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吉郎因此被迫回到墨俣。这足以说明这个如同善登轮子的白家鼠般好动的人完全失常。

藤吉郎的母亲被接到墨俣新城之后,同宁宁相处非常融洽和睦,宁宁也尽心地服侍婆婆。

此时,藤吉郎的姊夫木下弥助一路也到墨俣来了,藤吉郎的弟弟小一郎秀长也完全是一副武士打扮,一切都听从嫂子宁宁的吩咐,掌管财务。

藤吉郎最小的妹妹朝日,人们都称她为“朝日小姐”,现在虽然见人就羞得满脸通红,但已在专心练习化妆。

这样,藤吉郎不仅亲人齐聚一堂,过去熟悉的水桶店的老板市松也来了,还有以堀尾茂助为大将的小姓组也来了。堀尾茂助就是攻打稻叶山城堡后门时,当向导带路的那个小太郎。

如果是以前的话,藤吉郎就会挺起胸膛说:“造就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自他从信长那里回到墨俣以来,总是郁闷不乐地思索着甚么。宁宁对此很是担心。

“您怎么了?是不是在岐阜期间又找了其他女人?”

宁宁终于成为藤吉郎所说过的、也是他担心的“可怕的老婆”了。

“一定是的!您过去若是三天不见面,便会立即跑回来。这次却大不一样,好像把我忘了,连看都不看。若是没有别的女人,您绝不会变得这样的!”

“不是的!不是那么回事!”

“那么您为甚么会有那么大的忍耐性?难道不奇怪吗?”

“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世界突然变得渺茫起来……”

如果宁宁的人生经验再丰富一些,或许会觉察出点儿事情的真相。但是在宁宁的头脑里认为自己的丈夫不会奢望主公的妹妹,因此,她想的完全是不同的事情。

(是不是其他重臣嫉妒藤吉郎的功劳,找碴欺侮了藤吉郎?……)

她这样一想,坐立不安,难于平静。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全家都随藤吉郎到此充满阳光的好地方。藤吉郎决定用千成葫芦的主将标志,但是,如果成为不成熟的嫩而无用的葫芦,那么将来怎么办呢?

于是,宁宁把堀尾茂助叫来,向他寻问情由。

“茂助先生,不知道为甚么,殿下的情形有点儿奇怪,听不见他以往那种爽朗的声音了,您知道为甚么吗?”

茂助笑着说:“知道!”

“为甚么?……您讲一讲,他为甚么这样郁闷不乐呢?”

“虽然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您!”

“甚么?您是说您知道为甚么,但是不能说出来,是吧?”

“是的,是那样的!”

“茂助先生!这么说,您是不忠诚了?”

“这不一样!即便是主仆之间也有该说和不该说的事情。我不能告诉您!这个问题,请您去问竹中先生吧!”

仔细想来,茂助的回答非常聪明。

他也非常担心藤吉郎,因此特意让宁宁不放心,如何解决?则让竹中半兵卫去讲。

宁宁立刻去半兵卫在城内新建的住所访问半兵卫。

“竹中先生,殿下情形反常。往常总是这个那个地比手划脚,罗嗦得烦人,可是回来后甚么都不讲了,好像因甚么事情而苦恼,发呆似地冥思苦想。如何是好呢?”

竹中半兵卫叫同他从菩提山一起来的妹妹惠雪沏茶之后说:“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坐立不安。”半兵卫微皱漂亮的眉头说:“殿下现在得了相思病……夫人大概已有所察觉吧?”

“他……他害相思病……”

“是的,他在思慕着一位难以得到的对象。”

“那……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妹妹……”

半兵卫不再往下说了,这就是半兵卫特有的讲话方式。说是妹妹,但没有说是信长的妹妹。

宁宁“啊”地一声,吃惊地看着惠雪。惠雪已经十七岁,长得像半兵卫,如同暖寒的春雪般漂亮。

“我告诉夫人,殿下这个思慕是不可能实现的。夫人不必介意,请多关照!”

这样的寒暄话,常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丈夫背着妻子思慕别的女人,可是却对那位妻子说,因为她丈夫的思慕不会实现,而请妻子多关照。哪里会有这种寒暄!

但是,半兵卫认为,如果不采取这种办法,则很难简单而顺利地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样?夫人!您不如到岐阜去请信长公夫妻帮助解决。”

这又是一个激烈的冲击疗法。宁宁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那样……那样令竹中先生为难吗?”

“是的。如果因此而将殿下看成好色之徒,我竹中半兵卫也羞愧而难以见人了。夫人还没有观赏过岐阜城,何不备些礼物去拜见信长公夫人,并向夫人讲明情况……”

“啊!向主公夫人讲……”

“是的!但是您不要对夫人那么直率地讲,就说担心殿下对别的女人有外心,所以找夫人商量离婚……我认为这样会使殿下清醒过来的,您看如何?”

半兵卫平心静气地说完,给宁宁倒茶。宁宁眼望天花板,一动不动地认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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