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还没有明白那话中的意思, 压在他身上的罗闻佩就起身坐了起来。

“我今日喝了酒,有些糊涂了。”罗闻佩道。

百里安用手肘撑着床榻, 也坐了起来。

眼前绯红的床幔还垂掩着,映衬的烛火和那绣在被褥上的合欢花, 气氛莫名的暧昧无端起来。

“时辰不早了,你歇息吧。”罗闻佩伸手去掀那床幔。

百里安以为他要走,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驸马——”

声音还是那少年的嗓音。

罗闻佩本来脑中尚且有几分清明,听到这一声回头望过去,见床榻上坐着的人云鬓微乱,红衣玉颜, 真真如他心上所想的新嫁娘一般。方才那勉强稳住的心神又不由晃动起来。

“你今夜能不能留在这里?”外面都是紫微宫的宫人, 现在如果罗闻佩走了,那就麻烦大了。

罗闻佩听他央求的口吻,竟生出一种出言逗弄他的冲动,但他看百里安眸光纯净, 像只是叫那玉真公主哄来代嫁的, 现在不知道心里慌成什么样子,也不忍再吓他,“好。”

百里安听到这一声,才松开了他的衣袖。

罗闻佩刚才,也只是想将床让给百里安,自己去桌子旁将就一晚。但见百里安挽留,就又顺势坐了回来。

百里安看他坐下来, 想到自己坏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害他现在与自己相对无言,也尴尬的很,低着头不说话。

罗闻佩看他这副模样,竟生出一种今夜真的娶了娇妻入洞房的荒唐臆想。

罗闻佩看着百里安拢在袖子中的手,垂下的目光一下望到了百里安穿在脚上的绣鞋上——那鞋子做工精细的很,凤凰口中含着的珍珠一圈都绞着金线。那是小小巧巧的鞋子,百里安穿在脚上,也显得他的脚秀气的很,但男子始终不同于女子。百里安穿了一天,脚被勒的难受的很,脚尖总是不自觉的向内倾,想让自己舒适一些。

“脚很难受么?”罗闻佩是个心细的人。

百里安听他忽然问了这一声,抬起头一看,见罗闻佩盯着他衣摆下的脚,就应了一声,“嗯。”

“这里也没有旁人了,脱下来吧。”罗闻佩道。

百里安从进房间起,就想将身上的累赘都给去了,但身旁一直有宫女盯着,他也只能忍在心里,现在听罗闻佩说,就弯下腰准备去够那足尖儿。

嫁衣也紧的很,那衣裳将他勒出了绰约的腰身,却也叫他难以弯下身来。罗闻佩看他弯不下身子,就蹲下身来,“来,我帮你。”

百里安的脚尖被罗闻佩抓在手中,褪下绣鞋,那被勒的有些发红的脚掌就像是踩在罗闻佩的掌中似的。

百里安的脚尖一直是蜷着的,脱下鞋子来,便忍不住动了动脚趾。罗闻佩抓着他脚掌的手,就忍不住更用力一些。但很快,他就掩下眼中的深意,伸手将百里安另一只脚上的绣鞋也脱了下来。

“谢谢。”百里安将两只脚收回来,拎起裙摆将脚遮掩住。

罗闻佩站了起来。

百里安忽然觉得这罗闻佩好说话的人,有些像太子待他的态度似的,脚上舒适了,那衣裳勒在身上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罗闻佩看出了他的犹豫,善解人意道,“我拿件衣裳给你。”

百里安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罗闻佩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件外衣来,他拿了衣裳要去给百里安的时候,见那床榻上的百里安已经迫不及待的跪坐在床上,伸手去解那嫁衣了。隔着一层朦胧的绯红色纱幔,百里安一举一动都显得暧昧的很。

罗闻佩只迟疑了一下,就掀开床幔将那衣裳扔了进去。

百里安上身的衣裳已经解开了,他胸口已经被那衣裳勒出了几道深红色的印记,有些像是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一样。罗闻佩扔进来的衣裳是一件白色的亵衣,百里安捧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罗闻佩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驻了片刻,但好似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就落下床幔退了出去。他在桌边坐了一会,指节因为他内心的烦躁而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不知为什么,刚才明明只看了一眼,那红红的痕迹,怎么就像印在了他脑海中一样。

偏偏这时,百里安的声音又传来。

“驸马——”

还未敲响的指节顿在半空。

“我衣裳脱不下来。”百里安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想到麻烦罗闻佩。

玉真替他穿衣裳的时候,怕那衣裳绷开,就将腰带系的紧了一些,百里安摸到那结在身后,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反而将他的腰勒的越来越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床幔掀开,罗闻佩站在床边。

百里安上身大半的衣裳都剥开了,露出圆润的肩膀和胸口上的一点樱红,他一只手撑在被褥中,另一只手伸到伸手在解那腰带。

罗闻佩看到他身后那系紧的腰带,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百里安的手指碰上了罗闻佩的手指,他收回手,看着身后的罗闻佩垂着眼在替他解衣裳。

方才缠紧的腰带慢慢松开,而后整件嫁衣都滑落了下来。

百里安伏在床上喘气,他下身都掩在层层的红衣下,只露出弧度美好的背脊。罗闻佩坐在他身后,见他那腰上有几道慢慢凸出来的红痕,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手指是温热的,碰上去的时候,有些刺刺的疼。

百里安和柳青芜相处久了,总是不自觉的撒娇,“好疼。”

按在他腰上的手指触电一般的收了回去。

“要擦些药吗?”罗闻佩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百里安摇了摇头,罗闻佩就将滑到百里安手臂间的衣裳拉起来一些,披在百里安的肩膀上。做完这一切,罗闻佩道,“我去外面睡。”

百里安哪里好意思将罗闻佩再赶出去,“没事的,你今日喝了酒,你睡床,我去桌边睡。”

罗闻佩却并不理他,径自退出去了。

半晌之后,百里安撩开床幔一看,见坐在桌边撑着头的罗闻佩,好似已经睡着了。他今日也实在累的厉害,想了一会,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睡的昏昏沉沉的百里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驸马——”

百里安猛地睁开眼。

罗闻佩的反应比他更快一些,“何事?”

“娘娘遣奴婢过来,问一问公主起来了没有。”门口的宫婢道。

百里安从床上爬起来,他昨夜太困了一些,被褥都没有打开,凤冠和嫁衣都不知何时被他踢蹬到床下去了。罗闻佩似乎也才刚睡醒,听那宫婢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门口的宫婢道,“奴婢进来了。”

百里安心里一惊,但他又不能开口,正在慌措间,睡在桌旁的罗闻佩就已经钻进了床榻里来。

几乎在同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

那宫婢是为了查验那落红而来,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但日上三竿,房间里也没有动静,才闯了进来。她没想到一闯进来,见那床上两人还纠缠在一起。她一时脸色泛红,但想起德妃的吩咐,就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公主,娘娘还在外面等您,奴婢伺候您起身……”

百里安没想到那德妃还没有回宫,一时乱了心神。

罗闻佩看忽然开口道,“公主昨夜累坏了。”

那走近的宫女顿住脚步。

累坏了这三个字实在有歧义。

“今日也起不来了,烦劳你和娘娘说一声。”罗闻佩声音从容,加之他方才醒来,声音还微微有些低沉,听在耳中,真的像是昨夜操劳太过一般。

百里安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宫女红着脸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但看到那桌子上放着的雪白帕子,就想起德妃的吩咐来,“昨夜驸马没有用那白帕么?”

罗闻佩这才想起昨夜被人送进来的白帕,他险些忘了这件事。

宫女还在门口等待着,若是此时给不出那沾着落红的白帕,只怕德妃那里还是不能交差。罗闻佩垂下眼,看躺在床上的百里安睁着眼望着他,因为才睡醒,眼中还有迷惘的雾气,他伸手比出一个嘘声的手势,而后用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道,“公主,身子抬起来一些——”他这么说着,一只手却去解百里安穿在身上的雪白亵衣。

因为外面有人,他动作也不敢太显眼,就不断的用暧昧的语言来混淆,“知道昨夜你累坏了,等下就放你好好睡一觉。”

百里安就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听那罗闻佩开头,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他那一动不动,任凭罗闻佩脱衣裳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乖巧懵懂的很。

站在床旁的宫女脸色红的要滴出血来一样。

解开松松系着的腰带,为了掩饰百里安平坦的胸口,罗闻佩只得倾下身子来贴在他胸前,另一只手将他衣裳剥下来,“把腿张开一些,我将下面垫着的东西抽出来。”

百里安看到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柄匕首来,他伸手勾住罗闻佩的脖颈,让他的动作愈发隐秘。从外面看,就像是两人耳鬓厮磨一般。

罗闻佩见百里安忽然贴上来,触到百里安那胸口温热的肌肤,气息莫名一滞,但他语气中却仍旧察觉不出一丝异样,只像是对缠人的公主无可奈何,“还要么,我可是要被你榨干了。”

百里安面色不变,这样的话他从前对那些女人不知道说了凡几。

罗闻佩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觉得太过暧昧了一些,但他看百里安那纯净的眸子,那种感觉就好似在欺瞒无知幼童一般。加之百里安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胸腔里一颗心如擂鼓一般跳动起来。

百里安看外面那宫女站定了,并未走过来一探究竟,那提起来的心总算又放了下去。

罗闻佩划破手臂,将那淌出来的鲜血滴到衣裳上,过了好一会,像是与公主厮磨够了,才将那染血的亵衣丢了出来。

“奴婢告退。”宫女见那衣裳上沾染的落红,双手捧起来,不敢多做停留,就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到关门声传来,百里安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几乎是挂在罗闻佩的身上的,他自己不觉得这个举止有多暧昧,但罗闻佩只要稍稍低下头,就能碰到他胸口的肌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柔软的唇瓣触在了百里安的脖颈上。极轻,像是不小心碰到的。

“六皇子还要抱着我到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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