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某个晚上你一定会来找我喝酒的。”靳飞羽舒服地坐在酒吧最靠里的位置,朝走来的枯叶举起了酒杯。

“你什么都知道?”枯月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坐下,“包括……我是来杀你的?”

“包括,你需要这个。”他从身边的一丛暗影下,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摆在桌子上。深褐色的桃木雕花盒子,氤氲出深刻的古朴,任由顶上缓缓旋转的灯光在它身上投下斑斓的光纹。

枯月的眼神,从头到尾没有变化。

“人淡如菊,这才是形容那些真正的顶级杀手的最佳词语。我乐意陪你演戏到现在,不希望你的身份吓到这里的居民。”暗红的酒精从瓶子里点滴不漏地落进另一个空酒杯,靳飞羽把杯子推到枯月面前,笑道,“枯月,你值得我请你喝酒。”

“谢谢。”枯月一饮而尽,嘴里依然是那股涩涩的味道。

舒缓悠扬的音乐,游离在四周的空气里,还是那首《Butterfly Kisses》——

There's two things I know for sure

She was sent here from heaven,and she's Daddy'slittle girl

As Idrop to my knees by her bed at night

She talks to Jesys and I close my eyes

男人温情的嗓音,一遍又一遍。

从枯月第一次到这间酒吧起,这里播放的音乐,一直是这首歌,从未更改。

“你跟之前来的那些家伙完全不同。”靳飞羽说。

枯月没说话,转动着空饿了的酒杯,杯子上映出靳飞羽微笑的脸。他看起来不到四十的年纪吧,头发却是少见的银白色,戴着一副款式很好的黑框眼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但是,脸庞的清俊,眉眼的澄朗,他乃不失为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这种魅力,是一种长年累月的积累,是阅历与沧桑在时间里缓慢过渡的结果,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地附着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不是那些在他之前到来的“同僚”们能解决掉的。想必他的雇主也是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之后,才肯花大价钱找到他。他的酬金,从来都是普通杀手的百倍之上。这个价码,不是人人都给得起,或者舍得的。

“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吗?”靳飞羽轻轻拍了拍盒子。

枯月摇头:“我的职责只是把它带给雇主。它里头有什么,跟我无关。”

“你果然与众不同。”靳飞羽摇头一笑,“这次,她是找对人了呢。”他看着枯月,“准备何时动手?”

“等你喝完那杯酒。”枯月老实地回答。靳飞羽的杯子里,还有小半杯红酒。

“如果,我希望你能在下个月最末一天再履行职责,你会拒绝么?”靳飞羽很认真地问。

枯月的眉头微微一动。下个月二十六号是KING的生日,我正在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白天,落叶幸福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晃动。

“可以。”他没怎么犹豫。他跟雇主有三个月期限的约定,下个月再动手,这并不违约。

“谢谢。”靳飞羽又给他倒了杯酒,“她还好么?”

“她?”枯月楞了楞。

“你的雇主。”

枯月略一回忆,说:“漂亮的女人,应该属于生活得极好的一群人。虽然我没有看到她整个脸孔。”

“杀手的直觉都是很准的。”靳飞羽舒饿了口气,“如果她真的生活得好,我也安心了。”

也行是酒精起了点作用,也行是眼前这个男人太特别,也行是现在所在的环境太适合聊天而不是杀人,枯月竟抛弃了自己一贯遵循的只问“三要素”的原则,破天荒问了一句:“情杀?”

他见过太多爱之深恨之切的女人,靳飞羽这样的男人,生命里出现一个,甚至几个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会奇怪。

“呵呵。”靳飞羽优雅地跟他一碰杯,“她是我亲生女儿。”

两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 ,叮一声响,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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