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本来很高兴的,中秋节,又没有康熙在上头杵着,难得的轻松愉快。倒不是康熙怎么怎么着她了,康师傅除了在她没过门之前给胤礽塞了俩小老婆,再没做过一点儿难为她的事儿了。

儿媳妇与老公公的身份所限,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很少的,康熙连着他名义上的妈——皇太后都不是天天见面的,自然不可能与太子妃有多少接触。即使这样,毓庆宫的用度(包括太子妃的配置),在康熙的明示默许下其规格还是非常高的。

淑嘉怀孕期间,康熙即使在外,也没断了在书信中顺带问一声。生下儿子之后,更是得到了当局的高度肯定,康熙对小胖子也是好得不行。康熙对石家也是一向青眼有加,虽然把她爹她哥哥带去前线有点危险,也安全地带回来了,还给他们的履历上添了光鲜的一笔。

再没什么需要抱怨的地方了。

但是,淑嘉对康熙有点天然的畏惧,不知道为什么。能不在他的压制下生活,淑嘉还是有点高兴的。

这样,她很欢乐地准备中秋节,这一次,连要与胤礽的侧室、庶子一家团聚也不能让她的好心情全部消灭。

晚宴,小胖子只被抱到皇太后那里看了一回,皇太后就恋恋不舍地说:“天已经凉了,地龙还没烧起来,快抱他回屋里罢,别受了寒。”说完,还悄悄伸手在小胖子的胖脸蛋上拧了一把,被小胖子有力的两条胖胳膊抽到了手腕。

又是一个没有皇帝的中秋节,宫中如去年那般,早早地准备散场了。不料,事出突然,在大家都要准备走了的时候,却有两个人现出不对来。

一个是康熙的小老婆之一的陈氏,她现在还只是个贵人,在这样的宴会上,论名份,有四大天王还有一个隐隐凌驾于四大天王之上就差一道册封的佟佳氏,此外还有诸嫔的存在,区区一个贵人,实在算不得什么了。论宠爱呢,还是同为贵人又生下皇子的王氏得宠。两相叠加,她的位置就比较偏一点。

但是今天她注定出彩:她显示出了怀孕的迹象。在坐的都是经过见过的,在皇宫里混,想象力也比较丰富,当下召来御医一把脉。喜脉!也就将将两个月左右。

这一套混乱,还没平静下来,又一颗炸弹扔下了。

第二个不对劲的人出现了:四阿哥的嫡妻,正经八百的皇子福晋,乌拉那拉氏,她也显现出了与陈氏方才一模一样的征兆。

女人们又是一通忙乱。只有淑嘉心里很奇怪,对于陈氏她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人,康熙对陈氏还算喜欢,再详细的情报她就不容易得到了。倒是宫里关于王氏很得康熙喜欢的传言稍多一点。

让她惊讶的是,四福晋也怀孕了。这个……她记得雍正的儿子是乾隆,扳指头一算吧,康熙在位六十一年,雍正也有个十几年,乾隆自己当了六十年皇帝还当过太上皇,现在是康熙三十五年。这孩子生下来是康熙三十六年……

不对,相当不对,这个孩子不是乾隆!除非他能活到九十、一百当人瑞。

这样一想,淑嘉的心就有点沉,这孩子要么是个女的,要么就是早早挂掉了。抿抿嘴,把抑郁的心情逼到角落里。笑着对四福晋说:“恭喜。”

胤礽在外头,忽然听到底下来报,说是宁寿宫那里一通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地赶了来,就遇上宣御医,查出他又要当哥哥的消息。无语问苍天!

要问胤礽现在最烦的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兄弟!

然后御医告诉他,除了要添兄弟,他兄弟也要添儿子了。胤礽的心情向他老婆看齐了。

闹了一通,心情大好的如皇太后、德妃、四福晋、陈氏都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心里犯酸的如佟妃(她也年轻,也没儿子)也回去了。皇太子夫妇各有所思地也回到了毓庆宫,家宴才刚开始呢。

李甲氏为了孩子操碎了心,这么个儿子,舍了不甘心,照顾起来却总不见好。而李佳氏呢,自己身体就不好,整个人都是黑色背景的。

毓庆宫大阿哥依旧一副不太健康的样子,即使有亲生母亲‘照顾’,李甲氏也不敢违了规矩多管他多少事。毓庆宫二阿哥倒是活蹦乱跳,吵着要看弟弟。这孩子倒是健康,看着小孩子心情也好,淑嘉笑道:“他还小呢,已经睡了。你跟哥哥玩罢。”

胤礽有点不耐,唬着脸:“就知道玩!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每天写十幅大字,你玛法还要查书。”

淑嘉道:“去年就说要寻师傅,如今他们又没有师傅,也不怪他们。”说好了等康熙回来请旨的,结果呢,康熙一回来,事情太多。孩子爹忙着勾心斗角去了,把这茬儿给忘了。

胤礽不以为自己失职,还说:“老大这个样子,怎么送去读书?”

“那也不能耽误了啊,要不这样儿,过了节,叫他们先去试试,身子不好,就念半天儿,也不要起太早,如何?”

在李甲氏含蓄又企盼、毓庆宫大阿哥很渴望、毓庆宫二阿哥好奇兼兴奋的目光下,胤礽点头了!“明儿我就写折子给汗阿玛,你们既开始念书了,就要懂事儿!”

得,他们家的规矩,抱孙不抱子——胤礽与小胖子父子例外一点——做老子的就要对儿子狠一点。胤礽也不管这是中秋节,念叨了自己读书时的艰辛:“读书要吃得了苦、坐得住,”

把两个孩子吓得呆呆答应了,胤礽心情突地大好,示意开始赏月吃水果。

被他一吓,两个孩子都有点蔫蔫的。淑嘉很无奈,开始盘算着以后小胖子长大了要怎么教育,才能让他不被胤礽从小弄出心理阴影来。

然后,淑嘉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都要上学了,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大名儿呢。”

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没名字。胤礽正在咬葡萄,嘴巴瞬间僵住了,牙齿已经卡到果肉里了,葡萄汗顺着唇边流下而不自知——坏大了!儿子没名字!

崔太监连忙奉上干净帕子一条,胤礽脸皮一抖,刷地拽过来胡乱一擦:“明儿写折子的时候一道儿,请汗阿玛赐名罢!”

淑嘉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她孤陋寡闻、不关心庶子,也不是红袖她们不负责任没有打听到,原来,这俩孩子都要上学了还没名字。

看太子妃不解,李甲氏小声解释:“咱们大阿哥生下来体弱,就没有起名儿,怕养不大……”然后就延续了这一传统?果然,小胖子也是没名字了,只是他还小,名字又不由淑嘉作主,她就是“宝贝儿”、“宝宝”、“小胖子”地胡乱叫着,胤礽更简单,直接把孩子一搂“儿子哎~”。

胤礽还在补充:“反正就咱们家有儿子,再没旁人请过旨,就耽误了下来。”兴灾乐祸又得意的语气。

团圆宴的气氛渐渐好了起来。宴会结束,淑嘉吩咐:“明儿开了库房,给阿哥们挑纸笔,对了,他们要念了,哈哈珠子少不了、跟着的人也要挑机灵的……”

胤礽看两个儿子忽闪忽闪的眼睛,也不好再板着脸了,再不熟,也是亲儿子,为人父的慈祥之意冒了头:“你看着办,要是不凑手,只管叫内务府的人去办。他们也缺不了,但凡宫中子弟读书用笔用纸,都有内务府供的。”

淑嘉一低头:“好,”伸手摩娑着二阿哥的后脖子,“一来一回旨意下的时候天也冷了,出门儿使的手炉子脚炉子也要备好了,我只怕炭不够使——明儿问了内务府的人再说。”

好吧,他们父子温情,让她心情很怪异,能表现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反观她那个丈夫,心绪居然平和了起来,不复郁闷。

第二天,胤礽就写信,一是向康熙报喜顺便给他四弟道贺,然后就是打申请,您看,我儿子都要上学了,您还没给孩子起名儿呢。

把信连同京中诸事的折子一道送走,胤礽了了一桩心事,开始琢磨怎么往大阿哥未来的府邸里安钉子。一想到自己先走了一步棋,胤礽就很快乐。

中秋节的好心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庆德的信通过西鲁特氏的手,转到了淑嘉的手里。

这时候淑嘉正在打点给四福晋送东西呢,因为刚查出有孕,也不用太贵重的,多半是些吃用的东西。倒是陈氏那里,送什么样的礼物颇费了她一些心思。好容易都弄得妥贴了,西鲁特氏入宫的申请到了。

内务府不敢拦着,皇太后与诸妃也很给面子,西鲁特氏顺顺利利地进来了。

她的脸色很正常,还带着点儿笑影儿,淑嘉就以为没什么坏消息了。拉着西鲁特氏的手说:“额娘近来可好?”因西鲁特氏进打报告必须说明原因,淑嘉顺势就问,“二哥都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西鲁特氏笑道:“都是做额娘的人了,竟比原先还爱俏皮,”说着,递上了单子同时还有一封信,“他送来得晚了,节都过了,毕竟是份子心意,您就当解闷罢。”

“旁人不好说,二哥送的东西,总有出人意料的,必是有意思的。”淑嘉说着,把东西收下了,然后跟西鲁特氏闲话家常。

从温都氏的父亲受到康熙表扬,有晋升的希望,到淑娴又有了身孕,最后说到富达礼头疼地想隔离儿子与祖父不让孩子受华善的影响,他有一个不靠谱的玛法和一个向玛法看齐的弟弟已经够了,不用再来一个儿子添堵。

淑嘉喷笑:“叫大哥不用担心,他家那小子要是有玛法一半儿的精明,就坏不了事儿。咱们家抬旗,可不正是玛法上疏的?”

西鲁特氏一想,也是,跟着也笑了:“没事儿,他一向老成,有一件事情叫他急一急也是好的,指天咒地的才有年轻人的样儿么。”

喜欢看儿子出丑的额娘,不止太子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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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笑吟吟地送走了西鲁特氏,坐回西暖阁,漫不经心地拆开庆德的信。一面拆一面想,这回写什么呢?是谁闹了什么笑话?还是他又捉弄了谁?信很厚,应该写满了庆德兄的丰功伟绩吧?

如她所料,开始是写的见闻。风土人情之外,还有他们使坏,灌醉了一个平素看不顺眼的人,然后放人家差点裸-奔。

也就是庆德这样的人,才会跟妹妹说这些囧事。换了富达礼,即使做了这样的事,也会觉得不雅,不应该跟女眷说的。

淑嘉一脸笑意就在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定格。刷,脸平了!

我勒个去!

老天爷真是公平啊,她在宫里暗示着胤礽给胤禔安钉子,胤禔在行营里就给胤礽上眼药啊!

淑嘉歪嘴漏出一丝狞笑,捏着信笺的手不由用力,把纸张捏得嘎吱嘎响。庆德是个细心的人,写了好几张纸,前面几张确实是正常书信,最后一页是重点。

“看完就把最后一页烧了。”二哥的叮嘱一点儿也不二。

淑嘉手有点哆嗦,把最后一页抽出来,反扣在桌面上,叫巧儿:“把信熨平了,折好收起来,放到西墙柜子中间那个抽屉里,里面有个小匣子。”

红袖一笑:“主子这是怎么了?巧儿平素也是做惯了的,您就放心吧。就算是二爷写的信您乐意瞧,也不用这样密密地收着啊。”

淑嘉一笑:“就是他写的,才不能叫人随意看了,他的嘴里能跑出马来。”

紫裳托着一盘子进来,换了冷掉的茶水:“嗳哟,您就不乐意听满嘴跑马的事儿?心里舒坦不是?一小的时候儿就跟二爷更亲近些儿。”

说笑了一回,淑嘉捏着信,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对着那一页纸发呆。

想了许久,一扬眉,把信细细折好。往荷包里一放,收紧了口儿,挂在身上,起身逗儿子去了。

直到晚间,吃过了饭,胤礽还要写一会儿功课,淑嘉在一边煮茶。石文炳在福建呆了很长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好茶具,淑嘉嫁妆里也有两套。正好拎出来用,在这四方天四方地里,总要培养一点兴趣才不会无聊到只好斗天半地。

胤礽在里间写作业,写完一页,歪歪头,缕空隔断那边也透过光亮来,是淑嘉在试着煮茶。笑了,自从娶了老婆,日子是越过越舒心了,虽然她很呆,不太懂勾心斗角。好在傻人有傻福,行得端坐得正,一切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唔,烹茶夜话,真是件雅事,这个呆老婆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时不时有得他心意的新鲜建议。娶了个老婆,还得了个知己密友,难得他说的她都听得懂,还能说到一块儿去。

揭过另一张纸,继续写,加快点进度才能多聊会儿天么?

呆老婆在外间先煮水,水是大清早从宫外用水车拉来的清泉水,红泥小火炉,炭是好炭,不冒一丝清烟。顺手把折成小块儿的纸给塞进去烧了,庆德的书法就这么毁了。

煮水,泡茶,茶是贡茶。入秋已深,对于女士来说,绿茶就不太适宜养生了,还是乌龙茶或者红茶比较好。正好,福建贡上来的茶最相宜了。对于男士来说,秋冬喝喝也不错。

微笑着侧过头,水滚了,她家老公的作业也写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泡茶了。

胤礽揉了揉手腕,走了出来。笑着坐下了:“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你不喜欢?”看样子不像啊?

“那倒不是,先前没见你弄过这个。”好奇地四下看看,这茶杯,太小了点儿吧?

“那是先前没功夫,现在好了。”先结婚,马上怀孕,生孩子、坐日子、带孩子,哪有闲心弄这些?

“我也没怎么弄过这个,就是觉得有意思,”点茶,“慢慢儿尝尝,一点一点品,入口苦,后有余甘的。”

“是么?”那倒要试试。很好的消磨时光的休闲,什么都不用想,由着舌尖的味道由苦变甜。

“味儿重么?还是下回少放点儿茶叶?”

“唔,还成,下回可以多放一点。”

研究,一起研究,人生的乐趣很多,重点在于不停地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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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方,康熙也在喝茶,当然不是像他儿子、儿媳妇那样小资,宫中标配的茶碗。他也有人陪着说话,不过对方却不是佳人,姻亲晚辈,小胖子的二舅一枚——庆德君。

庆德略有紧张,还怕是自己露了馅儿。后来才发现,康熙这纯是在唠家常。皇帝这种生物,最是寂寞又最怕寂寞。见天你来我往地参观,哦,是晋见他,看着热闹,实则耗神。尤其是在康熙想拉拢人家跟着他继续抄家伙砍人的时候,更要付出精力去应付。累得不轻

等应付完了一拨人,他闲下来了,又觉得冷清了。问李德全:“阿哥们呢?”李德全马上扳着指头汇报:“大阿哥、三阿哥奉旨见蒙古诸王去了,四阿哥、五阿哥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您叫他们做完再来请安……”

康熙无趣地转了一圈儿,侍卫们站得笔挺,见他有走动的打算,立刻有排好班的一队人过来跟着。康熙已经习惯了,带着人蹓跶着了。

皇帝动,以他为中心,人群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又争取不被他看到。挥挥手,示意不要惊动大家,皇帝要看原生态。其实是没目的的蹓跶,顺便看一看大家都做了什么,如果发现问题,那是意外收获。

今天就意外收获了庆德同学。

庆德正在跟大家摆龙门阵,再提一次旗人的制度,落在哪儿就是哪儿,寻常不得擅离所在地。庆德呢,正好,下过江南接母亲和妹妹。他口才还好,说得天花乱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杭州来的,压根儿不像是只在初春树还秃着、花骨朵都没长出来的时候南下的。

康熙看着一堆人围着,再一看,这人挺熟,庆德吧?正好,朕闷了,你挺能忽悠的,来,咱们聊聊。

在康熙的印象里,庆德是个靠谱的孩子,整个石家九族以内都挺靠谱的,华善,那是奇葩是特例。他也就好奇,庆德这回怎么这么能侃?石家的家风一向实在的,他这招了这么多人,有什么新鲜事儿?

庆德就被提溜来了。

背上已经出了汗了,听康熙问他:“说什么呢?大伙儿都爱听?说出来,我也听听。”

庆德才还了魂儿,嘿嘿一笑:“奴才哄他们呢,他们没见过江南什么样儿,奴才就去过一回,说给他们听呢。主子是下过江南的人,哪敢在您面前卖弄呢?”

“哦……”听庆德一说,康熙有点怀念江南水乡了,“你……唔,去接过你母亲。”

庆德汗毛竖了起来,这记性也太好了点吧?回话的时候更加小心了,听康熙说:“我是去过,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容若还在,写了不少好词。”

庆德听他的语气有些萧瑟,缩缩脖子,贡献耳朵,听!

康熙却不说江南了,改组织谈话:“你知道纳兰性德么?”

庆德老实点头:“知道,奴才还读过他的词,写得真是好。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康熙失笑:“年纪轻轻,你惆怅什么?他的学问是一等一的,你们却不要学他的心思重,不好。”

庆德深觉康熙之慈祥风范,胆子也大了起来,一直以来,康熙不轻易罚身边的人,一向纵容。庆德也就腆着脸胡扯:“这是随驾东巡时写的罢?好男儿志在四方。”

康熙笑评:“两句都说得对,就是放在一直不伦不类。”

庆德嘿嘿一笑:“主子,意思对了就行。”然后趁机提出要求,葛尔丹还没死呢,是不是让咱也去见识见识?

康熙略有意外,没想到他就这样提出来了:“你怎么想到这个了?哦,上回你阿玛、你叔父、你哥哥都随行了,就差了你,怎么?也想图个新鲜?”

庆德连连摆手:“奴才只是觉得吧,一个男人要是没上过阵杀过人,就缺了点儿什么。再说了,也是为国效力不是么?”

康熙是挺喜欢年轻人里有为国效力的,尤其是对年轻一辈的旗人有很高的期许,只是很不幸,旗人的尚武精神越来越稀薄。思及此,康熙的表情更和缓了一点儿,问庆德:“读过《三国演义》么?”

“小时候就读过了,国语的、汉文的都读过。”

“那你知道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是怎么挑选留下的士卒的么?”不等庆德回旋,康熙自己先答了,“父子俱在军中,父还,兄弟俱在军中,兄还。”

“那不正好么?”庆德装傻,“这规矩就是为奴才量身定制的啊。”

康熙没忍住,笑着指着他:“我怎么觉着你这样儿像你玛法了?不行,有点儿不靠谱。”

庆德张大了嘴,马上又闭上了,提出这样的要求,固然是他自己的愿望。看吧,爵位不出意外必是富达礼袭承的,他一个次子,有点儿尴尬,不如趁机多立些功劳,这种大战,隔个二十年能有一回就不错了,下一回得到猴年马月呢。

另一方面,也是华善说的:“你要是没傻透,趁着主子爷高兴,想法儿跟着大军走一遭。葛尔丹是秋后的蚂蚱了,这会儿不捞点儿好处,那是傻子!”接着细数,当初葛尔丹气焰多嚣张,现在呢,被费扬古打残了已经,他现在是个软柿子了。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华善一点都不愧疚地说,“咱们家不是索三那个傻货,墙头草似的,咱们家从一开始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怕主子说你见有好处了想来捞一把。”

庆德咽咽唾沫,装憨:“奴才这不还没回过神儿来么?您把奴才阿玛、哥哥拉走了,家里就剩奴才一个儿跟玛法见天儿的瞪眼儿,不滑溜点儿,劝不住老玛法啊……”好委屈。

康熙大笑:“还怪到朕了?罢了,你想去就去,想到哪里,跟着谁呢?”被这个活宝逗得心情大好,康熙非常好说话。

庆德严肃脸:“能上阵就行,到哪儿,奴才不挑。”

“你可想好了,你哥哥、你父亲可能还去,朕把你弄去押粮,怎么样?”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成!不过,能不能……”

“你说不挑的——你们都年轻。”难得康熙有耐心跟不是他家太子的人这样说话。告诫庆德,打仗有危险,入行需谨慎。

庆德摸摸头:“那什么,奴才弟兄三个,还有个弟弟观音保,已经入官学读书了。奴才哥哥和奴才都有儿子了,也别把奴才哥哥给拿下来了,成不?”咱不怕断了香火,啐,咱家玛法什么时候算漏过了?

死皮赖脸求上进啊!康熙不由对他另眼相看了。沉思着看着他:“好好好。朕允了,你去罢。”

臣下新一代忠君爱国又上进,是能令一个君王很欣慰的事情。第二天,收到了太子的书信,得知自己宝刀未老、雄风犹在,跟儿子一起抱儿子,康熙的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然后看了太子的请求,心里一算,可不是,孙子都能读书了。爱新觉罗家真是枝叶茂盛、人丁兴旺,心情又好了一层。

只是孙子的名字有点儿麻烦,他需要酙酌。未来孙子会越来越多,还是排好辈份,定好规律比较好。这个有点伤脑筋,需要多考虑几天,唔,即使是烦恼,也是甜蜜的烦恼啊!

提笔批示:“知道了,如你所请,与兆祥所阿哥一同读书。孙儿之名,待朕酙酌再定。”

心情大好的康熙,带人继续他的秋游之路。

非主流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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