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 玉真公主方才去了国师府。”

“什么?”宣王一下站了起来,“我当她在尼姑庵里学会了安分, 不想……”

宣王身旁的离王却问了一声,“国师放她进去了吗?”

那奴才是专门在国师府外盯着的, “玉真公主闯进去了,但一会就出来了。”

宣王看了离王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进不去国师府,那玉真闯进去看看也好,“召公主过来。”

“是。”

奴才退下去之后,离王道, “皇弟已经在国师府养了两月, 即便皇弟醒来后身子虚弱,现在也能见人了才是。”

这也正是宣王所疑虑的,他每每去找国师,都是被拒之门外, 说只是探望皇上一眼, 国师都不准。他这一举,实在是太奇怪了些,尤其是他当初,还派人盯着他的事,更叫他耿耿于怀。

玉真公主被召了进来,一进宫门,就见到握着茶杯的宣王和坐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离王, 颔首行礼道,“宣王,离王。”

宣王放下茶杯来,“你方才去了国师那里?”

玉真公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心里打了个突,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是。”

“皇上如今在国师府养伤,你过去,应当见到了吧。”宣王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玉真公主知道宣王应该在国师府外面安插了眼线,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知晓,“见到了。”

“皇上现在如何?”这一回是离王开的口。

宣王虽晚一步,但眼中也满是急迫之色。

“皇上尚还未清醒,由国师在一旁照顾,我怕吵着皇上歇息,就退出来了。”玉真道。

宣王闻言,眉宇就蹙了起来。他并不相信玉真所言,所以竭力的想从玉真脸上,看出些破绽来。奈何玉真心性比之从前稳了不少,神情沉静,任宣王再探究,也查不出破绽来。

“罢了,退下吧。”

玉真往后退了一步,“玉真告退。”说罢,转头出了宫门。

离王手腕比从前又纤细了不少,从袖子里探出来,好似伸手就可尽握,“玉真所说,并不可信。”

宣王看他,只见到他面具后锐利的眼,“我自然知道她不可信,但如今——国师有心要将皇弟藏起来,我。”顿了一下,“我们,该想些法子了。”

离王手腕上的伤,虽愈合了,却还是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他将手搁在桌子上,那疤痕就随之隐没,“国师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如今朝中有些人对你不满颇多,现在与他翻脸,怕是讨不来什么好。”

“所以才需要你。”宣王虽这样说着,口气却差的很。

离王抬手碰了碰脸上的面具,垂下的睫羽,掩藏住眼底的深意。

再说国师府那边,百里安知道国师与自己有一层亲缘之后,待他隔阂尽消,有时还会开起国师的玩笑来。

玉青檀终年呆在国师府中,最多也不过是以师父的身份,在深宫里走动,对许多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旁人敬畏他身份,不敢同他说话,他也懒得同旁人说话,现在百里安来了,他觉得与人说话有趣的很。

百里安实在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从前对国师心有忌惮,不敢说话,怕冒犯了他,现在知道国师与他有这样亲缘的关系,说话间,也随意了起来。玉青檀是有问必答,但百里安总是勾着他说话似的,叫他也忍不住回问起百里安问题来。

但百里安的事,大多他都知道。但自成年之后,他都没有再去看过他,所以就有了一些不知道的事。

百里安是越聊越奇怪,他跟国师之间,总觉得不像是父子,因为国师的声音,太过清冽了一些。

但这真说不准人家是驻颜有术,这些疑惑,百里安就只放在了心底。

转眼又是半月,罗闻佩递了拜帖过来,说要请国师过府一叙。拜帖上确实是罗闻佩的字迹,里面还夹带着国师府的信物,玉青檀本不准备赴约,但百里安想去看看罗闻佩康复如何,于是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和国师同去,不想还没出门,就又撞上了宣王。

这一回还是不见他,门外的奴才却道,“宣王不肯离去,执意等在外面。”

要是往常,玉青檀才不管他等多久,但这一回,他是要出门的。

百里安也是个胆小的,上一回在罗闻佩府门外,撞见宣王,都够叫他心惊胆战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胆子出去。

但国师已经回了罗闻佩的拜帖,说今日会过去,这一下就变得两难起来。

百里安思量之下,提议让国师前去探望罗闻佩,万一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带给他的,而他自己,就留在国师府里。但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倘若玉青檀走了,宣王闯进来,那……

国师看的出他怕宣王,道,“你不必担心,此番,我与宣王同去。”

百里安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来。也如国师说的,他不知出去和宣王说了什么,走的时候,竟真的将他一并带走了。

百里安在国师府里等着国师的消息,等着等着,竟又看到了那石雕的凶兽,上一回这凶兽下面,就露出一个密道来。那时候他不敢看,这一回正好无事,看两眼,也是不妨事的吧。

百里安还没想好,手上就已经打开了机关,他站在凶兽旁,看着那黑黢黢的通道,心里又打起鼓来。

里面是关押刑囚的地方,他进去看,算个什么事。

他正站在外面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他走到石壁旁听了一会,见是有人硬闯进这国师府了。

百里安想那宣王离了宫,难道是玉真又来了,不等他想明白,忽然听到一句‘离王’,吓得他转头就钻进了那幽暗的隧道里。

但他只摸到了外面的机关,进去了却不知道怎么关上,只得又舍了这个机关,往石室里碧海宫跑去。

碧海宫可以说是这国师府里,最隐秘的地方了,百里安进去之后,慌不择路的钻进了桌子下面,缩着头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以为那离王找不到他就离开了,探出头看了一眼,却正见到一道影子映在地上,吓得他连忙又将头缩了回来。

脚步声传来。

百里安心里叫苦,他光记着宫里有个宣王了,忘了还有个催命的离王。这两人如今是一起的,哪个他都要防。

“离王,国师府里没有找到皇上。”

离王顿住脚步,回头道,“皇上在国师府中养病,怎么可能找不到。再去找——挖地三尺,都要把皇上找出来。”

“这……是!”

离王忽然站在碧海宫的罗盘中央,说了一句,“皇上如今病愈,国师却还将皇上扣在国师府中,居心叵测。”

百里安心里打了个突,没想到那离王连罪名都罗列好了。他虽知道国师有权柄,但并不知他手上实质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听到离王这句话,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百里安知道再躲下去,要叫那离王捉住了,就四肢伏地,借着那阴影的掩护,打开机关钻进了石室里。

离王正专心搜寻着,忽然见墙壁打开又闭合,就起了警惕之心,叫人进来检查墙壁。

百里安躲在石室里,听到那吩咐,知道是自己刚才还是露了马脚的,于是在那些人找来之前,一咬牙躺在那水池中装作昏睡的模样。果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石室的机关,便叫人发觉了,百里安躺在水池中,听着有人踩着积水而来的声音。

“离王,皇上在这里——”

而后百里安便感到有个人将他从水里扶了起来。

离王见百里安还闭着眼,以为他当真醒不来了,但靠近了,却察觉出不寻常来。

毒发情况下,身上会热的厉害,但眼下,百里安肌肤温热。看他面色,也不再像回来时那样憔悴。离王心里,一下明悟起来。

“回宫。”他将百里安从水池里抱了出来。

百里安即便心中乱成了麻,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他任由离王将他抱起来,心里期许着国师能早些回来,发现他叫人带走的事。

离王将百里安送回到了昌宁宫里,百里安从始至终不敢睁开眼,离王将他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又塞了一个暖炉在他怀里之后,才道,“皇弟,你还要装到何时?”

百里安看他刚才摆弄自己的胳膊腿,替自己穿衣,以为他是相信了,却没想到发现了他是装的。但他也怕是离王的试探,始终闭着眼。

离王将他的衣摆撩了起来,方才他脱了鞋袜,衣摆一撩起来,便是光洁的小腿。

离王捉着他的小腿揉捏着,百里安这些尚且都还能忍受,等脚背上有湿热拂过的时候,背后当即就出了一层汗。

“你肯见玉真,就不肯见一见我吗?”

百里安以为是玉真说漏了嘴,也就不再装下去,睁开了眼。

离王看见他睁眼,神情顿了顿,而后牵唇笑了起来。

百里安这才知道,他果然是试探自己。但眼下两个人这样尴尬的境地,实在是……

百里安将脚抽了回来。

离王撑着胳膊,凑到他面前,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面容,他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露出和玉真相同的面容,他在笑,和玉真十分相似的微笑,“你不想见我,你想见玉真,那就把我当做是玉真吧。”

百里安又想起那荒唐的一晚,自那之后,他就与离王没了交集,没想到却还是又撞见了,“你不要再提玉真了。”

“为什么?”离王道。

“为什么?”百里安反问,“你问我为什么?”

摘了面具的离王,做出茫然的神情,是那样无辜。

百里安却不愿意再去看这张脸,“我把你当兄长,你却……”

“是我的错。”离王张口便认错,“我不该在一开始试探你,对你下毒。”

又是下毒的事,百里安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我错了,你不要不来看我……”从未有过的示弱神情,在摘下面具之后,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离王望着他。

百里安抿了抿唇,从前在广和宫,与离王相处融洽的画面浮上了脑海,他虽然怜悯离王,但也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出去抚慰他。

“你不要再装作玉真了,她是我的皇姐,你是我的皇兄,做这样的事,难道不觉得……”百里安说不下去了,“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你喜欢玉真,我喜欢你,我扮作她,你就会喜欢我。”离王道,“我只要你喜欢我。”

“我待玉真,也不是这样的喜欢!”百里安跟他讲不了道德的问题,他赤着脚下了床,想趁着宣王回来之前,离开昌宁宫。

不想身后的离王忽然扑上来,将他紧紧的抱住,不再刻意捏着的低沉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走不了了。”

百里安一下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他。

“皇兄让我把你关起来。”

今日罗闻佩的拜帖,就是将国师引开的一条计策。

“关在笼子里。”

“你不原谅我,也不要紧。”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说很多很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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