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浦市现在的港湾里,掩埋着胞兄离异的前妻登志子。那是十年前的事情。”雄次开始招供,“还得从那以前说起。当时,本地的革新派斗士早川准二跟登志子是一对恋人。当然,不是在北浦市,而是在夕张郡的栗山町。当时,附近的煤矿发生了罢工,是在1960年。革新派斗士早川准二前去声援,废寝忘食地指导工潮。

“登志子当时还是高中生,借宿在市内的亲戚家,在私立女子高中上学。两人偶然相识,登志子对当时年轻的革新斗士早川非常痴迷。但是,娘家的矢野源藏不可能应允此事。当然,登志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未向父亲挑明,这场爱情终究未果。后来,由于阴差阳错的姻缘,登志子嫁给了跟早川准二同在北浦市的我哥哥。”

“我哥竭尽全力地从事政治运动,早川也作为革新派进入了市议会。过去的恋人同在一个城市,谁都能想像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早川和登志子瞒着我哥继续交往。”

“但是,我也爱着我嫂子登志子。坦率地说,我曾多次向嫂子表白心意,后来终于探明早川跟登志子的关系,便想以此为把柄强迫她就范。但是,从我手中逃脱的登志子好像把这事告诉了早川。但是,早川不能正面对我指出此事,因为他自己也跟登志子有过不正当关系。作为革新派斗士而经验丰富的早川,可能会由于我的一句话而危及政治生命,并且还有可能失去立足之地,所以他对我的存在感到十分棘手。”

“这时,我哥突然跟登志子离异了。我哥没有说过是什么原因,但是从登志子顺从地应承并回到娘家来看,一定是我哥已经知道他与早川的关系了。只是,我哥仍然深深地爱着登志子,正因如此,他对妻子被早川偷走更加感到刻骨铭心的痛楚。”

“我哥后来就到札幌的酒吧去宣泄苦闷,认识了现在的美知子并结了婚。其实他真正爱着的还是登志子。”

“登志子就这样回了娘家,而我又借此机会频繁打电话约登志子出来并向她表白心意。但是,登志子已有早川,所以无论怎样都不肯答应我。”

“杀死登志子的是我,原因主要是对不顺从自己的女人的憎恶,还有得知她向其他男人以身相许后产生的愤怒。我变得怒不可遏……我是经常暴怒狂乱的性格,终于在某一天晚上杀害了登志子。当时帮我处置尸体的就是早川。”

“早川准二被我悄悄约出来赶到现场,他看到登志子的尸体大吃一惊。我胁迫他说,你要是不帮我,你的政治生命就到头了,而且会丢掉一切所有,还会受到强烈的谴责。你要珍视来之不易的政治地位。你现在帮我埋掉登志子的尸体,我会一生为你保守秘密。这样,你既可以永远做工人的领袖,还可以维护正义者的名声。听到我的谆谆告诫,早川蹲下沉吟了许久,最后终于照我说的做了。”

“昏暗的夜晚,天空下着小雨。我让早川帮忙,把尸体搬上汽车,又装了大块石头,然后去了海边。到了北浦市的海边,我俩从车上取下尸体,抬着头和脚抛进了大海。当时港湾相当深,为了不让尸体浮上来,我用钢绳把大石头紧紧地绑在她的胸前。早川哆哆嗦嗦地给我帮了忙,大石头和钢绳也都是让早川搬来的。”

“我哥后来跟札幌酒吧的女老板美知子结了婚,但他好像仍对登志子念念不忘。因此,美知子也受到了冷落,终于跟我私通了。在那以前,我哥对登志子突然失踪感到大惑不解,经常四处打探,但因为登志子以前跟早川有过恋情,他就以为是早川把登志子隐藏起来了。但是,经过调查,没有任何金屋藏娇的迹象,他就想到是不是被杀害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哥终于想到登志子的尸体可能是被早川沉到海底去了。当然,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这只是我哥的推测而已。”

“或许也有可能,本来我哥提出扩建港湾的计划纯粹是为了北浦市的发展,但因为早川极力反对,我哥就起了疑心,想到登志子可能就是在那里被杀害了。这方面的因果关系我不太清楚,反正我哥后来对港湾扩建计划更加执著了。”

“如今看来,我觉得我哥可能完全不知道登志子尸体的事情,本来就纯粹是为了市政的发展。但我却主观臆断,确信杀死登志子的行为被我哥知道了。反正我们简直狼狈极了。”

“如果扩建港湾的话,当然要挖浚那一带的浅海,工程规模一定很大。这样一来,无论登志子的尸体沉在哪个位置,其骸骨必然会被发现。而且只要我哥多少有些疑心,肯定立刻就会意识到那就是登志子。如此一来,早川的政治生命到此结束。所以,他拼命地反对港湾扩建计划。”

“我自己也感到危在旦夕,因为登志子被杀案中我是主要凶手。我说服了早川,为了保全自己必须杀死我哥。因为我哥死后,他主张的港湾扩建计划就会被废止。还有一个重大原因,就是我哥开始怀疑我与美知子的关系,怀疑我企图夺取他的财产。”

“我哥因为有过以前与登志子离异的教训,所以对我和美知子的关系非常敏感。登志子被杀后,我哥对我也开始疑虑重重了。所以,我哥进京时,他怀疑我会跟美知子幽会,就委托别人时刻打探我们的动静。因为我哥出差后突然半夜回来,我由此想到他跟北浦市的什么人取得联系,委托别人搞探听活动。”

“事实上,我和美知子在我哥每次进京时都到样似町海边村的闲置厂房幽会。当然不能住在那里,所以我开车接送她,碰头地点就在市郊的僻静处。”

“我们在厂房里的幽会被我哥察觉到了,他经常从东京突然返回。我们就将计就计……”

以下的情况大体上跟田代推断的一样。杀害早川准二,是在发现早川精神即将崩溃可能要去自首后实施的。而且还证明,美知子也对雄次的谋杀给予了协助。只是,关于酒桶的标签,雄次是这样供述的。

“那标签是以前的嫂子登志子从娘家拿回来的。因为当时我哥开始酿造新酒,就让我嫂子拿来标签做样本。我在我哥的抽屉角落里看到了剩下的标签,就拿来贴在酒桶上了。”

“‘北之寿’的标签也不是不行,但没有名气的清酒很难打开销路。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先发出十桶清酒,所以换上了在东京有一定影响的‘雪之舞’的标签。”

“‘雪之舞’曾经是本地土产清酒的代表品牌,但在登志子死后人气一落千丈,最近连酒厂也要出让了。我打算不久后把酒厂买下来,已经付了定金。我想反正早晚都是我的酒厂,所以就贴上了‘雪之舞’的标签。我有把握在一年之后追加定单时,肯定能够打开局面。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尽管对不住我哥,我还是不得不尽早置其于死地。”

为了根据春田雄次的口供挖掘出十年前死亡的登志子的尸体,北浦市港湾实施了大规模的挖浚工程。

在田代警长的注视下,掘起海底淤泥的挖掘机斗出现在海面。乌黑的淤泥中露出了白骨,在云开日出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本书以一九八九年版的时刻表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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