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人之斗志
秀吉为了正式供奉亡母,决定在高野山修建青岩寺。八月四日,将此事向民间发表了。五日,进入京城后便公布,太夫人的葬礼,由孙子关白秀次做为施主来执行,地点在大德寺。
施主让秀次担任,可以看出当时秀吉的微妙心理。
于是,葬礼在六日进行,七日在莲台野火化。皇室那边也派来了敕使,追认太夫人为准三后。一个普通百姓的女儿被追赠为准三后,这是史无前例的。
而北政所夫人,对秀吉因此而留京一事并未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京城里,有淀君的存在,容易产生麻烦。但是在那里,慢慢地图谋后计,对于秀吉来说未尝不好。诚然,此时此刻是不应抱有嫉妒这种俗气感情的。
从某种意义上看,可以说太夫人之死,是秀吉重新思考问题的最后的机会。
并且,在那些时候必定要产生诸多别的条件来。
在朝鲜战场上,由于水军的失败,使明军到达平壤外围。结果,打败了明军的小西行长与自称大明使者的沈惟敬在平壤举行了会谈。
第一次会谈是八月二十九日。尚在大坂的秀吉是不可能知道的。
尽管如此,在双方平壤会谈的五天前那八月二十四日,秀吉决心要在伏见大规模的修筑城池。
从这件事中,可以窥见秀吉与母亲之死这一冷酷的现实紧密相连的复杂的心理变化。
坦率地说,当时的秀吉自己以前所抱有的宏伟的浪漫主义梦想破灭了。
他已明白了,在征服大明国时,以宁波为根据地,迎天皇入北京,从那里再进而攻占天竺……,这一梦想看来已无法实现了。
首先,他发现自己的兵力严重不足。因为他切身感到,三十万或是五十万的兵力,一边战斗一边前进,会越来越减少、衰弱的。
在日本,还不会这样。因为不论谁当新的领主,被统治的民众同是日本人。然而,在异地他乡,却不行。每占一地,就要留下守备队或者警备队,这样的话,三、五十万军队不知甚么时候就将不得不全部变成守备队了。
如果考虑将根据地建在宁波的话,日本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军队的,也不可能将这么庞大的军队及所需粮草运送去的。
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就要在还未出现大的漏洞前讲和。
其实,八月十五日,秀吉将作战意图告诉了以前的军师黑田官兵卫(如水)。这种作战是与讲和有联系的,不用说,高高耸立在这一构想之中心的,便是新的伏见城。
他已将关白之职让给了外甥秀次。因此,使对方明白大坂城之主是秀次,而做为隐居后的工作者,进行这次战争的自己是在伏见城,迎接明国或朝鲜使者的军政大本营是在大坂。一边向对方显示日本国尚有用之不竭的余力,一边签订和约。
为了这一讲和,在伏见筑城是不可缺少的,这是秀吉作战计划的第一个变化。不,也可以说是一个挫折。
因为,征服亚洲的梦想,一下子变成了修筑城池……
据说这次筑城需要人力二十五万人以上。从政治上来说,征服外国的失败,转嫁到了这一破天荒的筑城,以掩万民之耳目。这也是秀吉对付失败的第一个计策。
这样,他就必须赴名护屋,重新指挥。
秀吉在京城接到了清正俘虏了朝鲜二王子的报告。九月十八日,晋谒天皇,因毛利辉元患病,九月二十五日派名医曲直濑道三去朝鲜医治,十月一日自己离开大坂去名护屋。
因此,实际上他在京师逗留期间为八月五日至九月下旬的不足两个月。
在这不足两个月期间,淀君怀上了后来的悲剧的主人翁——秀赖。如果按照怀胎十个月来推算的话,第二年即文禄二年八月三日出生的秀赖,应是在前一年的十月以后怀胎的,可是十月后,秀吉已经不在京城了。因此,当听到淀君怀孕的消息后最吃惊、并且最持怀疑态度的,必定是秀吉自己、秀吉的侧室以及夫人北政所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命运的讽刺、奚落之手,丝毫没有在秀吉身上有所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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