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江珃硬生生把它扒开了,杨继沉伸手帮她挡。

“你这手不想要了?以为自己在拍电影?”杨继沉拉过她,按一楼键。

“跟出来干什么?”他问。

江珃拍了拍毛衣衣袖,上头有面粉,她说:“你不高兴了?”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他和你说了什么?”

杨继沉直视前方,电梯在八楼停了停,没人,合上继续往下走。

想起宋逸晟的那句对不起,杨继沉微微皱眉。

只会做一些多余又没用的事情。

到一楼,杨继沉搂过江珃走了出去,“外套也不拿,出来吹冷风?”

江珃依偎在他怀里,嘴里哈着热气,“你知道的,他其实不是什么揣着坏心思的人。我真觉得他挺不一样的,他不恨你们也不怨你们,反倒是对你崇拜的很,即使不喜欢他也别做的太过火了,嗯?”

“我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了?”

“我就是这么说嘛,他来都来了,就让他吃个饭再走吧,反正是吃火锅,多一双筷子也没什么。”

杨继沉:“随便。”

江珃戳他胸膛,“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

“上回他送你的东西你没收?”

“我还给他了,徐单说那项链很值钱,我觉得不太好就还了,他……他不会还是把那个东西给我吧?”

“项链……”杨继沉想了想,“什么项链?”

“有个翡翠吊坠的,还挺漂亮的。”

杨继沉握住她的手,她冷的瑟瑟发抖,他搂着她,手在肩膀和臂膀那上下搓着。

“原来是那个啊。”

江珃:“什么那个?”

两人走出小区,拐进了边上的小超市,杨继沉说:“那项链是我奶奶的,后来我爸妈结婚的时候给了我妈,就有点像那种传家宝,懂不懂?一代传一代的。后来有一天我妈说找不到了,伤心了好一阵,之后也就淡忘了。我说呢,好好的东西搁那儿怎么会不见。男人对小三总是那么大方。”

“那宋逸晟为什么要给我?”

杨继沉淡淡一笑,“他可能脑子真的缺根筋吧。”

江珃抱紧他,“阿沉,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

“挺好的。”

“和以前比起来呢?”

“好很多。”

江珃:“遇见你之后一切好像都开始变好了,有时候想想,都是你给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仰起头,眨巴着眼睛。

杨继沉拿上辣椒酱和香油,“我大概也脑子缺根筋。”

“那你们俩倒是挺默契的,都缺根筋啊?”

杨继沉看向她,小姑娘眼眸含笑,里头寓意深远,他眯眯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奉献,一定是存在某种感情基础,对吧?不管是什么,但至少是善意的。”

江珃帮他拿香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其实不讨厌他,但也说不上喜欢,毕竟关系摆在那,我也不是要做你们的和事老。我只希望你能用好的心态去看待这个人和这件事,如果自己能想的开,自己也会比较开心,是不是?就像那时候爸爸突然出现时,我不爱他,但也不恨他,他来了,我欢迎,他不来,那也无所谓。我也逐渐发现他其实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其实爱我和妈妈,我没办法替妈妈做决定,但我不能不理爸爸,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不抚养我,不是故意丢弃我的,他只是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恩怨,是他和妈妈之间的恩怨,不是我的。”

杨继沉目光深深,嗯了声,嘴角勾着笑,揉了揉她脑袋。

结完账,两个人往小区里走,江珃又戳他胸膛,“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烦什么?”

“和你说大道理。”

“没办法,谁让你是村中恶霸,村民只能默默忍受。”

江珃打他,“你才是恶霸!”

“你看你,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不是恶霸是什么。”

“你讨厌死了!你才是恶霸!”

杨继沉手臂一收,勾住她脖子,江珃被钳制住,他拖着她进了电梯。

……

一开门,长桌上已经热气腾腾,扑鼻而来的火锅香味,姑娘们洗洗弄弄,把菜端上桌,橙汁一杯杯摆好,客厅里四个男人正在玩飞行棋。

周树一脚踩在沙发上,一脚踩地,把骰子放塑料杯里摇,“天灵灵地灵灵,六六大顺!六六大顺!”

结果摇到个一,周树说:“嘿!一也行,一能开后门,让开,我飞机要出动了!”

宋逸晟啊了声,像收获了新知识般,惊讶道:“还有开后门这个玩法?”

周树:“小弟弟,多学着点。”

张嘉凯把周树的棋子放回原地,“你别听他瞎说,我们这局,入乡随俗,不开后门。”

宋逸晟:“可周哥的子儿一个都没出呢,我这一个都快走到终点了。”

“嘉凯!你让我开个后门呗!还是不是兄弟了!”

听到开门声,宋逸晟抬头朝那么望去,顺便咬了口面包。

江珃和杨继沉打闹几下,拎着两瓶东西进了厨房,杨继沉脱外套,随手挂在了架子上,往里走几步就看见长桌上的炼乳瓶,开着。

杨继沉扫了那群人一眼,面不改色道:“谁拿的?”

宋逸晟举手,“我。我沾面包吃的,实在太饿了,对不起。”

杨继沉:“……”

江珃端着螃蟹出来,“准备吃饭啦。”

她戳戳杨继沉的腰,“怎么了?傻站着干什么?”

杨继沉把炼乳盖好,递给江珃,“扔了。”

“这……这怎么会在这儿?”她的脸一点点憋红了。

杨继沉:“你去问问那傻逼在吃什么。”

江珃的目光慢慢移到宋逸晟身上,她嘴巴微张,欲言又止,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那…这……这瓶不是很干净。”

宋傻白甜:“嗯?很好吃啊。”

江珃掐杨继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一转身就扔在了厨房。

也不是说多脏,只是毕竟买来玩的,他摸完这里摸那里,徒手伸进罐子里挖的。

杨继沉拉开椅子坐,喝了口果汁,似笑非笑着,低哼了声傻逼。

十来个人都是热闹的性格,说说笑笑,男生女生打成一片,饭桌上话题分为两个派,一个是直男热血派,一个是美女性感派,男人有他心中的激情和梦想,女人有她的小烦恼和向往。

张嘉凯给季芸仙剥了个完整的蟹,边聊边剥,耐心十足。

宋逸晟打趣道:“凯哥,你们俩真配,也就你的好脾气能包容了。”

张嘉凯笑笑,把蟹肉搁她盘里。

季芸仙吸了个蟹黄,转过身拉着江珃帮自己看鼻头,“你看你看,黑头又有了,烦死了。”

“都有的,你已经很漂亮了。”江珃边说边掐了杨继沉的烟,“少抽点,就你烟瘾最重。”

杨继沉偏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涮了几片羊肉夹江珃碗里。

周树说:“我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放烟花吃火锅,诶,对,吃的也是火锅,那时候小珃和沉哥还没在一起呢,不过我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了点猫腻!厉害吧!哈哈哈!”

贺群:“那你咋不看看明天彩票开几啊。”

“你别老拆我台,这么多美女呢!”

江珃笑说:“佳佳,你们几个,要是有空,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墨城?今年也可以一起过年。”

张佳佳:“听着好动人哦,可惜现实太残酷,诶,单儿也不是墨城的,她去方便。”

徐单:“得了吧,我爸妈过年不让我出门。”

周树拍桌,“管他娘的能不能去,年总归是要过的,咱们聚在这儿是有缘分,今儿个就当过年了,来,干杯!”

女生喝果汁,男生喝啤酒,宋逸晟一喝就上脸,两杯一罐,已经飘飘欲仙,摸不着方向了。

他坐杨继沉边上,歪在他身上,捏捏他胳膊,又拍他肩膀,笑呵呵道:“哥,我尿急!”

杨继沉:“……”

“哥,我要飞了!飞了!”

“哥,小鸟要飞了!”

张佳佳哈哈大笑,“小珃,快给他录下来,咱们班长原来这么有趣。”

杨继沉一把拎起他,把人往卫生间拽,门一开,往里一甩。

宋逸晟大喊道:“飚了!飙了!下雨了!”

宋逸晟尿完,打开门,握住杨继沉的手,抖了抖,忽然哭了起来。

“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

江珃叹口气,说:“你帮他洗把脸,我把侧卧整理一下,让他先躺会吧。”

杨继沉:“我给他洗脸?”

江珃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杨继沉把人重新拎进卫生间,“我他妈才是欠你的吧。”

那头的周树举杯道:“再干!2009我要脱单!我要成为KING!”

季芸仙捧场道:“成为KING!”

……

一群酒鬼,喝到最后都醉了,七七八八的横在客厅里,江珃和林芸张佳佳扫地洗碗,江珃留她们吃晚饭,但她们要赶明天的火车,于是架着徐单走了。

江珃和她们告别,从房间里拿了几条毯子,给睡在客厅的几个醉鬼盖上。

季芸仙窝在张嘉凯怀里,做梦还要打他,江珃给她用温水抹了把脸。

江珃回到卧室躺床上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卧室里也一股酒气,杨继沉双手枕在脑后,在眯眼休息。

江珃睡到他身边,抱住他。

杨继沉抽出手搂住她,慵懒道:“洗完了?累不累?”

“不累,我很开心。”

“嗯。”杨继沉翻个身抱住她。

江珃捧着他的脸,轻轻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杨继沉哑声道:“你这是趁我喝醉了,占我便宜。”

“村中恶霸就是这样的。”

他笑了,睁开眼,“他们在外头?”

“都睡了。”

“你也睡一会?忙了一天。”

江珃眨着眼,“我睡不着。”

“怎么就睡不着了?我家小猪一到下午就要打瞌睡的。”

“想起了去年的时候,时间过好快,那时候没想到现在会拥有这么多。”

杨继沉嗯了声。

江珃:“阿沉,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

“怎么又问这个。”

“那你觉得好吗?”

“好。”

“你好敷衍。”

“我哪里敷衍了。”

“你就是敷衍。”

“我看你是欠操。”

江珃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用睫毛扫他脸,“昨天我妈打我电话的时候,很委婉的问我,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

“你妈就信了?”

“我们后天就回去了,你得忍一段时间了,大学的假期有点长诶。”

杨继沉笑笑,翻身压住她,“懂了,你在暗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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