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已死的宋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同学会那一晚出现的宋丹是别人假冒的。

昨晚的高潮就在于警察来后,祁睿说的那句话:“你们要找的凶手是宋丹,而不是我们。”

是的,作为受害者的宋丹,抑或是她的家属,的确是最有可能干掉刘紫建的人。可惜,等大家回过神来,宋丹已经溜走,消失不见了。

这事太过蹊跷,宋丹的逃跑本身,仿佛就验证了人们对她的怀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警察刚一露面,你就跑了呢?

于是,合情合理的,警方也将宋丹列为头号嫌疑犯,只不过,例行公事的,也排查了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

同样是警方人员的祁睿,对此无动于衷,他觉得刘紫建该死,却又架不住老威的念叨。

“何必呢,”老威翻来覆去地啰唆着,“睿睿啊,你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点恩怨,也该放下了。好歹,刘紫建人都死了,还记着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你说对不?这案子,你也多尽尽心。”

“不是我不管,”祁睿没辙了,只好说,“我有家有业的人了,不会总记恨他。不过就算我有心管,也不现实啊。你想想,我是刘紫建的同学,就在这个会场里,他在外面被杀,我也算是涉案人员。别说我跟他们不在一个部门,就是同一部门的警察,他们也不会把线索告诉我的。”

“哦……是这么回事啊。”老威愣住了,“那你能做点什么?”

“要不是冲着你,我是什么也不想做的。这么说吧,你想我帮你什么,我量力而为也就是了。”

当天晚上,老威没想出法子来。

半夜他还给我打了电话,幸亏我正和罗莉翻云覆雨,关机了。

快天亮的时候,他给祁睿打了电话:“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自己去找宋丹吧?”

“我不去,你去吧!”祁睿老大不愿意,“哥们儿,没有这么凑热闹的。”

磨蹭到了最后,祁睿还是投降:“这样吧,你说得也有理。十五年前出了那种事,宋丹必然会改头换面,不过也不见得无迹可查。我托人帮你找找就是了。”

俩人谁也没抱希望,没想到一个小时之内,内部朋友就告诉祁睿:“甭找了,死了。”

死了……再简单不过的回复,你可以用各种方式来解释什么叫作死了。通常,我们认为死了就是个体的生命特征消失,然后被细菌和昆虫爬满全身,最后分解干净,回归大自然的这一客观规律。

“吸毒过量!”朋友还补了一句。

死人,自然不会出现在宴会厅里。总不能说三十个人同时出现幻觉呀,祁睿也意识到事态发展得不同寻常。

于是,他伙同老威去记录了宋丹死亡的医院。

费了半天劲,医生验证了警方的记录——宋丹1999年吸毒过量,真的死了!

哦,性质变了。站在法律之外的立场来看,宋丹杀死刘紫建,这大概算得上有情可原。可是,十年前已死的宋丹,当然不会阴魂不散,那么,杀死刘紫建又是谁呢?无论怎么看,凶手都像是混迹在同学会中。

祁睿查到这里,就坚决不往下查了。

老威因为愧疚,而放不下心。

于是,他拿出摧毁祁睿意志力的唠叨,来折磨我:“小艾呀,不,艾大侦探,帮帮忙吧!无论如何,你查查这件事,也算让死人闭上眼。”

“不能够!”悬念没了,我的兴趣也没了——又,即使我还有点兴趣,也实在无能为力。

他还在磨磨叨叨,我受不了了,抄起衣服走人。

饿了,就要吃饭。

“想吃啥?”他追出来,“我请客!”

“吃屁!你再追着我,我打车走了啊!”

“别介,说,吃啥?”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站定了,质问他。

“那还用说吗?除了不是一个娘胎里生下来的,咱俩不分彼此!”他挤眉弄眼,笑逐颜开。

“那就得了!这么多年,能帮你的,我说过不字吗?这次是真的不行,我没那个本事。”

“哦,那这样,我换个要求行吗?”

“你怎么还敢提要求!”

“嗯,我是这个意思啊。这件事你能办就办,真不行,就当我没说。”

“好吧……”

“不管刘紫建是不是该死,他妈没招谁没惹谁,这话你信吗?”

“信!”我预感大事不妙。

“那好。老太太再可怜不过了,过去儿子出过那事,一辈子都毁在里头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杀,你说老太太不得哭死啊!小艾,我求求你了,就算你不是个侦探,你总还是个心理医生啊!可怜可怜她!”

“我是个卖佛珠的。”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了。”

“啊?”

“我正式把你从公司开除了!”

“……”

“我是老板,说这话没问题吧?”

“行!你牛逼!”

“等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太太没主动找你,所以你没义务也没资格去管她家的事。不过,我委托你去帮她做做心理调适,这个没问题吧?该给你多少钱,一分也不会少。这个不算,以后你不算公司员工,但是该给你开多少工资,一分不少,这样行吗?”

“我是个男人,不需要别人接济。”

“这不是接济!那你说怎么办你满意!”

“一,你公司有事,用得着我,你说,我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多给我打一分钱,我会给你退回去!”

“行!”

“二,这事我算答应下来,不过我手头还有别的事,你不能催我,也不能成天缠着我问。老太太既然是我的客户,规矩你都懂。”

“行!”

“三,咨询归咨询,你不能借着这个名义,要求我破案!刘紫建的死,我愿意管就管,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想管。”

“行!还有吗?”

“四,老太太既然没自己来找我,大概也没钱负担心理咨询,所以,我该怎么露面,你自己去想办法,一周之内,想不出合理的解决方式,前面这些全拉吹!”

“行,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啊?我这么小心翼翼的,莫非不知不觉中又被他玩了?“你……什么意思啊?”

“你瞧,”老威嬉皮笑脸地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在我眼前晃荡着,“瞧啊瞧啊,我都准备好了。”

我一看之下,傻了眼,合着老威与祁睿联合起来算计我。

在我眼前乱晃的是一张证件。老威把我的照片拿去贴上了,这个证件的身份还挺特殊,叫什么公派危机干预咨询师。

也好吧,凶案过后,是应该对受害者家属进行心理调适的。很遗憾,社会现在还没能做到,我这个冒牌的,倒抢先一步从业了。

我忽然笑了,也许,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也许我阔别才半年的心理游医事业正式回归了。

没准有些弱势群体或受苦受难之人,还是需要我的帮助的?

我的高兴没能持续太久,手机响起来。

我本以为会是罗莉打来的,正不知所措,却看清来电的人是段哥。

“学校里出事啦!你在哪儿?能不能赶紧过来!”段哥的嗓音不安而又尖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紫建的悲剧刚刚告一段落,李默涵的悲剧又开始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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