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埃尔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过恭敬顺从,完全是把他当成主人来看待的样子,苏棠甚至一直想着要怎么推倒他,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逾越冒犯的举动。

苏棠完全愣住,心里更是不敢置信。

在被系统催促着,一巴掌甩过去之后,卧室里响起了轻轻的声音。

埃尔被打了,表现得却一点都不像是被打了的样子。

他甚至弯唇笑了一下,有些愉悦。

埃尔握住了苏棠停在半空的手,垂眼认真地看着,哑声说:“少爷的手疼吗?”

苏棠眨巴着眼,茫然极了。

打人的难道不是他吗?为什么被打的那个还要来关心他?

埃尔执着他的手,安静地看着。少爷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皮肤细腻如玉,没有任何瑕疵,精致得像是一个艺术品。用力揉一下,都担心会不会留下红痕。

这样轻扇了一巴掌之后,手心就浮现了浅浅的红色。

埃尔皱眉,有些心疼,低头就亲了亲他泛红的手心。

这吻很轻,像是羽毛掠过一般,弄得人痒痒的。

苏棠忍不住就退缩了一下,试图把手抽回来,还色厉内荏地说:“放肆!”

原本这该是很有气势的低吼,但苏棠刚被亲了,气息还有些混乱,声音都多了几分绵软,反倒把埃尔骂得越发心旌荡漾。

苏棠一看,更是愣怔。他难道是个抖m吗?被骂被打还高兴?

苏棠想甩手赶他走,但用力了,手也还是没抽回来,被埃尔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埃尔圈着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揉捏着他的手心,眼底有着明显的关心,就跟平时一样,如果不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和姿势都太过亲密的话。

苏棠看着他那动作,莫名就觉得有一点色气。

苏棠不自在,向后缩了缩,努力维持住一个少爷的高傲,冷声说:“埃尔弗里克,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埃尔立刻就抬眼,定定地盯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按上他的唇,摩挲,擦过,嘴唇柔软,很容易就会被压得变形微微嘟起,甚至碰到了唇缝,仿佛苏棠在亲吻他的手指。

埃尔早就把手套摘了,所以他现在和苏棠的触碰,没有任何的阻碍,能感觉到明显的体温,显得异常暧昧。

埃尔目光漆黑幽深,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我很清楚,但我控制不住。”

他盯着苏棠,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只看我,好不好?”

偏执,疯狂,甚至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生怕苏棠会拒绝似的。

苏棠听得心里一跳,后背贴着床头,前面又是贴得极近的埃尔,像是被困在了这小小的空间里。

苏棠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嗯。”

答应了。

埃尔顿时眼底一亮,嘴角勾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苏棠的手,服侍着苏棠躺下,盖好被子了,他才温柔地笑着说:“少爷,晚安。”

得到了允诺之后,埃尔就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垂着眉,微微笑着,看起来恭顺又听话。

埃尔就这么拿着烛台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卧室就一下恢复了安静和和黑暗。

苏棠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睡前突然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哪里还可能睡得着,怎么晚安?

他跟煎烙饼似的,好半天都睡不着。

最后实在身体弱,困得不行了,才终于闭上眼睛睡着过去。

但就算这样,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棠的精神状态都还是不太好,眼底都泛起了些许青色,因为皮肤白,更是显眼。

而相比较之下,埃尔则是神采奕奕,脸色好得像是会发光一般,一如往常地走进了主卧,叫苏棠起床,帮他换上衣服。

苏棠看他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一个完美管家,无可挑剔。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苏棠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要推倒埃尔,导致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实际上,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棠不自觉看向埃尔,皱眉打量他。

埃尔似有些疑惑,问:“怎么了?少爷。”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办法和昨天晚上疯狂的人联系起来。

苏棠摇头,但吃早餐什么之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瞄埃尔,像是在暗中观察的小猫一样。

但一整天下来,埃尔都还是那副样子,让苏棠心里不上不下的,还越发觉得昨晚的事就只是一场梦而已了。

因为苏棠没有睡好,埃尔很关心,帮他按摩,给他端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希望能以此助眠。

但苏棠正喝着的时候,埃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差点呛到吐奶。

因为埃尔弯腰,竟然用手指挑起了他的一缕金发,近乎虔诚地吻着。

苏棠这下确定,昨晚绝对不是做梦了。

他呛到咳了两下,嘴角都溢出了两滴奶渍,埃尔连忙拿出手帕,帮他轻轻擦唇。

这一前一后,对比实在太大,像是两个人一样。

不知道的话,都要怀疑是不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这时,埃尔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十分温柔地朝他笑了一下,衬着俊美的脸,令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苏棠忍不住跟心里的系统说:“我想答应他。”

系统无奈:“可宿主的剧情还没完成,你现在答应他,会严重崩人设。”

苏棠耸肩,“无所谓。”

系统简直想哭:“宿主,你要冷静,以你现在的人物性格,立刻答应他,他一定会怀疑你的。”

这点,苏棠之前也有想过,但埃尔都差不多表白了,他哪里忍得了,也分分钟想要扑过去好吗?

系统哭唧唧劝他,“离剧情完成也不远了,宿主你再忍忍,男女主在一起,你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苏棠紧抿着唇,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但又不得不承认,系统说的话有道理。以前的世界,他几乎都是加入的新角色,在原剧情里根本不存在,自然也没有人设,他做什么都没有限制。但这次的世界不一样,他在剧情里是一个重要配角,突然性格大变,会引起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之前他很多的行为就已经脱离了喜怒无常阴郁少爷的身份,但因为不算离谱,ooc的数据监控也宽松,都没有判定他崩人设。但现在,和管家谈恋爱,已经完全推翻了原剧情,埃尔也很可能会觉得他不对劲。

最终,他只能暂时继续扮演小少爷的人设。

苏棠必须狠狠地拒绝埃尔。

所以,苏棠在被吻之后,再一次用力推开埃尔,故作凶狠说:“离开我的房间!”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皮肤雪白,红红的唇张着喘气,胸膛也在起伏。没有多少威慑力,简直就像是小奶狗在凶巴巴地挥着小爪子,嗷呜嗷呜叫。

埃尔看着他,却没有听话离开。

苏棠气得脸更红了,“埃尔弗里克,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吗?你竟敢如此……”

埃尔看出了他喘不顺气,连忙上前,熟练地顺着他的背,让他好受一些。

苏棠则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想要挣脱。

但埃尔比体弱的他高大强壮太多,有力的胳膊一圈,他的挣扎都不过是无用功,只是动得出了一身薄汗。

埃尔垂眉说:“你是我的主人。”

苏棠冷哼一声:“你还知道!”

埃尔点头。

苏棠眼里冒着两团火焰,“你这是以下犯上!”

埃尔态度很好,直接承认了,“我错了。”

但很显然,不会改,也不打算改,继续犯上到底。

苏棠心里当然很支持他这么做,但表面上,当然要唱反调。

苏棠面无表情,“既然如此,我命令你,这两天都去处理庄园事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埃尔当然不愿,正想说什么。

苏棠就先打断了他的话。

“不听从命令,我就解雇你。”

埃尔瞳孔骤缩,当然无法接受这一点,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点头。只是点得极其缓慢,一看就是极其不情愿。

因为埃尔离开庄园处理事务,苏棠只能提拔一个男仆上来,帮他做生活杂事。

实际上,在这世界的贵族礼仪里,第一男仆才是贴身伺候贵族的仆人,管家则管理掌控整个庄园的全局,不可能围着庄园主人打转。而苏棠会是特殊情况,完全就是因为他的身体虚弱,埃尔又是最了解他的人,贴身照顾得最周到。

现在,就相当于变成和别人一样。

原本系统建议要惩罚得更重一些,才符合人设,但苏棠实在没办法做到,就变成了把人调走两天。

但埃尔才刚走没多久,苏棠就感觉到了不同。

埃尔做得太完美了,根本无可替代。

一换成另一个男仆,苏棠就变得烦躁。

早上,男仆拿来了衣服,苏棠自己换上,只让他帮忙打领带和戴袖扣,但男仆打的领带非常一般,让已经看惯了完美的苏棠不禁皱眉,衣服边角小细节也整理得不如管家。

苏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变丑了一点。

他转身离开房间,走去餐厅。

埃尔一向心细敏锐,很多事情,都不用苏棠说出来,他就立刻能感觉出来,并立刻做。

比如苏棠想喝什么酒,不喜欢某一样菜。

埃尔都能在他说话之前就做出很及时的对应举措,让苏棠一直都保持着舒适的心情,咸鱼瘫也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管家不在,生活质量明显下降的苏棠拧着眉,阴沉沉的,都想反悔把人弄回来了。

这时,乔治和黛芙妮来了,邀请他一起去看音乐剧。

苏棠正愁着人设的问题,有人能让他暂时忽略这点,他当然很乐意,而且他对这时代的音乐剧也很好奇。

于是,苏棠换了礼服,坐上马车,和他们一起去了剧院。

剧院的建筑高雅奢华,富丽堂皇,观众席座位宽敞,舞台更是布置得极其细致,一群表演者精心装扮,穿着色彩浓烈夸张华丽的服装,既唱又跳,十分忙碌,但都很从容地进行着演出。

苏棠一开始看不太懂,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慢慢就被主角的唱功吸引,觉得表演者唱得很不错,很有感染力,慢慢就看了进去,沉浸在了剧情里。

但没想到,前面那一排的人在讲话,声音还有些大,影响到了他看音乐剧。

苏棠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周围坐着熊孩子的时候,让他真的很想一拳一个小朋友。

但此时,前面的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故意掐着嗓子,娇滴滴说话的少女——“天哪,这人竟然要杀人,太可怕了,我今晚一定会做噩梦的,我好害怕……”

一般这种时候,作为有风度的绅士,都应该照顾淑女,温柔地搂住对方的肩膀,安抚对方。

但少女身旁的男人却说:“不过是一个表演而已,连血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杀人就可怕,那把保卫国家的军队放在哪里?他们手上可都是沾了人命的。

少女被他这话梗得一噎,表情都好似扭曲了,但又碍于什么,很努力地忍了下来,勉强地笑着说:“亚历山大你可真是勇敢,是我胆子太小了。”

旁边的男人竟然还点头,颇为认同,“你的胆子确实小了些,随便一点什么都能吓到。”

少女嘴角的笑更勉强了,“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去需要练一练我的胆量。”

男人就说:“那挺好的。”

因为剧院里正在演出,光线比较昏暗,看不清前排观众的模样,苏棠只觉得声音很耳熟,直到听到那声亚历山大,他才想起来那是王子的名字,那旁边的女性是……女主的继姐?

最后表演结束了。

一时间,掌声如雷,观众都在表达着自己对这场表演的喜爱。

他们站起来,陆陆续续往门口的方向走,准备离开。

苏棠前面座位的亚历山大王子站起来,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你是斯托克伯爵吧?”

苏棠点头。

亚历山大先和身旁的少女致歉,然后很自然就走到了他身边,和他闲聊起来。

而且很显然,王子谈吐优雅,得体而端庄,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社交能力很强。

所以,刚才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就在苏棠觉得亚历山大已经有所怀疑时,聊着聊着,他果然就把话题带到了克丽丝身上。

那天在花展上,亚历山大和克丽丝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让他不由得一怔,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快步走开的少女背影,纤细秀美,一头金色的卷发像是落满了细碎的阳光,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要追上去。

但很快的,那少女就消失不见。他跟丢了。

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现在的恩人泰莉莎声音和香味都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她解释说声音不同是因为感冒了,香味是因为换了香水。

这两天,亚历山大从公爵夫人那里拿来了宾客名单,把花展上的金发女孩一一排除,现在他找到了苏棠这里,就是因为听说他那天带来了一个金发的女仆。

原剧情里,也有这么一段,只是达伊在王子询问到的时候,故意给了假的答复,因为他不想克丽丝和王子有什么牵扯。他不过两句话,就硬生生推迟了男女主重新认回对方的时间。

但现在的苏棠对克丽丝没有丝毫的爱慕,反而希望他们尽快在一起,当然给了最真实的答复。

亚历山大听完之后,顿时笑了,“达伊,过两天我可以去拜访你吗?”

苏棠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女主的继姐泰莉莎一直试图偷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可惜,隔着一段距离,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就已经走到了剧院门口。

亚历山大说:“又下雨了。”

这里总是下雨,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很不喜欢泥巴溅到衣服上,脏兮兮的,完全失了优雅得体。

剧院门口距离平地有一段台阶,马车只能停在下面,所以他们要下去,必须等仆人拿着伞过来。

苏棠也站在门口等着,看着一个个贵族离开的样子,莫名觉得这有点像接小孩放学似的。但很显然,这里的贵族几乎都是成人了,苏棠也只是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就笑着摇了摇头。

亚历山大王子的仆人也来了,看到苏棠还站在那,他也许想交好,就问:“达伊,介意我送你到你的马车上吗?”

苏棠不想麻烦他,就摇了摇头,“不用……”

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就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台阶下方,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走着上来,身着黑色燕尾服,笔直挺拔,手里撑着木质手柄的黑色雨伞,只露出轮廓完美的下巴。但只是这样,苏棠也已经认出了人。

对方似有所感,雨伞微微向后倾斜,缓缓露出了整一张脸。

容貌俊美,双眼漆黑深邃,自下而上,直直地看向了剧院门口的苏棠。

埃尔弯唇,忽的笑了起来。

然后,走完最后两步台阶,来到了苏棠的面前。

“少爷,我来接您回家。”

亚历山大看到苏棠家里的仆人来了,自然不会继续邀请,笑着就道别了。

苏棠根本没想到埃尔会来这里,突然看到的时候,真的很惊喜,眼底一亮,心都漏跳了一拍。

苏棠紧抿着唇,才勉强把笑意遮盖下去,但嘴角还是微微翘着,他咳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处理事情吗?”

埃尔顺从答:“因为下雨了,我担心仆人不够细心,让少爷淋到雨了。”

苏棠挑了挑眉,埃尔已经走近,将伞撑在了苏棠的头顶,护着他一起慢慢走下台阶。

长柄黑伞虽然算是大伞了,但要遮住两个男人还是有些勉强,更别说埃尔不允许苏棠淋到一点雨。所以,雨伞几乎都倾向了苏棠那边。

直到上了马车,苏棠身上几乎都还是干燥的,而埃尔的肩上则晕开了一团深色的水迹。

苏棠这才注意到,不禁皱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了过去,冷声说:“穿我的。”

埃尔微讶,没想到少爷竟然还会关心自己。毕竟,自己可是做了那样冒犯他的事。

埃尔把外套拿起来,又想递回去,“少爷,我没事的,您的身体更重要。”

苏棠眼睛一眯,直接道:“这是命令。”

埃尔应声,垂头顺从地脱下自己湿了一半的燕尾服,然后穿上苏棠的。他垂着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少爷,您这么心软,我会变得更贪心,得寸进尺的。

没过太久,马车就回到了庄园,苏棠由埃尔护着下了马车,进了城堡。

两人都换了衣服。

苏棠站在窗边,喝着热腾腾的红茶,看着外面的雨。

埃尔换好衣服之后,就又来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说:“少爷,我听说仆人伺候得并不好,请允许我继续伺候您。”

苏棠抿了一口红茶,放到一边,说:“然后?好方便你再来冒犯我?”

埃尔竟然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俯身,“抱歉,少爷,我实在控制不住。”

上一秒如此礼貌恭敬,还在道歉,结果刚一说完的下一秒,他就伸手搂住苏棠的腰抱起来,把他放在了窗台上,自己则站在他的双腿之间。

几乎是把苏棠桎梏在了这里。

苏棠身体突然悬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就坐在了窗台上,那不是软沙发,泛着凉意,还硬邦邦的。

苏棠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意,“你在做什么?!”

埃尔却忽然俯身,就亲上了他的唇,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温柔至极,透着喜欢和虔诚的一个吻。

苏棠沉迷进去,差点就回应了。

但同时,他也没有抗拒挣扎。

过了不知多久,身后雨声淅沥,一点点敲在玻璃上,又汇聚成细长的水缓缓流下。

埃尔这才放开,但距离依旧很近,一低头就又会亲上。

苏棠原本苍白的脸色,浅色的唇瓣,都因为这个吻,染上了些许绯红,微微喘息。

他定定地看着埃尔,忽然问:“埃尔弗里克,你是想做我的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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