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需几处被风吹净的地方,还有一些土壤暴露、昆虫苏醒的小溪边,好让它在荒无人烟、白霜茫茫中探险一番。

作为高海拔地区的客人,领岩鹨在平原上没什么名气,它只在冬季里才会在平原露面,而且也总是在山区附近。

这是一种暗色的鸟儿,烟熏色调,呈褐色或古铜色,比麻雀大不了多少。当我们在近处看它时,会发现它的羽毛比在远处时看起来的要更为丰富多样。比方说,它颈下戴着那条美美的黑点白围兜就很有几分娇俏之意。不过,这身打扮原就不是为了吸引目光的;对于一种大自然没打算让它承担光鲜角色的鸟儿来说,这服饰再合适不过了。

岩鹨是一种孤僻的鸟儿,寡言而多思。它不怎么到法国南部去。茉莉和甜橙的产地,是其他多少鸟儿从秋雾初起时就向往的地方,而对这位谦卑的大山之子来说却无关紧要。《迷娘之歌》并非它的心声。它的迁徙是从高处搬到低处,再从低处搬回高处。严峻季节来临时,我们会在阿尔卑斯山的牧场遇见它,它正结群飞翔在遗弃的木屋附近。尽管它的旅程并不长,但是它的天性使得家族中许许多多的成员都会集合在一起,为出发做准备。大雪迫使它一站一站地飞下山,最终来到山谷中的农场附近。尽管寒冬如此冷酷,它总有些可饮用的泉水,以及一些可觅食草籽、种子的干草堆。当它找到藏在屋檐下的一堆果干,多么幸福呵!干果仁是上佳的收获,如果说饮食不够精致,至少是丰盛的嘛。初春伊始,它便重回高山之上,抢在家畜们之前。它只需几处被风吹净的地方,还有一些土壤暴露、昆虫苏醒的小溪边,好让它在荒无人烟、白霜茫茫中探险一番。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空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岩鹨便随着自己面前雪地的退却逐渐向高处而去。夏季,它常见于最高处的牧场,一直到高山口处的高原,那儿的山水滋养了法国南北部的河流。海拔2000~2200米处,它仍然很自在,并且好像还不够孤独一样,它在那里更偏向于选择最为荒凉的地方。如果您穿越过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可别指望能遇到它;不过如果您迷路来到一片满目砾石的山坡上,到处堆积着上方岩壁坠落下的碎石片,您会看见它,您一靠近,它就从石头中逃开了。它待在那儿,一动不动,羽毛翘立着,这给了它最为怪异的形象。一些观察者认为这是为了躲避在高空中窥视的隼,他们认为岩鹨习惯如此伪装,因为这是一种真正的乔装掩饰。它由此变得难以辨认。几个钟头过去了,它从昏沉麻木中摆脱出来,去捕捉飞蝇、金龟子和小蜗牛为食。它蹦蹦跳跳,四处瞧瞧,漫无目标,用喙来回翻动着沙砾和土块。因此,岩鹨证明了一只如此常在昏睡状态的鸟儿也有极其敏捷的一面;特别是它非常专心。有时,它会攀上峭壁,游赏一下悬岩上的裂缝。这项练习中,它可是非常灵巧的。一丁点的凸起就足够它用爪子抓牢了,然后,它又回到自己的碎石子床上,重拾初始姿势,一动不动,羽毛仍旧翘立着。它睡了?它在观察情况?不知道。它生性沉静,那是大山给予居于其中的大部分生命的天赋。正是因此,在那高高的草场上,小小牧羊人才能够连着几个钟头都保持注视着身旁。

然而,交配季节使岩鹨摆脱了这种沉思状的麻木迟钝。它唱起歌来,大家会因其嗓音清亮、音准极佳而深感惊讶。它的音色似笛声般十分清脆,其歌声令人想起凤头百灵的鸣唱。可这份爱情要经历多少意外之灾呀!!!雌鸟会产两次蛋,一次在五月底,另一次在七月中旬。后一窝成活的概率更大,尽管在这样的高地上,夏天也会背信弃义。但是第一窝!甚少能有好结果!在沉积的白霜间筑巢,雪崩在身旁咆哮,或者迟到的北风凛冽惨切,空中因而再次大雪纷飞的时候,一动不动地卧于蛋上,对于一只小巧的鸟儿来说,这是怎样的勇气!许多回,在我们登山的路上,我们在杜鹃花最茂密杂乱的花丛中发现了造型精致的鸟巢,坚固而柔软,由青苔及稻草筑成,里面还有四五枚长圆形青蓝色的鸟蛋。那便是岩鹨的巢。可怜的母亲,被杀了回马枪的寒冬驱逐,它是不得已放弃了那春日爱情的希望。之后的夏天,融化了冰雪,催发了新芽。杜鹃枝枝有红紫色的花束,处处荆棘作了花丛,而载着醉人芬芳的和风则将那花朵下已成了棺椁的摇篮在轻轻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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