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驽着金龟老爷车,马不停蹄地疾驶。佐仓瞳住的医院即在此地。

我原来的任务是,把收录于录音带中的爱情游戏,证明为虚伪即可告结束的。但至此忆及那位官僚作风的青年才俊小牧巡官,却萌起适可而止太过便宜他的想法了。

若能顺便把杀死栎原的凶手查出,气一气小牧,未始不是一桩乐事?只要把这一卷录音带,摊到她面前,叫她狼狈,吐出另一个也被捏造了爱情游戏的被害者。换言之,即烧毁录音带而逃逸的人,为何方人士即可。

我对不利预感向来是不相信的,但是对于有利的预感则深信不疑。此时,我的预感亦有了有利指示,因此手握驾驶盘的我,心情愉快极了,甚至吹起口哨来。自己也觉稍显轻浮,曲子是“要娶妻则要娶才女……”这首歌,也是我唯一会唱的歌曲。

在骏河台下我买了一束鲜花,搁在席旁,便把车子开上了坡道。

服务台晚娘脸孔的女职员,说是六楼六O一病房后,我便搭电梯上了六楼。这一楼是与我们这些芝麻平民完全无缘的,走廊铺设红地毯,特等病房排列的区域。我握紧了拳头,却优雅地敲了门。

应门声十分可爱,不愧为当过歌星,声音清朗,没有杂质。性感美人躺着,毛毯盖到脖子上,正在看杂志。她大概认错人,以为我是来采访的某记者,说着“提早来的?”拿出小镜开始修饰口红,和整理摊在粉红色枕头上丰美的秀发。睡衣亦为同系列的粉红色泽,令我的目光,几乎找不到去处,只好四处游走。

“鲜花随便放好,等一下我再叫人插。”

我依吩咐将它放置窗边。墙边的桌几上摆有小型电视,卡式录音机,塑胶扩声器,果然并无余地。

“一直躺着?”

“是啊!再过两天就要做最后整型手术,上石膏。”

“开刀很痛吧?”

“没有什么,比起刚入院好多了。当时双脚被钻洞,吊起来了。”

她说了令我丧胆的话,表情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趁护士小姐没来我有事要问你。其实我并非来采访的记者,是由于你和你丈夫共同制作的录音带来找你的。”我由口袋掏出那卷录音带在她眼前晃两下。

果然,她闻言色变了。脸色突然变白,口红则变得妖艳剌目。

“对不起,想不到会给你这么大的冲击。”

女人舔了舔深红舌头,喃喃说道:“你听过了?”

“当然!太刺激了。”

“喔,羞死我啦。”她说着欲拉毛毯遮脸。

“有什么好羞耻的,你是明知而录音的呀。”

“不对,是栎原把麦克风藏在床下偷录的。他瞒着我大概录下不止十卷吧,然后再选出适当部分加以剪接起来的。”

“真的?”

“是的,演戏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吗?我又不是专演黄色电影的演员。”

她如此解释,我亦倾向于相信她了。过去一直认定她是根据丈夫的剧本配音,但是仔细一想,除非是专门配音员,单纯歌星出身的她,哪能道出如此逼真台词呢?

“你什么时侯知道此事?”

“是他把剪辑完成的录音带,得意地放给我听时才知道的。”

“他拿去做什么用途,你也知道?”

“知道。完成的录音带有两三种,他说要拿去放给那些人听,并且勒索金钱。如果成功,就要东山再起扩大事业,再度在经纪人界出人头地,这是他毕生的梦想,也是他的创业资金。”

“你明知而默认?”我的问话稍带诘问口吻。

她紧咬双唇仰躺,侧脸睨视我。

“就算欲处理那些录音带,也因这个身体,无能为力。”

“不无道理。”

我将口气缓和下来,然后瞥了一眼她丰腴胸部,那个风采不见佳的男人,如何能娶到如此美女?不知何故,美女的丈夫,很多都是这般丑男。

“勒索对象的名字知道吗?”

她默默点了头,圆脸虽稍不合我口味,但她睨眼时的风情,双唇润湿之感觉,真是性感十足,倒使我感到让手空闲着十分可惜。

“是谁?”

“电视台制作人或导播的东山先生。”

“嗯。”

“还有同样是电视台讨论时势的主持人畔柳先生。他是个政论家。”

“嗬,那位专家也被勒索啦。”

“另外一个人是冈先生,是医学博士。”

“喔,他嘛,只有这些?”

“并没有那么多呀。我的声音虽然录下很多。但是男性都是他人,并非能简单录音的。他诉苦说,偷偷带着录音机,找人边聊天把话题引导至黄色题目非常不容易。因此,栎原究竟接近了多少人我不知道,能够录下有用途声音的只有刚才的三个人。”

“这些录音带都收藏在那里?”

“不知道。一卷被烧毁了。东山先生的录音带在你手上。剩下的一卷,大概谈判成功,还给对方的吧。我还听到有人要求分期付款。”边想边说着她吁了一口气。

趁护士小姐进来量体温,我道了一声保重退出病房。然后在病患专用的电梯中,思考了一下政论家,大学教授,该先探访那一位。光凭萤光幕的印象,两人似乎都旗鼓相当。从栎原房间逃逸的人究竟为谁,无从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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