎连豪宅都放弃了,每天跟着住移动帐篷,有时候还露宿风餐,头无片瓦之身。
就这样还乐滋滋的,不愿意回归!
似乎每只毛茸茸遇到路白之后都这样,巴不得一年有十二个月的兽态期……
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大家不知道,也不敢问。
工作人员接大白虎回救助站是秘密行动,休假中的路白毫无所觉。
他只知道当他离开之后不久,大白虎果然走了,前往森林深处寻找伴侣去了。
让人很欣慰,祝福祝福!
回头想想,路白发现一个共同点,身边每一只离开的毛茸茸,几乎都是去生小崽子。
折着手指一算,他明年要收获的小毛茸茸,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点?
说不准几窝的小狮子,至少有一窝的小黑豹……吧?
相信黑蛋。
被路白寄予厚望的白虎,趴在观察室的观察台上,呼吸均匀地沉睡着。
表面上看起来他很安静,但实际上他浑身的细胞,都在狠狠地闹革命,发生着让人匪夷所思的斗争。
直到他褪去野兽的外表,变成一个人类。
“各项指标恢复稳定……额,不,心率有点过快,怎么回事?”
“观察一下大脑皮层。”
“殿下的大脑皮层还在活动,有可能正在做梦……”
可是,刚刚变回人类就开始做梦,这是从来没出现过的例子。
当然了,不是说做梦不好,根据殿下表现的数据来看,这个梦说不定是个美梦。
“咳咳,体温上升,不过仍在正常范围内……”
“呼吸有点急促。”
两个非常专业的医生,他们表情淡定地对视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梦的内容。
“看来殿下也受到了春天的影响。”
顺利地完成了塞缪尔殿下的转化过程,此时此刻,气氛很轻松,大家心情不错地开着玩笑。
“嗯,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观察室内安安静静的,做完一个梦的塞缪尔,躺在观察台上悠悠醒来。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雾,眼神长达十几秒钟没有聚焦,过了许久才重新闭了闭眼,然后撑起身体,在观察台上坐起来。
毯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精壮的身躯。
塞缪尔伸手,在自己腹部上抹了一下,还未褪去的汗意,令他陷入沉思。
不过每次转化之后带来的疲乏感,是正常的,因此他也没有多想。
医生受到过迪夫的吩咐,因此看见塞缪尔醒来,就立刻通知迪夫。
“塞缪尔殿下醒了。”但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和以往相比的话。
迪夫连爬带滚地赶过来,因为塞缪尔曾经吩咐过他: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来见我。
“殿下?”终于见到了医生口中那个不对劲的男人,迪夫却看不出来对方哪里不对劲,他微微喘着气说道:“咳,欢迎您回来,您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塞缪尔,终于被迪夫的声音唤回注意力,他抬起有些许沉郁的眼眸,问道:“我在兽态期间,和路白在一起?”
“……”迪夫一阵惊讶,连忙问道:“您怎么知道?”
塞缪尔没说什么,如果他不说的话,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见他不说话,迪夫识趣地继续汇报:“您在兽态期间,确跟路白待在一起,一共待了有两个月左右吧,期间路白因为出任务,和您分开了一个月左右。”
路白回克利维亚火山那时候,刚好他从雪原回归,所有有幸围观了塞缪尔殿下和路白在森林里的最后一个月。
……那个月的时光看得他嫉妒死了。
而他整整三个月里,只在路白的怀里待了几天,得到几根胡萝卜……
“……”塞缪尔微微诧异,但很快又继续将眉心锁起来,以免被脑海里的另一个意识侵占。
他知道,每次转换回来都会多多少少受到兽态意识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对他而言,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
塞缪尔终于感受到,亚度尼斯和夏佐他们究竟为什么会行为异常。
他的兽态白虎,仅仅和路白相处两个月的时间,就对路白产生如此执着的执念,想想亚度尼斯和奥利弗,他们几乎是整整三个月待在一起。
塞缪尔压了压心绪,听见迪夫继续说道:“临近转化期,您却一直待在路白身边不愿意离开,我们不得不将路白召回来,这才找到机会将您带回救助站。”
“他回来了?”塞缪尔终于开口,却是在询问关于路白的事。
“对,回来了三天左右吧,他准备再过两天就回森林,因为当时和您待在一起的,还有一只未成年的雪豹,啊,名字叫奶糖,对了,您对他还蛮宠爱的。”
或者说是爱屋及乌。
塞缪尔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没有问路白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字,虽然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比如,醒来的时候他找遍了全身,也没有看见路白习惯性送给每只毛茸茸的礼物。
让他不得不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兽态不讨人喜欢。
“嗯。”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殿下,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趁着天还黑,离开医务部大楼:“暂时不要让他知道我回来。”
迪夫虽然不解,但耸耸肩:“好的……”只不过越想越替小路白感到不值,他说道:“哎,可怜的小路白,每天都在询问您的消息。”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顿了顿,转头看着迪夫。
迪夫迎上他的目光:“小路白留在救助站,本来就是为了等您回来,不然他早就回森林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感觉这几句话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他依然口吻淡淡:“等我的通知。”
塞缪尔回到自己的住所,第一时间洗了一个澡,作为一个成年多年的男性,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有欲望是所有动物的天性,人类只不过是更智慧的动物。
在地处偏远寒冷的克利维亚火山遇到路白,是塞缪尔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情况,但现在既然发生了,他必须通过翻阅以往的资料来决定,自己还能不能见路白。
如果路白对他的关注只是泛泛,那无所谓。
作为唯一一只没有得到礼物的毛茸茸,塞缪尔这么想并不为过。
几秒钟之后,身上还带着水气的塞缪尔,用口令重启自己的通讯器。
关闭了三个月的通讯器,重新激活之后,联系他的人并不多。
离开之前,该交代的工作都已经交代下去,而因为私人原因联系他的人更少。
所以……路白发给塞缪尔的那些成堆的短信,就显得尤其突出。
塞缪尔大概翻了翻,是聊天版的工作日志,正好,他可以从这些资料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数据。
不过翻到最后,他却忘了去评估什么。
因为二月中旬到三月上旬这段时间,路白的眼中只看到那只威风八面的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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