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阳抬头笑道:“我有想过以后要怎么走,但只是设想,还没跟旁人提过。 章节原以为行不通,现在看来或许可行。”

屠神族总舵主是他师父,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叶天阳眸光澄澈,很认真地看着容玄,并不知道逃过一劫。

“你说。”容玄收敛了那点不自在,正襟危坐,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想多了?是他把这人想得太下流,还是说对着这张不是自己的脸,叶天阳没感觉?

容玄顿时轻松了不少,如果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

仰视师父的感觉不错,叶天阳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继续道:“师父在屠神族这么些年,应该对大衍神朝定下的这一规则很了解。大衍神朝帝位继承人通过夺城来扩大势力,同样也能扩大大衍神朝的版图,地位巩固与否,与属下的数量和实力并无直接关系,而是指拥有大型、中型、小型城池的多少,领土越多在神朝的权势越大。”

“嗯,规则就不必说了,说你的想法。”容玄不动声色地打量席地而坐的徒弟,这货提起干劲来还是很有看头的,上一世年幼无知差了圣人十万八千里时,就敢肖想高阶圣人,甚至真仙级别,这一世真有了目标,那也差不到哪里去。

“神朝的地位固然重要,但继承帝位是按排名来的,我阴差阳错,加上神助,现在是第十五位。想要夺位,必须稳坐第一。”

帝位继承人排名,就跟上清仙宗副峰千峰会上的排名一样,挑战前面的皇族赢了,就能得到他的名次。

叶天阳轻描淡写,把他当年顶着杀了谢宇策的名头,带着谢宇策的名次初入大衍神朝,排名靠前,势力不足,被太多皇族惦记,遭暗杀多次的艰险一笔带过,没必要再提。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

容玄接口道:“如今大衍神朝最受瞩目的两人,一个是谢宇策,另一个是姬灵霄。谢宇策明面上拥有的大城就有一百零八座,集中分布在六大洲,相比于姬灵霄三百多座大城,跨度较大分布零散来看,两人称得上旗鼓相当,各有各的优势。你势力不够,而且都在谷族掌控之中,这两人就算斗得两败俱伤,暂时也轮不到你。”

明面上那么多,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想稳坐第一,就得战败谢宇策、姬灵霄等势力,大衍神朝反对王城间的自相残杀,除非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

叶天阳虚心接受:“师父说得是,我所有的城池加起来才五座,之前被师父攻下了的大阙城也不再是安稳之地,麾下强者全都分散集中在剩下的四座大城中,加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这里,叶天阳很委屈,本来有十几二十座,去了禁区一回来,城池所剩无几。

他道:“师父,屠神榜能不能把我撤了?四五座城怎么做榜首。”

容玄瞥了他一眼:“已经撤了,大阙城重新败在我手上,你蠢事做尽,还被总舵主虏获,榜首名不副实,自然就撤了。”

叶天阳:“……”

“师父以前故意败给我,把我撤下屠神榜,这次是因为生气,所以反着来么。”叶天阳也不恼,果然是师父的风格,报复起来毫不拖泥带水。说起来以前不惜抬高他也是暗中护着他。

“对了师父,我还有个请求。”

“嗯?”容玄不耐。

“龙筋索能不能还给我。”叶天阳说完,一脸虔诚地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

容玄深呼吸,被这动作弄得没脾气,绷着脸拿出龙筋索,递到他手里:“没有下次!”

“永远不会有了。”叶天阳收回龙筋索,紧紧握在手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痛苦。

见他表情不对,容玄立刻打断:“行了,别废话,说正事。”

容玄心里有了大致方向,但他好奇叶天阳是怎么想的。

叶天阳这么多年之所以没被干掉,主要还是依附着谷族的缘故。

现在这人身份特殊,如果不争还能帝位巩固,如果要争,但凭他这点人马,连排在后面的帝位继承人都不如,更不用说挑战前面的人物,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我的城池太少,也并不倾向于夺城。”叶天阳看向容玄,缓缓道:“我打算在大衍神朝地域建立大教。大城只要一座就够了,在此基础上扩大势力。”

容玄怔住,可行!

叶天阳置身事外这么些年,能看透本质,直戳要害。在大衍神朝内利用夺城来收服强者扩大势力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没说扩大势力就一定得拥有很多座城!

说到底大衍神朝也算古教,不过是比上清仙宗地域更广,更强盛了些罢了。坐拥强大的大教,不一定就比拥有很多座城差。

“你继续说。”容玄点头道。

“这是受了五大主峰之一的天门峰败在万兽峰手里的启发,势力再强,但太过分散,容易被逐个击破。如果建立大教,需要提防的敌人就少了许多,达到能逐个击破排名第一麾下大城的程度,就好比初建的万兽峰与天门峰的差别,时间会缩短很多。”

容玄皱眉:“还是慢了,从零开始建立势力,再逐个击破,你慢慢累积的时候,他们也在变强。”

说到这里,容玄顿了下:“不说这个,你打算把势力建在哪里?”

叶天阳嘶了一声:“没想好,从我麾下四座城的地理位置来看,其实还不如大阙城,大阙城靠近妖州,以万兽为名好像更容易……”

“别想了。”容玄直接打断他,叶天阳的那几座城几乎都处在大州中繁华的地带,而大城地理位置决定了大教的领土规模,紧挨着其他城的通通不行。

“有个地方恰好适合。”

叶天阳立刻道:“哪里?”

“东荒大州,天族真仙领地。”

容玄说完,叶天阳倒吸凉气,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族老到了,让总舵主即刻前去一见!真的不能再拖了!”

叶天阳看向容玄,在他的示意下缓缓起身,现在怎么办?

“师父赶紧去吧,我回地牢蹲几天也没事,等你回来。”

“之所以带你来屠神族,本就是为了把你介绍给族老认识。恰巧族老听信谣言,怀疑我与姬皇族有来往,你跟我一块过去,正好。”

容玄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叶天阳身上,神色一如既往:“东荒大州在天族真仙掌控范围,而今被屠神族接管,大衍神朝不敢涉足,唯独你可以。等你见了族老,你要做的就是说服他们,让屠神族同意你进东荒。”

容玄无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叶天阳激动得战栗:“真的能行吗?”

东荒,东荒,有谁能想到!姬皇族打不进去,外族同样攻不进来,能稳步壮大!他扩大版图,就是大衍神朝也无话可说。

真仙不管俗事,说的是掌管大州,实际上只是把大衍神朝逐出去了而已,剩下的领地,除去愿意以天族真仙为尊的一些势力,几乎全是屠神族在打理。

建立势力是不错,可有什么比得上屠神族的协助更简单直接。

“想用谣言来扳倒我,坐实了这名头又如何,现在你就是那个与我合谋的姬皇族。你追求的上界统一和屠神族奉行的那套相差无几,要有底气。”容玄拍了拍他的肩,“心里知道是师父,但出了门要叫我破衍,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叶天阳很自觉地站在容玄身边,不用装作不认识真好,有师父在,无比心安。

“这让我怎么回去交代,您至少露个脸也好啊!”

赶来传话的核心弟子正是陈台,他站在紧闭的殿门口急得热汗直冒,小声说了句,见里头没动静,陈台扭头就走:“还是改日再来。”

站在大殿不远处树梢上密切关注里头动静的谭陵等人表情古怪,这么久没声音,怎么回事,这是成还是没成。

见来传话的人要走,不顾小苍的阻扰,谭陵一跃而出,把那人推得一个趔趄。

“少废话,赶紧进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谭陵又重重敲了敲门,转瞬回到对面树梢上。

殿门轰地一声大开,容玄站在他面前,陈台唰地一下白了脸。

“总舵主好,族老要要要见您,让我我来……”

容玄面无表情:“带路。”

“等等!”树梢上的几人吓了一跳,视线落在披着破衍衣袍,被揽着走出门毫发未损的叶天阳身上,一个个脑中千回百转,究竟怎么回事!

“来人。”谭陵一拍手,侍从鱼贯而入,给容玄宽衣,披上干净的外袍。

等一切妥当,屠神族重地,元老团议事之处,圆桌边座椅整齐摆列,纹路华美繁复,不分尊卑上下,殿堂明亮,气氛无比庄严。

族老坐在巨大的圆桌边坐下,至于没来的部分,则由上古真仙后人替补,咋看之下离尧也在,就坐在离灼华尊者身侧,目光如刀子似的刻在容玄身上。

容玄全都熟视无睹。

有几位元老抬眸看向容玄落座的方向,而后仔细审视一旁的叶天阳,浑浊的眸中透着精光。

“这就是和你有来往的姬皇族?是那个有天族血脉的大衍神朝帝位继承人。”

“正是。”容玄介绍道:“和我有来往的人就是叶天阳,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在大衍神朝不受待见,还被谷圣子利用,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后来跟他师父闹了点矛盾,就去了大衍神朝禁区镇守边界,差点坏了我的大计。”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抓了回来,现在已经说通了。叶天阳殿下心甘情愿当我在大衍神朝的眼线这么些年,足够你们接纳他了吧。”

“胡扯!当初和你共谋的分明是……”离尧一惊而起,容玄冷冷瞪了他一眼,圣王境精神力直入对方识海,莫大的压迫让离尧冷汗直冒。

“破衍说的没错,不知阁下还想怎么污蔑。还是坐下吧。”自从知道破衍是师父,叶天阳对离尧就没了半分好感。

“你!”离尧是在搞不清楚叶天阳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受了破衍威胁?

适时灼华尊者的视线投来,训斥意味明显,离尧缩了缩脖子,含愤坐下。

族老低声议论,偶尔神色不悦。

自天族真仙回归后,叶天阳的大名,就是他们这些不出世的老鬼也略有耳闻,这人与寻常姬皇族不同,如果破衍是与此人有交集,那倒情有可原。

见他坦然承认,元老还能接受,原本对破衍的不满,又渐渐消停了。

“接纳倒不至于,只是不知小友来见我等,是为何事?”

“异兽进攻,或许各位已经了然。上界边界被破,虚空大裂缝出现第二道,禁区很快就要守不住了,我想在大动乱前坐上大衍神帝之位,平息内乱,以此来赎罪。”

或许是因为师父在旁边的缘故,叶天阳不卑不亢,在这陌生的地方,正对上从未接触过的圣师、圣王乃至圣皇强者,面对审视或怀疑的目光,他竟然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越发从容有度。

“还请屠神族的各位元老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过往恩怨,助我一把。我需要在东荒大州建立大教,参与帝位之争,还望诸位能同意割让一块领地给我,日后不妨碍我的扩张。”

第二道虚空大裂缝!元老目露悚然,比起年轻一辈,他们更知道禁区被破上界动乱意味着什么!

本该严厉拒绝,但形势紧迫,他们不由重新打量这位口出狂言的年轻人,私下讨论,琢磨可行性。

讨论了整整一天,一直持续到深夜,还在继续,叶天阳精神不济,靠在椅背上打盹。

头一次看到姬皇族在屠神族的地盘上安睡,容玄无语,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直到第二日清晨,族老得出结论,开门见山地回答。

“既然你是天族后人,得到天族真仙所属领地内的一块也没什么,我们可以准你入东荒。但自古屠神族与大衍神朝势不两立,我们直接给你,这不合常理,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撤离,一个月后你带人来夺,到时周边的一些小教也一并为你清个干净。”

“你毕竟是姬皇族,无论你有没有那个能耐成就帝位,要我们与你为伍不可能,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在东荒扩张却是可行,但你要拿出相应的报酬,这是清单。”

叶天阳接过兽皮卷看了看,还觉得可以接受,毕竟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对方让出领地,自己奉上报酬再正常不过。

谁知接下来这句,却让他变了脸色。

族老继续宣判:“总舵主虽然为屠神族立下不少功劳,但借姬皇族上位不假,日后不许再犯。念你坦白从宽,经元老团审判决定,让天焕和离尧一同暂代总舵主之位,破衍仗责一千,禁足百年,以儆效尤。”

“多谢元老!”离尧立刻起身,无比欣喜。

禁足百年的惩罚对修炼至上的道修来说轻得几乎等于无,只是杖责一千看似轻松,真打起来就难熬了,特别是执法堂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估计会从重。容玄皱眉,上次掉以轻心了,如果换成是谢宇策,估计得被逐出屠神族。

反正就算禁足他也能想办法出去,主身在外,正好给他时间安心突破。

“等等!屠神族的待客之道,实在让我不敢恭维,原以为不滥杀无辜,信守仁义道德的屠神族会和我所追求的一样,现在看来,或许是我理解有误,我之所以亲身前来,是以表诚意,以及对屠神族守护大道的尊敬。但这诚意在在座各位看来,不值一提!”

“这说的什么话!”族老不解,这是花了一日一夜才得出的结果,他们已经很有诚意了:“叶小友何出此言。”

“既然你们答应帮我,破衍何罪之有!我与破衍有过几次合作,目前只信任他一个,你们惩罚他,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布置一个月之后所谓的撤退其实有诈,到时候我带人进东荒会被被一网打尽。”

叶天阳站了起来,眸光逼人:“我想你们还不清楚状况,你们能进东荒大州,无非是仗着屠神族内有天族后人,哪怕这些后人几乎都不曾觉醒血脉。如果我想进,天族真仙是倾向于鱼龙混杂的屠神族,还是倾向于有望为他夺下神朝的本族后人?”

不光容玄愕然,就连一众元老全都愣了片刻,第一反应并非生气,而是叶天阳的胆量,敢与他们叫板的胆量,温润软弱的形象被颠覆,反而有种类似破衍的气场,很是难得!

议会堪堪结束,门外嘈杂不堪,有脚步声传来。

“什么人在吵。”元老不悦。

继而有人扑进殿内:“禀报各位元老,有大事要请示总舵主,族外有强者率领数十万妖兽进攻,已兵临城下!”

“是你?”元老勃然大怒,屠神族本就不屑与大衍神朝为伍,真要谈起来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我等是真心想与你合作,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同时叶天阳也愣住了,雷火竟然会扇动妖州妖兽来援,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在屠神族受了罚,灵宠在外,或许知道了。不过有我在,它们不会贸然进攻,既然是私下合作,属下自然是不清楚的。各位说是吧。”

族老权衡利弊,换句话说大衍神朝定会有人称帝,相比于其他人,对屠神族而言,扶持一个非纯种姬皇族的外族夺位,鉴于叶天阳的品性及抱负,确实可以赌一把。

族老对叶天阳道:“那就麻烦我族总舵主亲自去东荒走一遭,一个月后与你的人交接,之后再回来禁足。”

“整个屠神族,也唯有破衍能胜任总舵主之位,百年是为了让他突破圣王境,他若能尽早突破,那就尽早出关。至于杖责可由你在一旁盯着,这并非是为了惩罚他,而是给族内一个警醒,毕竟关乎到屠神族的态度与立场,对外得按原话说。”

叶天阳总算点头,果然没多久屠神族外的兽吼沉寂了,尽数伏蛰。既然要盯着总舵主受罚,叶天阳理所当然地要求多住几日。

见他有此诚意,元老们稍稍安心,至于住处这些小事不归他们管,全数由长老安排,叶天阳道了声多谢,目送他们通过殿内传送阵离开。

偌大的石殿内,只剩下包括离尧在内的核心弟子,冷哼一声纷纷往外走,嫉妒眼红写在脸上。

明显是被族老庇护,容玄反倒没什么表情。

虽然很想说叶天阳多管闲事,说话有欠妥帖,没被误解成他是姬皇族安□□屠神族的眼线再庆幸不过,但也不得不承认叶天阳说的有道理。

一个月后东荒大州的交接,他必须亲自到场才安心,否则真可能像徒弟口中所说,保不准会有人做手脚。

毕竟,如果他没记错,东荒大州就是离尧在掌管。

见他心事重重,叶天阳跟在师父身侧,神情也不好看。

知道师父是屠神族总舵主,叶天阳开心得不能自已,现在那点欣喜全没了。

他只看到破衍风光的一面,却没想到会憋屈,为这点小事就得受罚,难不成以前也被罚过?

这在屠神族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这里的布置和水族王城内差不多,冗长的回廊交错纵横,脚步声回荡。两人各有各的心思,瞧着没人,叶天阳非常想去拉容玄的手,却被对方避开,叶天阳笑着又靠了过去。

经过一处拐角,走出三人,叶天阳赶忙分开,只觉来者不善。

三人停在他们面前,挡住去路,中间那人正是离尧,正狠狠盯着容玄,压抑至极的怒气,整张脸绷得吓人。

“东荒大州归我所有,几句话就让我交出来,你报复的手段可真高!不过,别以为这就结束了,这世上不可能一切都尽如你意!”

容玄懒得辩解,反唇相讥:“过奖。既然族老发话了,你再怎么不乐意,该交还是得交。”

东荒大州成了离尧的地方,这人要是在交接的时候蓄意使坏,或许会有乱子。

“破衍,你得意什么。你以为随便拉个人冒名顶替就能蒙混过关。”离尧经过容玄身侧,刻意压低了声音,气得表情几分扭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谢宇策那点事,前不久我的人在峦西城,正巧看到你们在顶楼谈话……算起来,可不止一次两次。那时候,你好像还不认识这位。”

叶天阳侧过头,极度不可思议地看着容玄。

离尧只顾着看容玄,没注意到叶天阳的表情,事后凑到叶天阳后脑处:“你可真是个好人,可惜别再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忽悠了。破衍,才是我们这里最危险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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