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叁回 邓九公奉敕西征
渭水滔滔日夜流,西岐征战几时休;漫言虎豹离袕,又见貔貅树敌楼。修德每愁糜白骨,荒滢反自□(左“口”右“永”)金瓯;岂知天意多颠倒,取次干戈不断头。
话说申公豹,说反了土行孙下山,他又往各处去了。
且说当日绝龙岭逃回军士,进汜水关,报与韩荣说知;闻太师死於绝龙岭,随修表报进朝歌。有微子看报,忙进偏殿,见纣王行礼称:“臣。”王曰:“朕无旨,王伯有何奏章?”微子把闻太师的事启奏一遍,纣王大惊:“孤数日前恍惚之中,明明见闻太师在鹿台奏朕,言:‘在绝龙岭失利’,今日果然如此。”纣王着实伤感。王问左右文武曰:“太师新亡,点那个员官,定要把姜尚拿解朝歌,与太师报仇?”众官共议未决,有上大夫出班奏曰:“叁山关总兵宫邓九公,前日已大破南伯侯鄂顺,屡建大功;若破西岐,非此人不克成功。”纣王传旨:“速发自旄黄钺,得专征伐;差官即往,星夜不许停留。”使命官王贞,持诏往叁山关来。一路上马行如箭,骑去如飞;秋光正好,和堪行。怎见得?
千山水落芦花碎,几树风扬红叶醉;路迷烟雨散人稀,黄菊芳菲山色丽。水寒荷破人憔悴,白苹红蓼满江干;落霞孤长空坠,依稀暗淡野云飞。玄鸟去,宾鸿至,嘹呖呖惊人寐。
话说天使所过府州县司,不止一日。其日到了叁山关驿内安歇,次日,到邓九公帅府前;邓九公同诸将等,焚香接旨,开读诏曰:“天子征伐,原为诛逆救民,大将专阃外之寄,正代天行拯溺之权。尔元戎邓九公,累功叁山关,严出入之防,边烽无警;退鄂顺之反叛,奏捷甚速,懋绩大焉。今姬发不道,纳亡招叛,大肆猖獗,累勤问罪之师,彼反抗军而树敌;致王师累辱,大损国威,深为不法,朕之恶心。特效尔前去,用心料理,相机进;务擒首恶,解阙献俘,以正国典。朕不惜茅土,以酬有功,尔其钦哉,毋负朕重托至意,故兹尔诏。”
邓九公读毕,待天使等交代。王贞曰:“新总兵张山就到。”不一日,张出已到。邓九公交代。完毕,点将祭旗,次日起兵,忽报:“有一矮子来下书。”邓九公令进帅府,见来人身不过四尺长;至滴水檐前行礼,将书呈上,邓九公拆书观看来书,如申公豹所为,乃是土行孙效劳麾下。邓九公见土行孙人物不好,欲待不留,恐申道友见怪,若要用他,不成规矩,沈吟良久,也罢,把他催粮应付叁军,邓九公曰:“土行孙!既申道兄荐你,吾不敢负命;後军粮草缺少,用你为五军督粮使。”命太鸾为正印先行,子邓秀为副印先行,赵升、孙红为救应使,随带女儿邓婵玉,随军征伐。邓元帅调人马,离了叁山关,往西进发,一路上旗荡荡,杀气腾腾。怎见得?
叁军踊跃,将士熊罴;征云并杀气相浮,剑戟共耀目。人雄如猛虎,马骤似飞龙;弓弯银汉月,箭穿虎狼牙。袍铠鲜明如绣簇,喊声大振若山崩;鞭梢施号令,浑如开放叁月桃花;马摆闪鸾铃,恍似摇锭九秋金菊。威风凛凛,人人咬碎口中牙;杀气腾腾,个个睁图眉下眼。真如猛虎出山林,恰似大王离北阙。
话说邓九公人马,在路上行有一个月;一日来到西岐,哨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前面乃西岐东门,请令定夺。”邓九公传令安营。怎见得?
营按八卦,列五方;左右摆攒簇簇军兵,前後排密密层层将佐;拐子马系挨鹿角,连珠炮密护中军。正是:刀自映叁冬雪,炮响声高二月雷。
邓九公安了行营,放炮呐喊。且说西岐子牙自从破了闻太师,天下诸侯响应;忽探马报入相府,叁山关邓九公人马驻札东门,子牙闻报,谓诸将曰:“邓九公其人如何?”黄飞虎在侧启曰:“邓九公,将才也。”
子牙笑曰:“将才好破,左道难破。”且言邓九公次日传令:“那员战将先往西岐,见头阵走遭?”帐下先行官太鸾应声愿往。调本部人马出营,掩开阵势,立马横刀,大呼:“搦战!”探事马报入相府:“有将请战。”子牙问左右:“谁见头阵!”有南宫领令,提刀上马,呐喊摇旗,冲出阵来;见对阵一将,面如活蟹,海下黄须坐乌骓马。怎见得?有赞为证:顶上金冠飞双凤,连环宝甲叁锁控;腰缠玉带如团花,手执钢刀寒光并。锦囊暗带七星,鞍□(左“革”
右“乔”)又把龙泉纵;大将逢时命即倾,旗开拱手诸侯重。叁山关内大先行,四海闻名心胆痛。
话说南宫大呼曰:“来者何人?”太鸾答曰:“吾乃叁山关总兵邓麾下正印先行太鸾是也。今奉效西征讨贼,尔等不守臣节,招纳叛亡,无故造反,特强肆暴,坏朝廷之大臣,藐天朝之使命,殊为可恨。特命六师,除叛恶,尔等可下马受缚,解往朝歌,尽成汤之大法,免生民之倒悬。如再执迷,悔之无及。”南宫笑曰:“太鸾!你知闻大师、魔家四将、张桂芳等,只落得焚身斩首,片甲不归,料尔等米粒之珠,光明不大,蝇翅飞腾,去而不远,速速早回,免遭屠戮。”
太鸾大怒,催开紫骅骝,手中刀飞来直取,南宫纵骑合扇刀,急架相还,两马相交,一场大战。来往冲突,擂破花腔战鼓,摇碎锦绣旗,来来往往,有叁十回合;南宫马上逞英雄,展开刀势,抖搜精神,倍加气力。太鸾怒发,环眼双睁,把合扇刀卖一个破锭,叫声,“着!”一刀劈将下来,南宫因小觑了太鸾,不曾在意,见一刀落将下来,南宫着忙叫声,“不好!”将身急闪过,那刀把护肩甲吞头削去半边:□(左“糸”右“条”)绳割断了数寸;把南宫吓得魂飞天外,大败进城。太鸾赶杀周兵,得胜回营;见邓九公曰:“今逢南宫大战,被末将刀劈让肩甲吞头,不能枭首,请令定夺。”邓九公曰:“首功居上,虽不能斩南宫之首,已挫周将之锐。”且说南宫至城,进相府回见子牙且言失利,几乎丧师辱命,子牙曰:“胜败军家之常,为将务要见机,进则可以成功,退则可以保守无虞,此乃为将之急务也。”次日,邓九公传令调五方队伍,大壮军威;炮声如雷,叁军踊跃,喊杀振天,来至城下,请姜子牙答话。探子马报入相府,子牙吩咐辛甲:“先调大队人马出城,吾亲自邓九公。”西岐连珠炮响,两扇门开,一簇人马拥出。邓九公定睛观看;只见两大红飘飘而出,引一队人马,分为前队,有穿红周将,压住阵脚,怎见得人马雄伟?有诗为证:“分离位列前锋,朱雀迎头百事凶;铁横排冲阵将,果然人马似蛟龙。”
叁声号炮,又有两青飞扬而出;引一队人马,立於左队。有穿青周将,压住阵脚。怎见得人马鹰扬?
有诗为证:“青龙展震宫旋,短剑长矛次第先;更有衢锋窝里炮,追风并用火攻前。”
叁声炮响,只见两白飘扬而出,引一队人马,立於右队。有穿白周将压住阵脚。怎见得人马勇猛?有诗为证:“分兑位虎为头,戈戟森森列敌楼;硬弩强弓遮战士,中藏遁甲鬼神愁。”
邓九公对诸将曰:“姜尚用兵,真个纪律严明,甚得形势之分,果有将才。”再看时,又见两皂飞舞而出,引一队人马,立於後队。有穿黑周将压住阵脚。
怎见得人马齐整?有诗为证:“坎宫玄武黑,鞭□(左“金”右“间”)瓜衬铁;左右救应为第一,鸣金击鼓任频敲。”
又见中央摆列杏黄在前,引着一大队人马,攒簇五方八卦;众门人一对对排雁翅而出,有二十四员战将,俱是金盔金甲,红袍画戟,左右分十二骑,中间四不象上,端坐子牙;甚是气概轩昂,兵威严肃,怎见得?有诗为证:“中央戊己号中军,宝纛齐开五色云;十二牙门排将士,元戎大帅此中分。”
话说邓九公看子牙兵按五方而出,左右顾盼,进退纾徐,纪律严肃,井井有条,兵威甚整;真堂堂之阵,正正之;不觉点首嗟叹:“果然话不虚传。无怪先来将士,损兵折将,真劲敌也。”乃纵马向前言曰:“姜子牙请了!”子牙欠身答曰:“邓元帅卑职少礼。”
邓九公曰:“姬发不道,大肆猖獗,你乃是昆仑山明士,为何不知人臣之体?特强叛国,大败纲常,招亡结党,法纪安在?及至天子震怒,兴师问罪,尚敢逆天拒敌;尔必有大败之愆,不守国规,自有戮身之苦。
今天兵到日,急早下马受缚,以免满城生灵涂炭,如抗吾言,那时城破被擒、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子牙笑曰:“邓将军!你这篇言词,真如痴人说梦,今天下归周,人心效顺;前数次兵来,俱全军覆没,片甲无回;今将军将不过十员,兵不足二十万,其如群羊斗虎,以卵击石,未有不败者也。依吾愚见,不若速回兵马,转达天听,言:‘我周并未有不臣之心。’各守边境,真是美事;若是执迷不悟,恐蹈闻太师之辙,那时噬脐何及。”邓九公大怒,谓诸将曰:“似此卖面编小人,敢触犯天朝大将,不杀此村夫,怎消此恨。”纵马舞刀飞来直取,子牙左有武成王黄飞虎,催开五色神牛,大呼:“邓九公不得无礼!”邓九公见黄飞虎骂曰:“好反贼,敢来见吾。”二骑交加,刀并举,黄飞虎法如龙,邓九公刀法似虎;二将相交,一场大战。怎见得?有赞为证:二将特强无比赛,各守名利夸能干;一个赤铜刀,举汤人魂;一个银蟒,飞惊鬼神。一个冲营斩将势无论,一个捉虎擒龙谁敢对;生来一对恶凶神,大战西岐争世界。
话说邓九公战住黄飞虎,左哨哪吒见黄飞虎战邓九公不下,忍不得登开风火轮,摇助战;成汤营中邓九公长子邓秀,纵马冲来,这壁厢黄天化催开玉麒麟截战,太鸾舞刀冲来,武吉摇抵住,赵升使方天戟杀来,这里太颠挡住,孙红冲杀过来,有黄天禄接住,两家混战好杀,只杀得天昏地暗,旭日无光。骨碌碌战鼓忙敲,响当当两家兵器。怎见得?有赋为证:二家混战,士卒奔腾;冲开队伍势如龙,砍倒旗雄似虎。兵对兵,将对将,各分头目使深机;迎,箭迎箭,两下交锋乘不意。你往我来,遭着刀锋命即倾;顾後瞻前,错了心神身不保。只杀得征云黯淡,两家将佐眼难明;那里知怪雾弥漫,哨探见郎寻队伍。
正是:英雄恶战不寻常,棋逢散手难分解。
话说两家大战西岐城下,哪吒使开火尖,助黄飞虎协战邓九公,九公原是战将,抖搜神威,展开大刀,精神加倍;哪吒见邓九公勇猛,暗取乾坤圈打来,正中九公左营上,打了个骨断皮开,几乎坠马。周兵哪吒得胜,呐了一声,喊杀过来。太颠不防,赵升把口一张,喷出数尺火来,烧得焦头烂额,险些儿落马。
两家混战一场,各自收兵。且说邓九公败进大营,唤声不止,疼痛难禁,叁夜不安。且言子牙进城,同至相府,见太颠带伤,命去调养不表。且言邓九公在营,昼夜不安,有女婵玉见父着伤,心下十分懊恼。次日问过父安:“禀爹爹且自养理,待女孩儿为父亲报雠。”
邓九公曰:“吾儿须要仔细。”小姐随点本部人马,至城下请战。子牙坐在银安殿,正与众将议事,忽报:“成汤有一员女将讨战。”子牙听报,沈吟半晌,旁有武成王言曰:“丞相千场大战,未尝忧惧,今闻一女将,为何沈吟不快?”子牙曰:“用兵有叁忌,道人、陀头,妇女,此叁等人,非是左道,定有邪术,恐将士不提防,误被所伤,深为利害。”哪吒应声出曰:“弟子愿往。”子牙吩咐小心,哪吒领命,上了风火轮;出得城来,果见一女将,滚马而至。怎见得?
有赞为证:红罗包凤髻,绣带扣潇湘;一瓣红渠挑宝镫,更现得金莲窄窄;两弯翠黛拂秋波,越觉得玉溜沈沈。娇姿娜,慵拈针指好抡刀;玉手青葱,懒傍妆台骑玉马。
桃脸通红,羞答答通名问姓;玉貌微狠,娇怯怯夺利争名。漫道佳人多猛烈,只因父子出营来。有诗为证:“甲胄无双貌出奇,娇羞娜更多姿;只因误落凡变里,至使先行得结。”
哪吒大呼曰:“女将慢来!”邓婵玉问曰:“来将是谁?”哪吒答曰:“吾乃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你乃五体不全妇女,焉敢阵前使勇;况你系深闺弱质,不守家教,抛头露面,不识羞愧,料你纵会兵机,也难逃吾之手;还不回营,另换有名上将出来。”邓婵玉大怒:“你就是伤吾父亲雠人,今日受吾一刀。”切齿面红,纵马使边刀来取,哪吒火尖急架相还;二将往来,战未数合,邓婵玉想:吾先下手为强,把马一拍,掩一刀就走:“吾不及你。”哪吒点头叹曰:“言不然是个女子,不耐大战。”竟往下追赶来;未及叁五箭之地,邓婵玉扭头回顾见哪吒赶来,挂下刀,取五光石掌在手中,回首一下,正中哪吒脸上。正是:发手五光出掌内,纵是神仙也皱眉。
话说邓婵玉回手一石,正打中哪吒面上,只打得传粉脸青紫,鼻眼皆平,败回相府。子牙看见哪吒面上着伤,乃问其故。哪吒曰:“弟子与女将邓婵玉战未数合,那贱人就走,弟子赶去要拿他成功,不防他回首一道光华,却是一个石头,正中脸上,打得如此狼狈。”
子牙曰:“追赶必要小心。”旁有黄天化言曰:“为将之道,身临战场,务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难道你一块石头,也不会招架,被他打伤,今恐土星打断,就破了相,一生俱是不好。”把哪吒气得怒冲牛斗,今日失机着伤,又被黄天化一场取笑。且说邓婵玉进营,见父亲回话,说打伤哪吒一事,邓九公闻言,雌是观喜,其如疼痛离禁。次日婵玉复来搦战。探马报入相府,子牙问:“谁去走一遭。”黄天化曰:“弟子愿往。”子牙曰:“须要仔细。”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列阵。邓婵玉马走如飞,上前问曰:“来将何名?”黄天化曰:“吾乃开国武成王长男黄天化是也。你这贱人,可是昨日将石打伤吾道兄哪吒是你麽?不要走!”举就打,女将双刀劈面来迎;二人刀交架,未及数合,拨马就走,婵玉高声叫曰:“黄天化你敢来赶吾。”天化在坐骑上思想:吾若不赶他,恐哪吒笑话,我只得催开坐骑,往前赶来。邓婵玉闻脑後有声,挂下变刀,回手一石,黄天化急待闪时,已打在脸上,比哪吒分外打得狠,掩面逃回,进相府来回令。子牙见黄天化脸着重伤,仍问其故:“你如何不提防?”天化曰:“那贱人回马就是一石,故此未及防备。”子牙曰:“且养伤痕。”哪吒在後听得黄天化失机,从後走出言曰:“为将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你连一女将、如何也失手与他,被他打断山根,一百年还是悔气。”黄天化怒曰:“你为何还我此言,我出於无心,你为何记其小忿。”哪吒亦怒曰:“你如何昨日辱我?”彼此争论,忽被子牙一声喝:“你两个为国,何必如此。”二人各自负愧,退入後寨不提。且说邓婵玉得胜回营,见父亲言:“打了黄天化,败进城去了。”邓九公虽见连日得胜,但臂膊疼痛,度日如年。次日邓婵玉又来城下请战;探马报入相府,有女将在城下搦战。子牙曰:“谁去走一遭。”
杨戬在旁,对龙须虎曰:“此女用石打人,师兄可往,吾当掠阵。”龙须虎曰:“弟子愿往,榻戬压阵。”
子牙许之。二人出城,邓婵玉一见城里跳出一个东西来,自从不曾见的。怎见得?有诗为证:“发石如飞实可夸,龙生一种产灵芽;运成云水归周主,出奇形助子牙。手似鹰隼足似虎,身如鱼鳞髯如虾;封神榜上无名姓,徒建奇功与帝家。”
话说邓婵玉见城内跳出个古怪东西来,吓得魂不附体,问曰:“来的甚麽东西?”龙须虎大怒曰:“贱人!
吾乃姜丞相门徒龙须虎便是。”婵玉又问:“你来做甚麽?”龙须虎曰:“今奉吾师之命,特来擒你。”
邓婵玉不知龙须虎发手有石,只见龙须虎把手一放,照着邓婵玉打来,有磨盘大小的石头,两只手齐放,便如飞蝗一般,只打得遍地灰土尘起,甚如霹雳之声。
婵玉马上自思:此石来得利害,若不仔细,打了马也是不好,拨回马就走。龙须虎赶来,婵玉回头一看,见龙须虎赶来,婵玉回手一石打来;龙须虎见石子打来,把头往下一躲,将颈子弯转过来,正中颈子窝儿骨,把龙须虎打的扭着头儿跑。婵玉复又一石,龙须虎独足难立,跌了一交;邓婵玉勒转马来,要取龙须虎首级。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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