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春季到来的原因,最近又总是下雨,白凡感觉看到蚯蚓的次数明显增多,弄的他都不想出门,有时候就是想起什么东西忘拿了,也直接吩咐影卫去。

影卫的速度一向惊人,刚刚吩咐的事情,现在就已经呈到面前,白凡放下笔,正待拿起那单膝跪地的影卫手中所举的文件,却突然惊觉眼前的身影有些眼熟,“抬起头来。”

那沉默垂头的身影顿了顿,顺从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刚毅的眉眼。

“是你。”白凡认出来了,这就是上次那个帮他挡了一剑的影卫。认出是谁后,白凡脸上的神情柔和了稍许,“起来吧,上次的伤可痊愈?”

“属下已无大碍,谢教主挂念。”那影卫毕恭毕敬道,但是却依然维持原动作,没有起身。

白凡见状直接就伸手抓住那影卫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不用多礼,起来罢。”在将人扶起来后,白凡的手顺势搭上他的手腕,见脉络有力,内息平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送去的伤药确实有用,伤势已经大致恢复。

白凡看着面前的影卫,隐约还记得他的名字,“影七。”

影七一震,抬起头来,显然没有想到教主居然能记住他的名字。

“影七。”白凡沉吟了一会后,“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影七猛的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或者说自己所理解的意思与教主想要表达的是同一个。

“我身边正好缺少做事的人,你愿意吗,脱离影卫的身份,成为我的近卫。”白凡继续道。

影七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是激动,也是紧张,影卫和近卫,虽然同都是保护教主,但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影卫不需要有家人朋友,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教主,一切以教主为重,一辈子都活在暗处,不为人知。但是近卫,却是可以走在人前,娶妻生子的,如果今后立了大功,还可以被赏赐职位,安享晚年。

白凡面带笑意的看着影七,不愁他的反应,因为影卫们虽然忠心,但是再忠心的人,也还是渴望正常人的生活的,影七为他挡了一剑,他就满足他一个愿望,良久,白凡才听到一个低沉中难掩颤抖的声音,“属下愿意,谢教主恩典。”

白凡点了点头,是越看身边的人越满意,对了,这件事情还要知会殷睿一下。

当天晚上,白凡写给殷睿的信中就提了这件事情,其中对影七是用了大量溢美之词,赞不绝口。

殷睿看完信件,面色阴沉,过了很久,才将信件收入怀中,唤人进来,影七,就在其中。殷睿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直直盯着影七,上下打量,似要看出,这个人凭什么担得凡如此称赞。

影七已经换下了一身暗卫的黑衣,身着侍卫服,显得挺拔而英气。他来到殷睿面前,单膝跪下,声音铿锵有力,“属下参见教主。”

但是影七等了良久,却没有等到任何让他起身的回应,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不对劲,甚至于上首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有一种格外阴冷的感觉。影七心里一凉,立刻开始回想自己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惹得教主不悦,但是思前想后,却并没有想到什么端倪,甚至昨天晚上,教主还夸赞过他。

不知跪了多久,在影七都开始感觉自己膝盖发麻的时候,上首终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起来吧。”

影七如获大赦,松了口气,起身垂首站在一边。

接下来殷睿并没有理会影七,而是开始处理教内事务和召唤各个长老,有条不紊的处理教内事务。

影七过了很久后,悄悄抬起头来看了眼殷睿,他总觉得,今天的教主与前两次的接触的有些不一样。但影七也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也许教主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会严肃一点吧,想起自己以前在暗中保护教主,从未与教主有过接触的时候,也很少能看到教主会笑,影七又有些释然了。

作为近卫,影七自然是每天跟在教主身旁,影七做事很卖力,也很有效率,让白凡日益器重,但是殷睿,却看这个白凡身边的近宠越加不顺眼。

这个人,凭什么让凡看重,才能一般,武艺平平,眼拙嘴笨,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上得了台面的地方,简直碍事到极点。殷睿眼睛眨也不眨的在心里将自己这个精英暗卫评的一文不值。

影七自然不知道殷睿心里的那种愤恨,他只是感觉身上一寒,最近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他不敢抬头对上那定定的视线,只能将头垂的更低一点。希望能够不引起近来越加喜怒无常的教主的注意。

但是殷睿能不注意他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视线触到桌案上的一份密文,眉宇一动,不动声色的将一块令牌丢到影七面前,“持本座手令,去风堂取一份密二四标记的密文回来。”

沉凝的气氛被打破,影七大松了一口气,“是,属下遵命。”

影七拾起地上的令牌,直到退出门外,才敢低头看一眼,确实是教主的手令没错,影七拿着这份令牌,往风堂赶去。到了风堂后,还有百米距离影七就被人拦下,他拿出令牌道,“奉教主手令,前来取密二四号密文。”

那两个阻拦的人听到影七的话,相视一眼,就放下了阻拦影七的手,接过令牌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面上的表情已经添了丝和气,其中一人拿着令牌冲影七一抱拳,“请暂且在这等候,我等去取密文回来。”风堂是黑月神教的情报组织,除了风堂内的人与教主本人,其他人一律禁止入内。

影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后,就站在那里安分的等候,只想取到密文后尽快转交到教主手上。

但是影七等了一会后,却久久没有等到风堂的人回来,就在他暗自疑惑时,却猛然惊觉周围有些不对劲,他才刚刚有所警觉,就听周围一声爆喝,“抓住这个奸细。”于此同时一张大网铺天罩了下来,跟着周围出现了很多拿着匕首的蒙面人,影七认识这个装束,这是风堂的统一着装,他大喊,“等等,误会,我是教主身前近卫,奉教主之命前来取密文,不是奸细,有教主手令为证。”

那些人显然深谙阵法合围,将影七牢牢制住后,有人冷哼,“休要狡辩,密二四号密文早已被教主取走,又怎会再派人来取,定是你这个奸细盗了教主手令前来窃取密文。”

影七挣扎的动作一顿,眼中有些许不敢置信,但是那些人眼中认真的神色却显示此话属实,影七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胸口闷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他沉默了片刻,艰难道,“此事实属教主口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此事是真是假,可以向教主求证。”

那些人对他的话不为所动,甚至出口冷笑,“我等自然会向教主求证此事真假,但在此之前,你就在刑堂里呆着吧。”

影七没有挣扎,任由人将他套上锁链,往刑堂里带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颗不久前才被某种温暖触动的心,正在慢慢的沉下去。

被关进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味的刑堂,影七没有任何反应,那个酷爱折磨人的行刑手走近时,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能够被培养为暗卫的人,精神早就已经历了非人的磨练,对于任何刑罚,都不会畏惧。

那个刑手是个老手,他深知不让人见血,却能够让人感觉到极致痛苦的各种方法,但是今天进来的却是个硬汉子,虽然痛的全身颤抖,但却硬是哼都没哼一声,刑手舔了舔唇,他感到自己已经兴奋起来了,正要拿出自己的压箱底,好好在这个人身上试个遍时,有人进来了,看着那个刚刚进来没有一个时辰的硬汉子被人带走,刑手失望的叹了口气,但他也知道,这个家伙不是那些待在刑堂里永无出头之日的囚徒,否则也不会有人通知他上刑时不要见血,要隐蔽一点,这倒霉家伙估计是得罪了谁,被送进来整治一番。

影七从被送进来到被人领出去,都很平静,平静到有些不同寻常,让风堂本来说着不好意思弄错了之类的场面话的人也有些讪讪,识相的止住了嘴,将人送了回去。

影七的脚步有些蹒跚,想来是在刑堂里所受之伤的影响,他走到殷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属下,未能完成教主命令。”

“哦。”殷睿看都没看影七一眼,继续处理着桌上的公文,不咸不淡道,“本座忘了密文已经拿来了,辛苦你白跑一趟。”

“属下不辛苦,为教主做事,是属下本分。”影七垂着头道。

殷睿总算抬头看了影七一眼,“你能明白这点,很好,下去休息吧。”

看着影七步伐缓慢的离开,殷睿微微眯眼,他自然不是那么好心,看出了影七身体不适,才让他下去休息,暗卫的身体恢复能力都很强,他只是想让他经过一些休整后,不会让凡看出任何端倪罢了。

……

“喂,妈,嗯,我今天回去,不用接机,有助理陪我一起,嗯嗯,下午就到,好,再见。”白凡挂断电话后,见小陈已经将整栋别墅的防卫全部都牢固了一遍,确保就是屋里没人也不会有一只苍蝇飞进来后,让小王拎起已经收捡整齐的行李,三人一起驾车去往机场。

在天上飞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z市,虽然才离开几个月,但是白凡已经有诸多想念,当然,更想的是住在这里的双亲。

小王和小陈去了酒店,白凡依然是只身一人到家的,他不喜欢将人往父母那里带。回到家后自然是一顿好吃好喝,然后被白母赶去休息,白凡一直笑呵呵的很顺从,最后躺到床上的时候倒真觉得累了,便直接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殷睿的床上醒来。

白凡看过暗格里的信件后,起身着衣,他喝了一杯茶水后随手拿起桌案上的文件查看,但看着看着,却又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待到提笔时,看到干涸的砚台,他才恍然大悟,一拍头,唤道,“影七。”难怪总觉得不对劲呢,原来今天影七没有站在旁边。

受到召唤,影七很快就出现,他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道,“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没事,你帮我研墨即可。”要说白凡对影七诸多满意的地方之一,就是他研墨的手艺,悄然无声,动作快速,研出来的墨汁却又浓淡适宜,既不会太浓稠也不会太寡淡,更不会如凤儿一般笨手笨脚的偶尔还会溅出几滴墨点。

听到白凡的吩咐,影七一顿,掩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低声应是,然后起身站在桌旁,为白凡研墨。

影七低头一丝不苟的研着墨汁,垂眼间,看到端坐在桌案前批改公文的白凡,难掩心中的复杂,这个人,时而对他赞赏有佳,视为心腹,时而又毫不在意的出言戏耍。是的,戏耍,他可以确定白日里的事情,并不是忘了,而是存心戏耍,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多变。

白凡对于影七的复杂思绪一无所觉,他提笔蘸着墨汁在公文上批注,神情极为专注。但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了两声沉闷的咳声。

白凡扭头看去,就见影七已经垂头跪在了地上,“属下咳咳咳冒犯。”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极力忍耐,但是从那轻震的背影,也可以看出他现在并不轻松。

“怎么了?可是旧伤未愈。”白凡放下笔,扶起影七,对于影七那因他而受的伤,他还是很关心的。

“属下咳咳,并无大碍,许是,受了风寒。”影七一手捂住胸口,拼命压下那股咳意,他的伤势本已大致痊愈,但是今天刑堂的那一遭,却是将那伤势一下子引出来了。

听了影七的话,白凡也立刻想到,这初春的夜晚寒凉,影七大伤初愈,自然体虚,自己每晚都要他站在这里作陪,确实不人道,今天居然都使得他得了风寒,如果不是这一时没忍住咳了出来,以影七沉默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忍多久呢,这样一想,白凡顿时更加愧疚,他道,“身体重要,你今晚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让其他人过来。”

影七捂着胸口,恭声道,“谢教主,属下告退。”

影七正待离开,却突然听到一句温和的声音,“等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件温暖的东西披在了身上,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影七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去,却见果然是教主将自己身上披的那件解了下来。

“夜风寒凉,你披上这个回去吧。”白凡冲影七温和道。

影七拢了拢身上还带着体温的披风,愣愣了好一会,才神游般地说出,“……谢教主恩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外的,被屋外的寒风一吹,身上披风的温暖越加明显,但是他眼底的情绪却更加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白凡这样对影七,突然很想问,小白,你是爱他呢还是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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