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孤身闯敌阵的少年都很顺利,至少决明就不是。

他刚开到一大半路,还差一点就抵达山下,吉普车陷坑里了,前轮朝着路边歪歪一斜,死火。可见挖坑不填害死人的真理。

决明把所有能拉的,能踩的,能按的设备都轮流按了一次——包括收音机和雨刷,全部罢工。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说:“爸。”

继而伏在方向盘上,两眼通红地看着车窗外的大雪。

十分钟后,他抱着枪,推开车门,站在弃膝深的雪里,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走向公路。

黎明时分他走在路上,按着地图上的标记开始朝山行走,不知道是因为牧师的祈祷还是外星人对他的眷顾,雪竟然奇迹般地停了,风也小了许多。

一行脚印歪歪斜斜地通向秦岭西峦。

望山跑死马,他走了整整一上午,其中休息了两次,吃了点饼干,水太重,还扔在车厢里,没有带出来。

决明吃了点雪止渴,看到雪地里有块布,好奇心起,沿着雪朝下挖,挖了一会,挖出一具冻僵的丧尸的脚。

他面无表情地把雪盖回去,起身继续摇摇晃晃地步行。

决明不会射击,抱着一把4.79公斤的AK47,有什么用呢?接近十斤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吃不消,最后他想了个办法,把枪系在包上,包又用绳子捆着,放在雪地上开始拖。

冰雪地面阻力很小,决明终于解决了首要问题。

山岭就在眼前,他发现了冰下车轮碾出的痕迹,当即沿着车轮印痕朝上走,知道接近目的地了。

“爸——”决明边走边喊。

“爸——”声音在山谷间响起回声。

十来只丧尸听到声音,摇摇晃晃地走上山谷,朝决明走来。

决明尚且不觉,他走过蜿蜒的山路,朝天开了一枪。

“砰!”近距离开枪,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五百米外的侧峰高处雪崩了,上千吨雪轰隆隆地从山顶滚下来,把那十几只丧尸压在谷底。

决明什么也不知道,脚底打滑,在山路上缓缓行走。

“爸——”决明绝望地喊道,声音小了不少。

面前有一滩结冰的,紫黑色的血,他趴下来摸了摸,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张岷的,片刻后起身继续前行。

足足走了一下午,决明又饿又累,一头倒在雪地里。

“爸。”决明喃喃道。

他打开日记本,第一页上是张岷给的简笔画,什么都会的张岷连画画也很神似,一只大狗伸出爪子,笑眯眯地按在小鸡头上,小鸡低头,面前摊着本书。

下面是一行字:每天坚持写日记,爸监督你。

决明收起笔记本,吃了块饼干,吃了点雪,再次站起来。

“爸——”决明无奈地喊道:“快出来,你没有死。”

他走到路的尽头了,那里是个悬崖。

他蹲下来,朝悬崖下张望,什么也看不到,在峭壁的尽头发了一会呆,转身下山。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远处有个塌方的防空洞,他尝试着把石头搬开,使尽全身力气搬出一块。

里面倏然探出一只腐烂的手!

决明看了一会,确认那不是张岷的,用石头砸了几下,手骨折了,他用枪管把手推回去,填上石头,继续朝山下走。

天黑了,崎岖的山路与连绵的群山仿佛换了个模样,犹如长夜里凄厉的恶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决明嗓子哑了,也不喊了,他就像个执着的神经病,拿着一个手电筒,朝满是积雪的草丛里照来照去,又扒开积雪,当然,什么也没有。

他解决完这堆草丛,朝山路上的另一堆走。

走着走着,树下积雪坍塌,决明瞬间陷了进去,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破口处的石头磨得他手肘破皮。

“啊——!”决明唰一下直陷进洞里,肩上拖着的布带系着包和AK□□从地面飞速滑来,决明连声大叫,最后背包咻一下填进洞口,AK打横旋转着飞来,带着背包,咔嚓一下牢牢横卡在洞缘。

决明被拖得凌空一顿,双手抓着绳子,两脚乱蹬。手电筒打着旋掉了下去,砸在张岷脑袋上,张岷醒了。

张岷忙抬头喊道:“有人吗!谁?!”

他趴在地上捡起手电筒,朝着高处照,颤声道:“决明?”

决明抓着绳子,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听到张岷的声音,忽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决明嚎啕大哭,张岷却笑了起来,片刻后喊道:“谁在上面!快拉他上去!要摔下来了!”

决明哇哇哇地哭,张岷连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决明边哭边稀里糊涂地说着什么,停了一停,又疯狂地“哇哇哇”地大哭。

“别哭了!宝贝!听我说!你在说什么?”张岷坐在地上,艰难地抬头道。

“别哭!决明!张决明!”张岷大喊道:“张决明!你听我说!你的眼泪掉下来了!鼻涕也掉下来了!”

决明哭声小了些,抓着布带不住发抖。

“爸——”决明呜呜地又哭了。

张岷忽然一下就明白了,眼眶刹那通红,哽咽道:“宝贝,你自己一个人来找我吗。”

决明点了点头,张岷捏了把鼻子,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张岷哽咽道:“外面没有人?”

“嗯。”决明噙着泪朝下看:“我抓不住了,可以跳下来吗。”

张岷忙道:“别跳!千万别跳!能爬上去吗?”

决明试着蹬了蹬,张岷道:“你右边的石头可以踩,看见了吗?”

他把手电筒的光束移向左边,决明抬起脚,尝试了几次,踩着石头,艰难地爬上去,被划破的手上血掉下来,落在张岷脖上。

张岷竭力忍着眼泪,说:“你再朝上爬看看,能出去不,不能出去的话就跳下来,爸抱着你一起死吧。”

“能。”决明不哭了,他拽着布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半个身子钻出了那个狭小的深洞,爬了出去。

张岷松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岩石上,闭着双眼,静了片刻。

决明在洞外焦急地喊,张岷忙大声答道:“没事,我没事!”

决明道:“什么?听不见!”

他把耳朵凑到洞口,总算听见张岷的声音了,总算安下心。

张岷道:“你怎么过来的?能回去找人来救吗?”

决明:“车开不动,有人挖坑不填,车掉坑里了。”

张岷:“……”

张岷又大声喊道:“在外面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

决明把头伸进洞里:“对,现在能听见了!”

张岷道:“难怪他们听不到我求救,宝贝,有吃的吗?”

决明道:“有!要吃什么?有泡面,饼干,口香糖,花生……”

张岷:“随便来点什么!我快饿疯了!”

一包泡面扔下来,砸在张岷头上,张岷拆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决明又扔了个雪球下来,张岷满嘴干泡面,抓住雪球就朝嘴里填,囫囵吃了大半包面,说:“刘砚给你的吗?!”

决明说:“对!”

张岷:“那小子不仗义啊,泡面里没有调味包!蒙烽呢?”

决明说:“有一大波僵尸举着旗子来了!他走不开!让我发……”

决明想起来了,忙朝着天上发射信号弹。

十二个小时前。

2012年11月18日9点25分,避难所。

又一大波丧尸接近了,这次数量更为壮观,重新埋设罐头炸弹的人还没回来,刘砚打了信号灯,催促他们退回防线后。

“蒙烽还没有回来吗?!”邓长河焦急地喊道。

“没有!”刘砚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朝他大喊:“一定是和派出去搜寻他的人错过了!”

邓长河道:“不会出事吧!”

刘砚静了。

胡珏马上朝着邓长河吼道:“不会有事!别说蠢话!履行你的任务,一定要守住!”

刘砚闭上双眼,靠在大厅外,张岷生死未卜,决明多半已在茫茫风雪中殉情,蒙烽万一真的回不来了……自己在这里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刘砚,听着。”唐逸川见他情绪不对,忙上前说:“别垮,我们正在逐渐获得胜利,刘砚,这里有上百人的生命系在你身上,挺住。”

刘砚点了点头,喘息片刻,喊道:“还没有埋下的炸弹呢!都上天台,准备用投标枪的方式把它们扔出去!”

话音未落,谢枫桦冲上楼,焦急道:“唐逸川!你的姐姐怎么了!”

唐逸川惊觉,马上下楼,大厅里响起一阵慌乱,刘砚听了片刻,那叫声不对,仿佛还掺着着“感染”“死了”的惊慌呐喊,忙拔出枪,快步跑下大厅。

唐逸川吼道:“别开枪!别开枪!她不是被感染了,她是正常的!只是毒瘾犯了!”

外围爆炸声接连响起,已听不见任何声音,两三名枪兵让其他人离开,掏枪要把披头散发,在地上挣扎的唐逸晓当场击毙。

刘砚喊道:“别开枪!不是感染!”

她难受得不住撕扯自己衣服,以头撞地,满脸眼泪鼻涕,大声嚎叫,像极了一具丧尸,唐逸川见劝不住,只得扑在她身上,抬头大声恳求。

外面爆炸声太响,没人听得清楚他说的话,刘砚大吼:“别开枪——!”

那一瞬间恰好炸弹完了,刘砚的声音清晰传出,其余人才收了枪,刘砚又喊道:“出去防御,放心!这里没你们的事!”

唐逸川不住发抖,把其姐抱起来,颤声道:“谢谢……”

本就时间紧迫,刘砚被这一惊一乍地险些被吓出心脏病,再次上楼时,林木森的手下快步下楼,拿着针筒给她注射。

刘砚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回到天台上。

上午十点二十,雪停了,风势小了下去,十来台风力发电机转速渐慢,继而完全停下。

刘砚暗道糟糕,电网的能量只能靠柴油发电机维持,蓄电池组不能浪费,电力渐弱,这次压上铁丝网防线的丧尸,比上一波更多。

“牧师呢!”刘砚大喊道:“让他去祈祷!”

上午十二点。

刘砚握着特斯拉线圈的主控制器,风又疯狂地刮了起来。

可以准备开始撤退了,按这个进度,路上的丧尸群已经剩下不到两三万,大部分在荒野中游荡,开车突围已经完全可能。

然而蒙烽还没有回来,刘砚深呼吸,是让所有人准备上车撤退,还是继续坚守?

“让闻且歌回来。”刘砚朝胡珏道;“不用再看着林木森了。”

坚守的话应该能挡住所有丧尸,有少许危险,但仍在应付能力范围之内。

撤退的话就一定安全了。

刘砚先前已经让人把货柜车队检修完毕,东西装车,让射击队成员从车顶架枪射击,足够清掉沿路的丧尸。

但蒙烽和决明怎么办?

胡珏下去发完信号,闻且歌跟着上楼,说:“森哥怕得很,准备逃跑了,他打算开装甲车逃出去。”

刘砚道:“行了,让人别管他……闻弟,你呢?”

闻且歌道:“我留下来,我掩护你们殿后,教我用你的装置。”

“不,你负责保护他们。”刘砚道:“你在第一辆车上开路扫射,我殿后,上最后一辆车,顺便等……蒙烽。”

胡珏开口道:“蒙烽什么时候回来?”

刘砚缓缓摇头,答道:“现在的情况是守得住,但说不准;也可以开始争取时间,准备撤退了,蒙烽还没回来,现在走吗?你觉得呢?”

胡珏也没了主意,不敢擅自下决定。

“听天由命吧。”胡珏摸出一个硬币:“正面留守,反面突围。”

胡珏把硬币弹向半空,还未落地,楼下传来一阵马达嗡鸣,紧接着是一阵枪声,邓长河跑上天台吼道:“刘砚!林木森逃了——!他要朝西北方跑——!”

刘砚道:“我知道了!马上派人跟在车后,守住缺口!”

林木森早有周详计划,他带着自己的亲信登上刘砚改装的装甲车,在操场中打了个转,将车速发动到最高,轰一声冲向铁丝网围墙,碾了过去!

突破口恰好位于西北面,装甲车碾过不多的丧尸,碾出一条血肉横飞的路,冲出公路,唐逸川跑上天台,大吼道:“我姐姐被他带走了!”

怎么办?

刘砚推开唐逸川,喊道:“就绪了!所有射击手朝西北处集合!守住缺口!争取时间准备撤退!”

“刘砚——!”丁兰恐惧地尖叫。

刘砚冲下楼去,操起两个□□,拉开引线塞进包里,冲向西北缺口。

潮水般的丧尸涌向破碎的铁丝网缺口,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刘砚高速飞奔,迎向丧尸群冲去,紧接着将挎包朝外一扔。挎包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进尸群中央、

刘砚瞬间一个反身飞扑,卧倒。

轰一声巨响,横飞的丧尸躯体激射进操场内,射击手纷纷涌来,朝着缺口处错落开枪。

刘砚被冲击波激得咳出一口血,艰难爬起,听见胡珏喊道:“把电闸关上,铁丝网重新拉起来!”

刘砚下意识地要发令,然而短短瞬间理清了头绪,忙道:“不能关!一关全部的丧尸都会进来的!”

胡珏意识到自己险些决策错误,瞬间一阵心寒,刘砚示意胡珏稍定,勉强道:“我……理解你,知道你不是丧尸们派来卧底的,扔绳勾!把铁丝网重新拉起来!射击队掩护!”

二人苦中作乐,无奈笑了起来。

刘砚不住咳嗽,爬上天台,握着启动器,望向楼下。

胡珏亮出那枚硬币——反面,指了指南边车里的方向。

刘砚按下启动键,特斯拉线圈再次充能,这一次辉煌的闪电较之夜晚时更明亮,也更壮观。

灰色天幕在大地聚起的白光中不住震颤,云层仿佛受到感应形成一个涡旋,雷电环呼啸着横扫而去,所有人接到命令,自发地朝着篮球场上集合,货柜车分头开出,其余人开始撤离。

一道不稳定的环形电光席卷了上万丧尸,在最外沿散去,能量未曾耗尽,纠结的雷电在尸群中翻滚。

外围又有新的丧尸涌了进来。

胡珏在下面喊道:“把□□都扔出去!坚持住!刘砚!先头部队已经离开了!该撤退了!”

刘砚独自站在天台西北角,看着远方,蒙烽还没有回来……他的心里涌起复杂的莫名滋味,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与蒙烽的生离死别,也许是壮烈地启动炸弹,一同死去;也许是被重重丧尸包围……无论如何,从未想过会像今天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分开。

他会回来么?

他们前天晚上刚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架,刘砚最后生气了,转身面朝墙壁,蒙烽在背后哄了几句,刘砚没理他。

蒙烽困得很,没哄完就打起呼噜睡着了。

于是刘砚更生气了,决定不理他。

昨天早上蒙烽先醒,门外有人提醒他去探路,蒙烽穿好衣服,一身军服很帅气,他坐在床边,主动侧过身子凑近前,吻了吻他的唇。

刘砚那时已经醒了,却眯着眼在装睡,偷看他笔挺的野战军装,看他戴上帽子,穿好军靴出去,再翻了个身继续睡。

刘砚直到这时,仍觉得蒙烽下一刻就会回来,然而这世上又有谁,常常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经历生离死别?

他叹了口气,启动特斯拉线圈,忽然发动机一阵爆裂响。

刘砚马上猛地抱头,蹲下躲在围墙后,一道闪电光环擦着头顶飞过,主轴响起炸裂的声响,发动机冒出黑烟,居然没有爆炸!

刘砚抬头看着主轴放电尖端,一条回路告损,积累的电荷尽数倒灌回来,焦臭的气味传出,有电路烧了。

刘砚抬头望向围墙外,丧尸被放倒了一大片,再来一次,只怕线圈会彻底爆炸。

然而探出头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西边灰蓝色的天幕下,一辆吉普车高速冲来。

“蒙烽。”刘砚喃喃道,他几乎是竭尽全力,疯狂的大吼道:“蒙烽——!”

吉普车冲到近前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窗玻璃砰然被击碎,六管机关枪雷鸣般的子弹把拦路的丧尸扫得稀巴烂,紧接着一个□□抛出,巨响声中夷平了一大片。

“蒙烽——!”刘砚歇斯底里地大叫并冲下楼去。

吉普车倒车,悍然铲向铁丝网,从东边丧尸群里最薄弱的突破口直飞进来,砰然落地。

蒙烽摔上车门跑来,大吼道:“刘砚!你他妈的在放禁咒群攻吗!胆子真够大的啊!连个帮你拉怪的人都没有!”

刘砚冲下楼,蒙烽一边抬臂扫射,一边大声怒吼,机关枪砰砰砰砰扫去,将冲上前的丧尸扫倒。紧接着伸出左手,把扑进怀中的刘砚紧紧抱在身前。

蒙烽道:“张岷呢!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红警电塔能用了?!!我靠真彪悍啊!能再来一次不!”

刘砚回过神,丧尸群再次涌上,蒙烽带着数名手下不住扫射。

“再用会把你烤熟的!没时间解释了!”刘砚道:“北边有丧尸吗?”

蒙烽一边扫射近前的丧尸一边大声道:“不多!!又要逃亡了吗?你还技术人员呢!夸什么海口!”

刘砚:“按原本制定的计划来!我都准备好了!林木森提前逃跑……亏我还以为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是真的!邓长河!胡珏!最后一批人上车!带他们走!”

蒙烽:“他的话都能信!都上车!我们掩护撤退!”

刘砚:“我差点就真的信了!下次再让我碰见他……”

蒙烽怒吼道:“老子一枪崩了他!靠!忽悠老子去湖边转了半天,要不是惦记着老婆早回来,现在连尸体都熟了!你们快点撤!东西不要了!以后再回来找吧!”

最后一辆货柜车驰出包围圈,两旁各有一名持枪的人,不住扫射丧尸开路,货柜车车厢,胡珏喊道:“刘砚,快上车!”

“蒙烽!刘砚!!”人们纷纷吼道:“上车!”

蒙烽手上机枪不停,回头恼怒地骂道:“他不走!他陪老子给你们殿后!你们快滚!”

刘砚大笑起来,车队撤离,丧尸被分出一部分,跟随车队而去,学校内的丧尸少了许多,然而正在缓慢形成包围圈。

蒙烽见所有人都撤退了,喊道:“你开车!”

刘砚钻进吉普车内,倒车,将一只丧尸碾进车底,推开车门,蒙烽疯狂扫射后将机枪一收,钻进车里,将机枪架在破碎的车窗上又是一通狂扫。

刘砚猛打方向盘,冲出了包围圈。

远处车队启程,丧尸群合拢,将他们与整个车队分隔开来。

“糟糕。”刘砚道:“能强冲吗?”

“子弹不多了。”蒙烽道:“哦不好,朝咱们来了!快跑!”

刘砚掉头冲下公路,问:“朝哪里跑?!”

蒙烽:“朝南……不行!朝西……不,朝东!”

吉普车在平原上拐向左,又拐向右,扭扭捏捏地拐了几个弯,车里传来刘砚的怒吼:“到底向哪!要不要停下来抛个硬币!”

蒙烽:“硬币只有两面!你读书读傻了!向东!这时候还要吵架吗?!”

吉普车开到全速,风驰电掣地上了公路,朝东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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