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曾刊登在《京都新闻》(一九九四年四月二日晚报)的“书籍礼赞”专栏,也许并不适合放在这里,但刚好是我在写本系列第五部作品时发表的文章,感觉就像是单曲专辑的附赠曲,我就厚着脸皮,姑且当作是一首额外奉送曲吧!

即使现在,有时候仍然会很想一死了之。这种时候,我就会看坂口安吾的书,尤其是〈不良少年和基督〉,是介绍为情而死的太宰治的追悼文。一看这篇文章,想死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好几次都在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对我来说,这本书发挥了“完全自杀防治手册”的功能。很难说那是无懈可击的优秀作品,而且漏洞百出。他原本就是在结构和文章方面不拘小节的作者,然而这篇文章的结构特别凌乱,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中途醉得唏哩哗啦,后半部是流着泪在醉醺醺的状态下完成的。但思路的发展很扎实,即使有一些惊人的跳跃,也没有陷入感伤或流于平淡。文中准确地道出了作家太宰的长处和短处,也同时批判了日本的近代文学。即使现在阅读,也完全不会觉得落伍。不仅如此,读了之后,仿佛展开了一场健康而不阴沉的知性翱翔,从来没有其他作者可以让我有此感受。

写了“不可能对一个人简单下结论”这句话后的最后几页,是整篇散文最出色的部分。几乎有点自暴自弃,或者说不像是正规的日文,只能说勉强像是俳句或短歌之类的文体。可以说,和所谓的优美日语完全相反。然而,我认为这正是日语散文最优美扎实的文章之一。宛如一场出鞘之刀的知性和语言的交战,到处充满血溅四方的句点。

彻底思考时,最后总是会陷入重复使用赘词的情况。只要使用语言,任何作者都无法避免这一点。安吾并不是没有察觉这种自相矛盾,但我从来没有看过其他如此清晰记录思考和言语之间的恶战苦斗,毫不敷衍的文章。

安吾对哲学和思想体系不屑一顾,却并不排斥知性本身,他只是排斥隐藏在哲学和思想深处的不合理处。“学问是有限的发现,我为此而战。”这句结绝对不是“必须排除极端,保持中庸”的天真处世训。我想起卡谬在《薛西弗斯的神话》开头引用的品达(Pindar)的诗句。“啊!我的灵魂啊!不必渴望生命不朽,只求竭尽此生,于愿足矣。”只求竭尽此生,于愿足矣就是战斗的同义词。

我之所以煞有介事地写得这么夸张,是因为要激励自己,振作根本就不存在的动力,使本书得以顺利完稿。然而,当书稿变成铅字的翌周,我得知了超脱乐团(Nirvana)的科特·柯本自杀的消息,再度陷入恐慌(尤其看到日后公开的遗书最末引用了尼尔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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