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谨到熙和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御辇在宫门口停下,他走下御辇,看着高挂着的红灯笼,问候在门口的福宝:“你们家主子睡了?”

福宝躬身道:“万岁爷,娘娘说今儿下午睡得久了,走了困,这会儿还未睡呢。”

封谨岂会不知庄络胭不过是等着他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不用通报了,朕直接进去便是。”

屋内,云夕给屋里多添了一盏灯笼,自从主子有孕后,熙和宫内便拔了那些艳丽的花儿朵儿,香球熏香之类也通通收了起来,主子现如今身上只挂着一个薄荷包,问着倒也舒爽。

“娘娘,您每日看小半时辰书,殿下真能知道?”带着几个宫女把屋子四周全部检查一遍后,云夕才走到庄络胭身边,取下灯罩,把蜡烛芯剪了剪,笑着让宫女把剪刀拿得远远的,又接过宫女手里的铜盆蹲下,一边替庄络胭拖鞋,一边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知道能这么做呢。”

“本宫也不知在哪听过,胎儿两三月后,母亲每日看小半时辰的书,听小半时辰乐曲,再听父亲讲小半时辰故事,出生以后会很聪明。”庄络胭恍惚记得前世朋友提过的胎教。

她还听朋友说很多女人不准备做母亲前,对胎教这种东西都不感兴趣。任谁还是幸福单身时,也不会莫名其妙去想熊孩子的事。女人是神奇的生物,没孩子前她或许对孩子感情不深,当有了孩子后,看哪个孩子都是萌物,自己的孩子更是至尊级宝贝。

她听说这种论调后,当即嗤之以鼻,到了如今反倒对这种说法有些赞同了。合上书,看了眼腹部,把脚放进温热的水中,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了解胎教知识了。

“娘娘有这个心,日后殿下定是聪明灵慧的,”云夕轻轻替庄络胭按捏着脚心,有些感慨,娘娘以前是爱日日沐浴的,如今为了腹中胎儿,已经变作两三日沐浴,这番改变也不过因为太医说孕妇日日沐浴对胎儿不好,“前两日皇上赏了两个乐师,奴婢听说他们一人擅琴,一人擅萧。既然听乐曲对殿下好,明日不如召他们来演奏一番。”

“那朕岂不是要常常来替皇儿讲讲故事?”低沉的男音响起,庄络胭抬头便见封谨大步走了进来,她欲起身行礼,对方几个跨步便走了过来,把她按坐在圆凳上。

“泡脚乱动什么,”封谨轻轻按着庄络胭的肩,待云夕替庄络胭擦干脚,便一下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替人掩好被子才又开口,“你如今有孕,私下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随手拿了之前庄络胭看的书,竟是四书五经中的,封谨忍不住笑了笑,真是难得她一本正经了,往日他可没见到自家这懒散的爱妃看这些。

“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封谨随手打开,看到其中一句,轻笑出声,“爱妃博学。”

“皇上这是取笑妾?”庄络胭确实有让自己以后的孩子学会中庸之道的意思,在这后宫中,能学会扮猪吃老虎,那是大大的人才。

封谨合上书,把随手扔到一边,“朕的皇儿,不必学那中庸之道,他与其他人不同,从出生便可以高高在上,中庸者是给实力不够之人,朕的儿子,自然什么都不用缺。”

候在一边的云夕听到皇上的这话,眉梢微动,随即把头埋得更低,不管皇上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都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孩子还没出生,皇上怎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庄络胭岔开话题,嗔道,“若是个公主,皇上便不喜欢了?”

“公主朕也喜欢,”封谨伸手轻抚庄络胭发间,笑着道,“不管是男是女,朕都喜欢。”说到这,他语气一顿,“但是朕定要让你给朕生个皇子的。”

听到这话,庄络胭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哼了一声。

封谨让宫女替她脱了鞋,把庄络胭搂进怀中,靠坐在床头,“朕给爱妃讲个故事可好?”

庄络胭抬头看了眼皇帝,她好像还真没见皇帝讲故事,不由得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盘古的人,他身躯比山还高大,头发比林子里的书还多……”

庄络胭一愣,这故事不是讲给她听的吧?

“盘古一斧头劈了下去,天和地分开了……”

原谅庄络胭意识越来越模糊,实在是这个神话故事被皇帝讲得太平板了,这平板的语速那是是讲故事,是在念字吧。

封谨一个故事没有讲完,就看到怀中的女人已经沉沉睡去,不由得又是一笑,什么走了困,这不是很快便睡了?

庄络胭是被水声吵醒了,她睁开眼时,就见到皇帝正坐在一旁洗脸,她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封谨见她迷糊的样子,擦干手上的水,含笑走到床边:“朕吵醒你了?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

庄络胭闻言便闭上了眼睛,她确实有些困,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她就还是照做吧。

见庄络胭又睡了,封谨动作又放得轻了些,出了房间时,还示意所有人手脚都要放轻,等出了熙和宫,他才放开了手脚,对随在御辇外的高德忠道:“高德忠,让人寻些有意思的小故事来,嗯……要适合孩子听的故事。”

高德忠一愣,随即想起昨儿晚上在门外听到昭妃娘娘说的那些话,忙应了下去,下定决心要办好这事,这可是既讨好了皇上又讨好了昭妃。

贤贵妃坐在步辇上,远远瞧着皇上的御辇从熙和宫方向离开,嘴角动了动,冷声道:“皇上对昭妃真是关爱有加。”熙和宫那位有孕了还经常往那跑,可见宫里其他女人比不得庄络胭尊贵了。

身边伺候的奴才不敢接话,只能纷纷低下头。贤贵妃见她们这个模样,心头更加不喜,冷声道:“还不快些去皇后那里,慢吞吞的做什么呢?”

景央宫里,皇后来到外殿在上首坐下,看着第一个来请安的贤贵妃,皮笑肉不笑道:“没有想到贤贵妃今日来得这般早,本宫起得晚了,让你久等了。”

“是嫔妾来得早了,扰了娘娘休息,”贤贵妃接过宫女呈上的茶,轻啜了一口,“还是娘娘这里的茶爽口。”

皇后笑了笑,不接她的讨好。这位好贤贵妃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如今眼瞧着昭妃有孕,她跟前养的皇子便不是最尊贵的了,就巴巴又凑了上来。

她要凑,自己便由得她了?真当她这个皇后是宫门口摆得石狮子,谁都能摸两下?

贤贵妃见皇后待她冷淡,面上也不尴尬,只是垂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妃嫔陆陆续续来请安。

“昭妃到。”

众人眼瞧着昭妃身着广袖裙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行来,大多垂首以示尊重,贤贵妃搁下手中的茶盏,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在柔妃下首坐下。

“昭妃妹妹今日气色倒好,”贤贵妃笑道,“瞧着这未出生的殿下是个懂事的。”

“借贵妃吉言,”庄络胭笑了笑,接过茶盏,见是贡枣蜜茶,对皇后笑了笑,端起来润了润唇角。

“皇后娘娘真是心疼昭妃妹妹,这茶瞧着倒是与我们不大一样,”贤贵妃继续开口,“倒也是,如今妹妹有孕,可与我们这些不同。”

庄络胭笑看贤贵妃给自己拉仇恨,放下茶盏淡淡开口道:“皇后娘娘关爱,是嫔妾之幸,贵妃娘娘可别取笑嫔妾。”

“贵妃娘娘若是喜欢,倒是可以回宫泡泡,”柔妃嗤笑着开口,“贵宫什么东西没有,nǎ里用得着去羡慕昭妃。”

贤贵妃瞧不得柔妃那副模样,语气冷了两分:“柔妃倒真会听话,本宫不过是赞皇后娘娘对昭妃关心体贴罢了。”

“皇后娘娘关爱嫔妾们,后宫皆知。”柔妃不冷不淡的顶了一句。

“淑贵妃到,苏修仪到。”

苏家两姐妹的到来,让贤贵妃与柔妃没有继续谈下去,皇后冷眼瞧着苏家两姐妹给自己行礼,待两人坐下后,才开口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难为大家还来给本宫请安,尤其是昭妃不该这般早便过来,你如今有身孕,便是不来也是不碍的。”

“娘娘爱惜,嫔妾怎能恃宠而骄,”庄络胭起身行了一个礼,“如今不过两三个月,nǎ里便能那般小心了。”

“快快坐下,”皇后忙让她坐下,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年轻不知道,这女人怀了孩子,前三个月是万万马虎不得的。”想起昭妃先前小产,皇后不好再说怕引起她的伤心事,转而道:“如今天冷了,本宫想了想,今年冬天便三日一请安吧,也免了诸位来来去去辛苦。”

众人闻言皆推辞不受,但是最终因为皇后态度坚决,只好无奈接受了这道懿旨。

出了景央宫,苏修仪冷哼道:“什么心疼我们,只怕是心疼那昭妃吧,往年怎么不见她说三日一请安,假慈悲。”

不管苏修仪的抱怨,淑贵妃的神情却有些凝重,皇后这次对庄络胭爱护得有些可怕,这实在不像皇后的行事作风。若是庄络胭产下皇子,皇上又有意培养,岂不是让昭妃与皇后分庭抗礼?

想不清皇后的用意,淑贵妃皱了皱眉,不管如何,日后还是小心一些,皇后不愿意动手,总有人要去做那幕后黑手,她要做的便是冷眼看着便是。

当天下午,景央宫便得了皇上的赏赐,不少玉石古玩流水般的送到景央宫,让不少人羡慕了一番。

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这是皇上赞同皇后上午的决定,由此可见昭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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