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国下班回来,发现家里有人,却没亮着灯。

他摸黑开了灯,却看见刘娟趴在椅背上哭,在自己家里,好像也不敢出声。

他走过去蹲下来问:“怎么了?”

刘娟趴在椅背上,眼睛红肿的看着他,说:“心里难受。”她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说:“哭出来就好多了,我去做饭。”

陶建国却拉住了她的手,问:“是不是因为陶然他们两个?”

刘娟点点头,说:“……我今天去见了陶然和老六,我……”

她还是有些不敢告诉陶建国,她已经妥协了。陶建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知道是本就没想要问,还是默许了,所以没有问。

夫妻俩仿佛有了一种默契,刘娟不提,陶建国也不问。

天气越来越热了,刘娟和陶建国租的房子条件比较差,属于务工人员集中区,夏天还经常停电,停了电之后晚上热的睡不着。盛昱龙知道了之后,给他们买了一台空调,工人过来安装的时候,旁边的邻居都过来看,租房子还自己买空调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何况空调那么贵。

陶建国下了班回来,就发现家里一下子凉爽了好多,桌子上放着半块西瓜,他早晨刚清掉的烟灰缸里,多了两根烟头。

他就问刘娟:“他俩来过了?”

刘娟说:“我以为你一直都当看不见呢。”

其实这些天,陶然和盛昱龙偶尔都会过来,都是挑陶建国不在的时候。盛昱龙还是老样子,来就买一堆东西,一开始刘娟都不敢让陶建国看见,尽量把东西藏起来,不能放的就给邻居,后来慢慢的她也开始试探陶建国的意思,东西就会摆在看得见的地方,但陶建国都当做没看见,给他吃,他也不吃。

渐渐的刘娟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盛昱龙送过来的东西,她就摆在桌子上。陶建国也不说话。

刘娟觉得陶建国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所以她一直想知道陶建国的确切意思。说实在的,自从接受了陶然和盛昱龙之后,她对盛昱龙是越来越满意,对陶然上心,对她也毕恭毕敬的,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空调也是老六给装的,”刘娟说,“他跟陶然来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陶建国却突然生气了,说:“你让他怎么装上的,明天怎么跟我卸掉,我不稀罕他的空调。”

刘娟说:“安都安上了,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街坊邻居也都看着呢,你卸掉?要卸你卸,我不管。”

她以为陶建国只是说一说,没想到第二天陶建国没去上班,真找人把新安的空调给卸掉了。刘娟回到家发现空调没了,大吃一惊,大概是没想到陶建国会这么做,也不敢问他,她打开冰箱,发现上次她放冰箱里的两瓶蜂蜜也没有了。

家里所有盛昱龙送的东西,都被陶建国给扔了。

从那以后,刘娟也不敢再让盛昱龙送东西了。虽然知道他爹那一关难过,陶然听说了以后还是很忧愁,对盛昱龙说:“我爸要是一辈子接受不了我们怎么办?”

“本来也没奢望他能接受,”盛昱龙说,“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说真的,盛昱龙对现状已经很满意了,他们跟刘娟起码有了往来,这对他来说还好,但对陶然来说,心头的愧疚和压力至少卸掉了至少一半。

刘娟和他们的往来并不算多,她考虑到陶建国,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们来往,一个月大概会见一两次,一起吃个饭。大部分时间盛昱龙都在和陶然过两人世界。

盛昱龙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夏天天热,穿的少,陶然有时候还会穿着他的背心在家里走来走去的,很勾人,尤其有次陶然还穿他的大裤衩,他看见他的裤衩穿在陶然的身上,心里就一团热气到处乱蹿。以前是和陶然的前景不明朗,他怕害了陶然,迟迟不跟他做到最后一步,陶然也怕,但是现在两个人已经算是彻底决定在一起过一辈子了,盛昱龙就蠢蠢欲动,不大想忍了。

但是陶然反倒有些清心寡欲了,不跟他提那茬,甚至和他分房睡了。

起因还是因为有一次俩人一起睡的时候,他没忍住,差点就霸王硬上弓,可把陶然给吓到了。盛昱龙那一会精虫上脑,大概没能控制住自己,也有点失去理智,露出的表情比较凶狠,虽然最后看陶然吓得直扭,还是忍住了,不过陶然当天晚上就跑隔壁房间去睡了。

盛昱龙很后悔,不过后悔的主要是他当初为了住着方便,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陶然问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跑不了了,所以敢对我用强了?”

盛昱龙很委屈:“我哪对你用强了,我都快憋炸了。”

“你哪里憋了,我不是有……有用其他方式给你解决……”

“那是隔靴搔痒,有个鸟用。要是有用,那你说这世上为啥还有行交?”

紧接着盛昱龙就给陶然普及,情到深处都要啪啪啪的道理,以及为什么要啪啪啪,啪啪啪有哪些增进感情的好处。

陶然听的脸红心热,他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其实哪有不想尝试的,他也懂得性存在的意义,但是……

他真的怕。

谁叫巨炮龙的外号名不虚传,他真是看见就全身肌肉发紧,是真怕。而且他发现盛昱龙激情上来的时候真的脸红脖子粗,一点都不夸张,像是能吃人。他都怕盛昱龙会失去理智。

六月底七月初,又到了高考时节,余和平每天学习到深夜,梁成东劝都劝不住。

“你要注意劳逸结合。”梁成东说,“晚上学到这么晚,白天又起这么早,不困么?”

余和平摇摇头,他是真的不困,因为很紧张,他不想再复读,可又怕考不上,要是考不上大学,他真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尤其最近他们班发了个小册子,介绍大学各种专业的,他想学师范类的专业,将来出来也当老师,他当不了大学老师,可以当小学老师。

但是梁成东觉得这都要高考了,再这么努力进步有限,他想让余和平保持平常心,但余和平好像紧张的很,弦绷的很紧。余和平其实是个很闷骚的人,自从和他发生关系之后,有段时间天天都缠着他要,两个人简直过的荒淫无度,但是临近高考,余和平自己的**都淡了,一心扑在学习上,有时候梁成东想要了,余和平还趴在桌子上学习,他算是比较传统矜持的人,都不大好意思打扰余和平。

但是他觉得余和平一直这样,白天精神会不好,所以每天晚上要求余和平十点必须准时上床睡觉,但每次都要他催好几次,这一次看见余和平还在说做完最会一道题,他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余和平身后,直接把他个扛到了卧室里。

余和平忽然想到俩人快十来天没亲热了,前两天梁成东想跟他亲热,其实他都察觉到了,但装作没看见,他感觉确实也很久了,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爬起来说:“那我……我去洗一下。”

“又没出汗,别洗了,洗了你又半天睡不着。”梁成东说着就上了床,将他往怀里一搂。空调开的足,搂在一起睡也不冷,余和平喜欢搂着他睡,他一开始还不习惯,其实搂着睡不如一个人睡的睡眠质量好,但他喜欢余和平依恋他的那种感觉,会让他心里满满的,很有成就感。

余和平以为他要亲热,就闭上了眼睛,谁知道梁成东并没有亲他,而是关了灯。

眼前一黑,余和平就睁开了眼睛。梁成东亲热的时候喜欢开灯,说喜欢看他迷乱的表情,如今关了灯,表示他真的只是要睡觉。

余和平有些愣,听梁成东说:“睡吧,明天我叫你。”

余和平说:“我今天晚上十个单词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梁成东在黑暗里说,“没有人能把所有单词都默写会。”

余和平就不再说话,他也确实很累了,一沾床就有点困了。梁成东摸了摸他的脸颊,继续说:“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人生也并不只是考大学这一条路,有我呢。”

余和平“嗯”了一声,在困意慢慢浮上来的时候,人的心是最软的,但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连说话也不愿意,他在将睡未睡的时候想,他以前一直追求的,不就是“有我呢”这三个字么?

叫他安心,生存有了保障之后,才更心无旁骛地追求人生更高层的东西,譬如梦想。他是在有了梁成东之后,才真正有了梦想,并一直在为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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