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这几日待娴妃的不同, 连尚衣监的人都殷勤起来,赶制了几件小皇子穿的衣服送过来。

柳青芜早知宫中这些人的趋炎附势, 收了送来的衣服,将小皇子的旧衣替换下来, 百里安这三月长高了许多,这衣服送来的也正好。

百里安在外面荡秋千,汝烟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推着。

柳青芜看一眼那广玉兰树上的微微开始泛黄的叶子,才想到再过段时日,就该到了百里安的生辰了。柳青芜正在想从前的事,忽然感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低下头就瞧见原来是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小皇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玩腻了?”柳青芜伸手将小皇子抱起来, 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母妃。”百里安靠在她的胸口。

柳青芜抱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昨日太傅又问了你一回。”

百里安抓着柳青芜的袖口,仰起头来, 眼巴巴的看着柳青芜。

“母妃也知道你在尚书房里受了欺负, 又哪里舍得你。”柳青芜说,“但太傅说的对,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归是要多学些东西,不能平白耽误在这长乐宫里。”

百里安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他看了柳青芜一眼,“母妃让我去我就去。”

柳青芜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百里安看她神色温柔, 也弯眼一笑。

第二天一早,柳青芜又亲自送百里安去了尚书房。几个拿小把戏捉弄过百里安的,今天一个个都安静的很。

“你的病好了吗?”玉真公主问。

得别人关切,百里安点点头,“好了。”

玉真公主这才长舒一口气,“上回我去看你,就见了好了很多,后来太子去看了你一回,我怕他……”

太子听到玉真公主的话,扭过头来,“你怕我什么?”

太子最是年长,说话也难免有几分皇上的威严。

玉真公主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你不知道么,谁不知道那些都是你的把戏。”

太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还紧张的看了看百里安的脸色。

百里安只当是没听到的样子。

太傅这一堂课讲的是治理水患,百里安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转过头看原来是一只黄鹂鸟站在窗外的花枝上,百里安最喜欢这种花花鸟鸟,看的入神了一些,忽然感到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太傅站在自己眼前。

“六皇子——”

百里安见那何朝炎因为左顾右盼被太傅打过好几回手板心,一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太傅。”

“课堂上不要分心。”太傅手中戒尺都没有拿,“坐下吧。”

百里安又愣愣的坐了下来。

一旁的玉真公主羡慕道,“太傅对你真好,要是别人,早就被太傅罚死了。”

百里安撇了撇嘴。

太傅在前面口若悬河,下面却没有几个认真听的,连那平日最专心的玉真公主,今日也是懒懒的模样,更不用说下面的那些伴读们了。

百里安闲着也是无事,问玉真公主,“你今天怎么不听课了?”

玉真公主悄悄的说,“这些是太傅讲给以后的皇帝听的,公主们都不用听的。”

百里安去看太子,却见太子还是趴在桌子上。

玉真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见百里安疑惑的模样,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一堂课下来,百里安只觉的枯坐的屁股都发疼,他起来去外面转了转,见以何朝炎为领头的三人,正鬼鬼祟祟的往尚书房后面走,他跟过去,见那三人拨开一丛灌木,钻进墙角下面一个狗洞里——他几回都见到那何朝炎从尚书房偷偷溜出去,不想今日被他撞见了。

前两个人一骨碌就爬过去了,唯有那何朝炎,卡在狗洞里。

对面两人隔着墙拽他,但奈何那何朝炎好像又胖了一些,伏在地上,肚子卡在地上,蹭的一衣服的灰,就是爬不出去,还被两人拽的哎哟哎哟的叫。

百里安看他这个模样颇为滑稽,走过去蹲在他身后。

何朝炎还一无所觉,只压低了声音叫嚷,“你们轻一些,轻一些——哎哟,我胳膊都要被扯断了。”

百里安故意道,“你们在做什么?”

何朝炎听到这一声,推开那拽着他胳膊的两人,又爬了回来,看到百里安,一双眼瞪的浑圆,“你,你……”

那两人也爬了回来,见到是百里安,也紧张的很。

百里安看了一眼那个狗洞,“你们是要偷溜出去?”

何朝炎也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但在宫中给太子做伴读,是何其无聊的一件事,“不,不是。”

“我都看见了。”百里安故意吓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道,“我们只是,逛到这里,碰巧看到这里有个狗洞,想,想去找石头把这个洞堵上。”

百里安道,“那好,我去和太傅说,让太傅来找人堵。”

这狗洞是三人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密道,要是叫太傅给堵了,以后再想偷跑出去,就难上登天了。何朝炎一听百里安这么说,就连忙将他的胳膊拽住,“别告诉太傅!”

何朝炎急了些,没控制住手上力道,抓的百里安蹙起了眉。

何朝炎连忙松开手,紧张的看着百里安。

“我可以不告诉太傅,但是你们要带上我。”百里安也想出去透透气。

何朝炎一口答应下来。

百里安跟着三人从尚书房出来,绕过御花园,到了何朝炎去探望他的时候念叨了几次歌舞升平的广和宫。百里安还是头一次来,跟着何朝炎躲在石狮子后面,看那宫里穿着舞衣的伶人轻歌曼舞。那伶人之中,坐着一个华服妇人,那妇人满头金钗玉饰,看上去极其尊崇。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像是在观赏歌舞的模样。

但那小孩也奇怪,脸上也戴着一个金灿灿的面具,那面具雕琢成鬼怪的模样,一眼望过去,竟有些诡异。

何朝炎见百里安盯着那妇人看,以为他不认识,就说,“那是惠妃和四皇子。”

百里安对宫中的事知之甚少,“四皇子?”

一人道,“听说四皇子不能走路,所以从来不出广和宫。”

百里安看那小孩坐在妇人腿上,也看不出那双腿是好是坏。

“听说四皇子喜欢歌舞,惠妃就召了许多伶人在广和宫里表演。”

百里安看那坐在妇人腿上的小孩,那雕刻成鬼怪模样的面具嘴角向下,显得又凶恶又悲惨。

一个皇子,不能走路,那可真是比他还惨得多。

但看那广和宫里人来人往的模样,看来皇上还是很宠爱这个惠妃的。

百里安跟他们看了一会儿,怕误了时辰,回去被太傅责罚,就匆匆赶回尚书房了。只是钻狗洞的时候,何朝炎又卡在了狗洞里,三人都先爬进去了,他堵着狗洞,三人抓着他的胳膊往里面拽,却怎么也拽不动,这时尚书房里传来太傅的声音,两人害怕责罚,松开何朝炎的手臂匆匆跑了。百里安本来也是要走的,转过头看何朝炎卡在狗洞里,又急又慌的模样,只得又回来拉他。

“叫你以后还吃这么多。”百里安一边拽着他胳膊一边说。

何朝炎单手撑在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过来了。

太傅已经开始讲课了,何朝炎和百里安一露面,太傅就举着戒尺走了过来。那两个先跑过来的人坐在书桌旁,转头望过来。

要是平常,太傅顶多也就打何朝炎几尺,但今天,何朝炎连六皇子也带出去了,“六皇子,你是和他在一起?”

百里安早在回去拽何朝炎的时候,就想了一个借口,但不等他说出来,那何朝炎就生怕太傅不知道他是主犯似的开口,“太傅,是我非要拽着六皇子出去的!”

百里安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特么傻也别拉我啊!

果然,太傅举起戒尺道,“平常你溜出去,也就罢了,这一回连六皇子也被你带出去!真是——”不带说完话,戒尺狠狠打在何朝炎的手臂上,那一下打的狠了,饶是皮糙肉厚的何朝炎也被打的痛叫了一声。

站在他身后的百里安吓的后退一步。

太傅道,“伸手!一人三下。”

百里安看身前何朝炎都将手伸出来,也只得闭着眼将手递出来。

“啪——”

那一声戒尺打到肉上的声音又叫百里安悚然一惊,即便那不是落在他身上,他都好似感受到了那个痛楚。

太傅将何朝炎惩戒过,见百里安这副闭着眼,神情怯怯的模样,落在他手掌心的戒尺力道小了一些。

百里安挨了一下,一下就将手缩了回来。

太傅看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冷着一张脸,“六皇子,还有两下。”

百里安睁开眼,将印着一道红痕的手掌摊开,“太傅,好疼。”他说话时委屈极了,一双眼里还蕴着一层水光。

太傅还是冷面,然而落下的第二尺又轻了一些。

娇嫩的掌心里留下了第二道红痕。

百里安竟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挂在长长的睫羽上,像是露珠一般。

第三尺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太傅收回戒尺,“六皇子,这堂课你就站着听罢。”

百里安是个受不得痛的人,他方才已经想好了借口,却不想何朝炎那个傻子,突然冒出来,还将他给害了。早知道就让他卡在狗洞里算了。

百里安整只手掌都红了,又疼又麻,他抿着唇吹了吹火辣辣的手掌,刺刺的疼叫他一张秀气的脸都皱做一团。他挂在睫羽上的眼泪又还没有干,低着头的时候,显得可怜兮兮的。

一旁的太子转过头,看百里安捧着两只手吹气的模样,心里莫名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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