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昊延只能休息那么两天,第二天就要开始拍摄真人秀,这边拍完还要马上回东北继续拍《不见长安》。

节目组制定了几项关于出场的策划,每个艺人可以自己选,如果是选择在户外的话一次要拍够个人两期的时长,汪昊延只有一天时间,只好扔了这项。

费原提前和他确认好去家里拍摄,先拍第一期的内容,除了节省时间和成本以外,汪昊延和他的猫最近很有人气,可以借此机会多多展示一下。

“你提前跟简辛打个招呼,别剧组把你们撞破了。”

“太不地道了,大周末的还得让简辛出去,我开不了口。”汪昊延特郁闷,不好意思说。

简辛上着班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周五还那么忙,医生真不是人干的。走廊排满了人,一入冬各种鼻炎患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二院的耳鼻喉科。

轮到两个作伴的女患者时,正好之前去做检查的患者拿片子和化验单回来,简辛对女患者说了句稍等,然后给之前的患者先看了片子。

看完开药,女患者和她的同伴有些不满,抱怨道:“怎么不按顺序来啊?那还排什么队啊?”

简辛没多想,解释说:“不好意思啊,是这样,一般诊断完去做检查再回来的,都会先看完。”

女患者应该也不是个脾气大不讲理的,没再说话,但是表情很不好看,她的同伴却不依不饶,可能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嚷着:“我们挂号花那么长时间,又排队等那么长时间,然后又要先给别人看化验单,反正都是你们医生说了算呗?”

简辛工作以来也遇见过一些奇葩,但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类型的,毕竟这种情况大部分去医院看过病的都知道,根本没什么可怒的。

女患者本来没发声了,这下也被拱出了火,起身说:“我找别的医生,不是专家号就不能信,什么跟什么啊。”

俩人走了,简辛戴着口罩都难掩尴尬,他脸皮薄,觉得一口气裹着一团火在肚子里翻腾,然后又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之前那位患者也挺内疚的,忙跟他道歉,简辛笑笑说没事儿,示意门口护士叫了下一位。

换班以后简辛去准备手术,给一个中学生做下鼻甲部分切除,那孩子还没心没肺的,住院几天都和医生护士们挺熟了,躺手术台上了还问能不能听歌。

简辛换好无菌衣端着手问:“听什么?鼻炎是一种病?”

“简医生,感觉你可看不起鼻炎呢,我这是普通鼻炎吗?你不是说都引起什么神经痛了?”

“筛前神经痛。”简辛没忍住笑了,逗他说:“你不怕啊?我今天心情不好,下手可没个轻重,手起刀落谁能想到什么结果呢。”

“那要是失败了我会怎么样啊?”

简辛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鼻内组织萎缩,以后基本就告别闻味儿了。”

“我操,真的?”

“吓你的,哎小小年纪怎么说脏话呢。”简辛看护士准备好器械了,准备开始。

“我都高中了,难道你高中没说过?不可能吧?”

简辛没接茬,他想不起来自己说没说过了,应该是没说过吧?那孩子还想说话,太活泼了,简辛摁着他的脑袋:“闭上嘴,不然顺手给你垫个鼻梁。”

“那感情好啊!”

“我的技术只能垫成阿凡达那种。”

“......”

经过门诊那一出以后简辛有点受打击,所以手术做完就待在休息室没出去,捧着水杯用力思考人生,从当代医患关系出发,进阶到医生工作的隐患和患者的心理防线等乱七八糟的方面。

电话一响,简辛接起直接问:“哪儿不舒服?”

“啊?”汪昊延一脸问号,没反应过来,发挥着随机应变的能力说:“想你想的头疼......”

简辛才收回了灵魂,装作重新接起的样子:“喂,有事儿?”

汪昊延彻底被弄晕了,问:“你怎么了?你不会在等患者电话吧?不能随便给别人电话,你怎么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简辛喝了口水:“我知道你是烦人。”

汪昊延无故被呲儿好委屈,于是沉默着没说话。简辛喝掉半杯以后,看了眼屏幕确定还没挂,低声说:“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汪昊延马上有了反应,问:“怎么了?那你快点下班回来,我安慰安慰你。”

我安慰安慰你......

简辛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握着杯子,彻底忘了什么医患纠纷患者心理,汪昊延一句话把他心底深处的记忆匣子破开了洞,漏出了他以为已经不会再想起的片断。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家长会简直是修罗场,提前放学回家的学生不仅没有喜悦还提心吊胆的,当然除了某对搞着对象天天似过年的二逼。

汪昊延成绩很稳定,徘徊在前十,止步于第二,简辛就历经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超英赶美拿过前三名,一着不慎考过二十名。

俩人提前放学可美了,去体育馆浪会儿,再去小吃街逛会儿,汪昊延吃完自己的冰棍儿再抢简辛的,问:“谁给你开家长会啊?”

简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冰棍儿只剩下棍儿,说:“你婆婆。”

汪昊延一口碎冰冰喷出去,然后捏着简辛的手腕子说:“早知道今天不穿校服了,不能把最帅的样子给婆婆看见我好难过。”

简辛手一抽牵着汪昊延往前走,跟遛狗似的,扭头说:“我妈可漂亮了。”

汪昊延说:“我妈也可漂亮了,她们今天可以交流交流美貌心得。”

辛卉没跟周菀交流美貌心得,倒是想赶紧回家和简辛交流交流。简辛浑然忘我的在外面约会,因为他虽然考得不怎么样,但是有汪万事足,根本没在乎。

喝酒上脸,恋爱上脑。

晚上回家感受到了低气压,因为辛卉只熬了粥,菜都没烧。简辛低着头喝粥,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是等辛卉一放筷子,他心里立刻飘过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妈打你没理由。

汪昊延就幸福多了,周菀根本没提成绩的事儿,兴高采烈地讲着她被其他家长认出后被要签名的光荣经历,汪昊延忍不住插嘴:“我同桌的妈妈心情怎么样啊?”

“不太好吧。”周菀边想边说,“你同桌好像成绩也挺好的,但是这次退步了,他妈妈估计得跟他谈话了。”

汪昊延想象着简辛低眉顺眼被谈话的样儿,觉得心痒难耐。事实上简辛何止是低眉顺眼,简直是小白菜,因为表现得惨一点才能结束得早一点。

结束以后在卧室改错题,手机嗡嗡地震动,简辛接起,汪昊延在里面问:“在干嘛呢?”

简辛有气无力地回答:“改错题,被我妈训了一个钟头。”

汪昊延轻描淡写地说:“能出来么?我安慰安慰你。”

简辛悄悄跑阳台上往下一望,望见汪昊延就在楼下道牙子边上蹲着。他借口拿错了同学的书飞奔下楼,然后俩人找了个乌漆墨黑的角落面对面一起蹲着。

汪昊延伸手摸摸简辛的脸,问:“疼不疼?”

简辛没动:“你有病啊,我妈不打人。”

汪昊延皱眉:“怎么对你的宝贝这个态度,我生气了啊。”

“你还生气?”简辛去掐汪昊延的胳膊,怒道:“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才退步了,你影响我学习。”

汪昊延任他掐:“别随便甩锅啊,我怎么没退步。”

简辛收回手,有点哀怨地说:“因为你喜欢我不如我喜欢你喜欢的多。”

“宝贝儿,下雪了。”

“啊???”

汪昊延凑近了,说:“我比窦娥还冤呢。”

简辛嘿嘿傻笑,然后伸出双手,手掌朝上作要饭状,问:“你说我这手怎么能吃好饭就是写不好字呢?我妈说我要是离家出走可千万别留纸条,她和我爸看不懂。”

汪昊延强忍着没笑,也不忍心打击简辛,于是把手放在简辛手掌上面,说:“人的手就三个作用,吃饭,拿笔,干活。咱们笔拿不好就算了,换个代替项补上。”

简辛握着汪昊延的手:“什么代替项啊?”

汪昊延又开始飚情话:“被我牵着。”

“哦。”简辛默了一下,说:“我还以为是撸呢。”

汪昊延:“......你气死我了,真的。”

“简辛?”汪昊延等了很久,也不敢挂断,在简辛神秘沉默的期间思考了一下怎么把“周末不要回家我得录节目”说出口,同时不让简辛的心情更加不好。

简辛晃晃头,发觉自己想了那么久,说:“我之前忘记和你说了,双休日我要去我妈那儿住,不回去。”

汪昊延不用说了,但是却丝毫开心不起来:“明早去还是今晚就不回来了?”

简辛答:“今晚不回去了,帮我和简爱说一声。”

汪昊延“哦”了一句就挂了,他心情也不好了。和简爱说什么说,简爱听得懂人话吗?怎么不问问他的感受,而且讲了半天也没弄清楚简辛为什么心情不好。

耽误的这会儿工夫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简辛换好衣服准备回家,结果办公室里其他医生都还没走,主任看他进来说:“小简,刚还一直找你呢,以为你下班了。”

“我手术完在休息室待了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主任说:“聚餐啊,都投票选餐厅呢,都念叨一个月了。”

科室里平时工作很忙,一般同事都还有家庭要顾,基本工作日不聚餐,都是周六日。简辛要照顾辛卉,能推就尽量推了。

任阿姨做好晚饭才走,辛卉等简辛回来一起吃,简辛话少,辛卉说不好话,只有电视开着当背景音。

吃晚饭简辛去洗碗,辛卉坐轮椅停到厨房门口,说:“退休,金,又涨,了。”

其实涨不涨都没什么所谓,涨多少都是买药看病用,路都不能走更别说别的可享受,简辛洗碗把水擦干,说:“嗯,我收到信息通知了。”

辛卉:“给,任阿姨,加薪。”

简辛切了盘水果,蹲下喂辛卉吃,问:“给任阿姨的工资已经很高了,我心里有数。”

辛卉摇摇头:“再,加点,周末,也,留下。”

简辛不喂了,开始自己吃以示不满:“人家也有孩子,虽然孩子在外地不回来,可也得给人家个视频的时间吧?我周六日来照顾你不挺好吗?”

辛卉说话太累,只摇头。

简辛也跟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不累,我也不觉得耽误我时间。”

辛卉:“你,二十,七,谈——”

“谈什么?我和谁谈?我一点都不想谈。”简辛把盘子放下,推辛卉进了卧室,把辛卉扶上床安置好以后说:“你就当我是病吧,绝症,好不了也死不了。”

简辛说完去倒水给辛卉喝药,辛卉紧闭着嘴瞪他,他没办法了只好卖惨:“今天患者给我气受,同事嫌我不合群,你还不吃药,我出家吧我。”

等辛卉吃完药,简辛给她加了被子,关灯前辛卉说:“多和,同事,玩,妈妈,不,逼你,了。”

简辛眼眶酸涩,理了理辛卉的头发,然后轻声道了晚安。

周六一早荆菁就开始砸门,等汪昊延开了门便说:“你以为是节目组吧?看你和蔼的笑容就知道。”

汪昊延看她精神不错,避重就轻地问:“这两天怎么样啊?”

荆菁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零食放在餐桌上,说:“翻篇儿了呗,男人连自己的□□都管不住,和畜生有什么区别?那我只能爱恨就在一瞬间了。”

汪昊延开了一罐汽水:“举、举杯对月情似天。”

荆菁迅速的把各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不能暴露的东西,在这过程中发现房间有点不同寻常,尤其是汪昊延不许她进另一间卧室的时候。

“少爷你别吓我啊!你不是和人同居了吧!”

汪昊延一个白眼:“不行啊。”

“妈的就不能好好做个单身汪,好好约炮戴套,同居超级危险你知道么?原哥知道么?我得给他汇报一下。”

汪昊延:“不用汇报了,原哥的那位给介绍的。”

荆菁大惊:“原哥的那位?我靠我靠我靠,漂亮么?能驾驭的了原哥是不是特别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吐口吐沫是个钉?”

“吐口吐沫就是口吐沫,不过他敢吐费原一脸。”

节目组没多久就到了,在各个房间安装了摄像机,其实应该是跟拍模式的,但是因为在家拍摄空间有限,而且为了追求随意自然的效果就临时改了。

汪昊延第一次上真人秀,还不习惯,问导演:“有剧本吗?我不知道做什么。”

导演说第一期就是个出场和介绍,自然地进行就可以,平时在家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太刻意,不过要结合节目给的定位。

汪昊延抬头云思考,男神定位,男神在家应该不上卫生间吧。

最后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汪昊延确实是没有综艺天分,于是让摄像师边拍边提问,至少不冷场,没准还能制造些笑点。

汪昊延先对着镜头打招呼:“哈喽我是汪昊延,头一回参加真人秀有点不知所措,先参观下我的家吧,嗯......三居室,精装,全款一次性付清买的。”

摄像大哥:“你房屋中介啊?”

接着镜头扫到简爱的小窝,简爱本来在窝里趴着,没等摄像师靠近就蹿向了汪昊延,汪昊延把简爱捞起来,然后拉下拉链塞进外套里,只露出简爱的脑袋。

摄像大哥:“你的猫很火,你知道吗?”

汪昊延:“这两天应该已经过气了吧,来,和爸爸一起对观众问好。”

摄像大哥:“这是什么品种的猫?”

汪昊延:“我也不清楚,我拍《行至天明》的时候捡的,看它特别冷就把它抱走了,应该不是很纯,但是我们很美,是吧简爱?”

摄像大哥:“为什么叫简爱?”

汪昊延想了想:“简直了!如此可爱!简,爱。”

拍摄完还要拍视频网站的播出预告,一切忙完已经一天了,荆菁拿来的零食早就被瓜分完,汪昊延看了眼时间,要请所有工作人员去吃饭。

简辛被辛卉赶出来参加科室的聚餐,他估计肯定会喝酒便没有开车。到餐厅后除了一位医生家里孩子生病不能来,基本都到了。

除了聚餐还有庆祝主任的科研论文评奖,年轻的每个都要敬酒,虽然酒盅不大,但是互相交叉敬下来量还是很大的。

简辛平时滴酒不沾,纯粹不爱好,此时酒过三巡已经带了点醉意,脸上红扑扑的,表情也笑眯眯的。

大家聊着聊着总能聊到男女之情上,简辛默默吃菜,吃几口再默默喝一点酒,他脑子昏昏的,觉得喝醉了也挺舒服的。

两个实习小医生还年轻,自己聊起了八卦,然后又聊到追星,简辛听她们瞎聊,时不时听见汪昊延的名字。

“我最近超喜欢他,他那只猫也好萌。”

“我觉得他简直偶像剧男主,条件好背景也好,想拍戏有的是资源,还帅。”

“我喜欢他和许杨的西皮,不过我更喜欢许杨,许杨好可爱。”

简辛放下筷子出了包间,他有点近视的感觉,因为看东西没那么清楚了,看来真的喝多了。进入卫生间,找了个隔间锁上门,简辛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班上都在讨论汪昊延有个演员妈妈,再一网上搜索都知道了汪昊延还有个制片人爸爸。

一堆人问汪昊延以后会不会做演员,汪昊延说:“会啊,给你签名吗?等我当影帝了可以卖钱。”

简辛喝着加了糖的豆浆却觉得没味道,趴在桌上问:“你真的想当明星啊?”

汪昊延和他脸对脸趴着说:“我比较想咱们一起上个大学,然后一起逃个课,再一起毕个业,最后一起买个房,每天一起睡个觉。”

简辛改成头朝下趴着,耳朵红了个通透。

汪昊延不是小演员,没人敢灌他,所以他只象征性地喝了两杯。大家都是圈里人,聊得也都是圈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没什么兴趣听。

手机在兜里震动,显示简辛的名字,汪昊延说了句抱歉就出包间接电话去了,接通一时间没声,汪昊延以为信号不好,就沿着走廊往外走。

“简辛,能听到吗?”

“简辛?怎么了?”

简辛还没说话,汪昊延愈发着急,他刚想继续问,终于听见了简辛的声音。

“汪昊延,我的同事都在讨论你,你是不是要大红了。”

走廊有人经过,汪昊延朝尽头的洗手间走去,边走边问:“你喝酒了?你在哪儿?”

“如果你不红,那你会不会后悔走这条路?”

简辛头晕晕的,意识也不那么清醒,只是反复问着:“你后悔吗?你在节目里说一点都不后悔,你为什么不后悔......”

汪昊延站在隔间外,已经挂掉了电话,简辛喝多了就在里面一遍遍质问他,他却有点没勇气面对了。

“简辛,开门。”

简辛开了门扣,汪昊延从隔间外挤进来,他抬头看他,手一松电话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小动静。

汪昊延手穿过简辛腋下把简辛扶起来,然后紧紧抱住不放,安抚似摸着简辛的背,哄道:“宝贝儿,咱们回家吧。”

简辛醉意越来越浓,仰头看着四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用力地推搡着汪昊延,汪昊延力气更大,把简辛死死抵在墙板上,不让他乱动。

“你给我放开!”简辛情绪变得激动,喉咙间一片烧灼,喊道:“放开!你又想再卫生间弄我吗?!你滚!”

汪昊延像被重击了一下,他放松力道,同时感觉简辛也因为体力不支不再挣扎,简辛埋首在他颈间,微微颤抖。

“你这个骗子,你只想一起睡个觉,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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