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野”鸳鸯

一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如烈焰炸开,云痕突然紧了紧腰间的剑,一步便要跨出,却突然被人拉住。

回首,云痕盯着拉住他的孟扶摇,冷冷甩开她的手,他目光里星火旋转跳跃,似乎随时都将飞越而出。

孟扶摇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森冷锋利目色惊得一怔,她见云痕好像有单挑的冲动,赶紧拉住他,好心不想他送死,他干啥还这么愤怒?

扁扁嘴,孟扶摇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只是快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转过身去。

云痕目中闪过疑惑之色,但看见孟扶摇的笃定神情,还是依言而行。

孟扶摇退后一步,悄悄从身边一株花树上削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仔细削了削,做成某长圆状物事,掂在掌中看了看,随即很猥琐的揣在袖中。

天色暗淡,可也遮不住她脸上忽然闪过的一抹可疑的薄红。

那东西握在掌心,圆而粗而长,糙糙的磨着手指,孟扶摇的脸色阵阵发烫,扯着嘴角,无奈的一笑。

靠,真是一时冲动搅入浑水,老娘这辈子的清誉,就葬送在这见鬼的太渊皇宫里喽。

申时,二刻。

明烛高烧的乾安殿内。

齐寻意正在大谈淮左第一杂耍班“武家班”的高超技艺,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他微笑着对皇太子伸手一引,皇太子很配合的凑过头去,齐寻意低低道,“太子,那班子里有位娟娟姑娘,还是个黄花,腰肢如绵姿容无双,着实**,**……”

皇太子“哦?”了一声,也轻声道,“既然是黄花,三弟又怎么知道她‘腰肢如绵’的?莫不是……”

兄弟俩对望一眼,俱都哈哈一笑。

申时二刻,乾安殿值戍房。

禁卫铁副统领正准备出门巡查,门帘一掀,他的顶头上司,都尉燕烈进了门。

“老夫和你一起去。”

两人把臂前行,忽见前方有纤长影子倒映,铁统领一抬头,裴家郡主巧笑倩兮,临风而立。

铁统领立即上前参见“偶遇”的郡主,裴郡主微笑虚扶。

虚扶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剑光一闪,便插入铁统领心窝。

铁统领下意识想反击,他身边的燕侯爷微笑着,突然伸臂,衣袖一卷已将铁统领歪斜的身子夹在腋下,铁统领的头颅,在他腋下不甘挣扎,蹭得他满身鲜血。

燕烈微笑如故,微笑着,手臂一扭。

铁统领的头颅,立即诡异的歪到了一边,颈骨折断的嘎吱声响,被森冷的夜色掩盖。

将尸首往地上一扔,裴瑗和燕烈,相视一笑。

申时二刻,宫城三重门。

夜风如铁,蹄声踏碎深红宫门前惨白的月色,太渊皇城三重宫门前卫士如标枪挺立,淡淡的黑影交错于地面,一动不动。

却有快马惊破夜的寂静,泼风般驰来,马上人锦袍佩剑,从者如云,是掌管宫值戍卫的燕家父子。

“陛下口谕,长宁、广安、长信三重宫门紧急换防!”

兵戈映射寒光,铁甲相碰铿然声响,天边层云飞动,一重重如鱼鳞般堆积,压上一角皇城。

燕烈高踞马上,冷眼等待换防,长信门戍卫小队长是铁苍漠亲信,犹豫着伸手要铁统领手令。

燕烈森然一笑,道,“有!”

劈手一个头颅砸过来,生生将那队长头颅也砸碎,鲜血混合脑浆缓缓流过地面的纹路,画出一幅狰狞的杀戮图。

滚落的人头血污天街,瞬间被训练有素的亲兵擦去。

申时二刻,京郊大营。

京军统领方明河召集诸将,宣读齐王手令,称太子谋逆,京军速速进宫护驾勤王,他麾下俾将五人,有三人立即轰然听令开拔军队,两人提出了异议。

方明河平静倾听了对方关于京军无圣旨不可妄动的意见,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数十柄长矛突然刺入牛皮主帐之内,将那两员将领穿出十七八个洞。

鲜血标射,一道道射上帐篷,交错飞舞,方明河背后太渊舆图一片血染,那位置,恰恰正在皇城。

同一时辰,燕京某处隐秘的别业。

碧纱窗里珠帘玉幌,明珠荧荧,映出雍容男子修长背影。

“杀三十一个人。”他竖起手指,微笑优雅,“人,不是杀得多才有效果,只有杀得精准,杀得必要,才是真正的杀。”

“去吧。”他轻抬掌心,隐约间白色印记一闪,瞬间被宽大的衣袖覆盖,“这是我送给齐寻意的第一件礼物。”

话音方落,黑影自室内如烟般射出,射向偌大燕京的各处角落——他们去的地方,他们要杀的人,也许不起眼,也许看起来无关紧要,却将真正影响关键局势,使燕京城在事件爆发后,政令不畅,信息阻碍,第一时间陷入瘫痪状态。

那三十一人的名单,由飘逸潇洒的字迹写在洒金墨笺上。

燕京府府尹、部分拥有私募家兵的王公贵族、兵站和驿站的驿丞、烽火台的看守卫兵、皇城专司向外发布消息命令文书署的值班小官……

这些人的死,将会使整个燕京一旦出事,无人可调,无信可发。

躬身读着名单的男子眼中露出敬佩之色,却仍有些犹疑,“禁卫军还掌握在皇太子手中,这些年他私下扩充,人数已超编制,有八万之众,您看……”

“他来不及的,”男子笑意微微,“除非他能逃掉齐寻意的杀手,并在戌时前赶到大营。”

一阵沉默,谁都知道,不可能。

“其实我倒不介意他们打起来,太渊这些年不太老实,该用鲜血洗洗脑子了。”男子立于疏梅淡月的屏风前,衣袖轻飏乌发散飞,笑容若优昙花开,语气间却有些淡淡寂寞,如居四海之巅,俯视天下,再无对手。

“可惜,齐寻意不会给齐太子一点机会,此刻燕京上下,应该没有谁能够翻转齐太子败亡的颓势了……”

他负手立起,眼光深邃而渺远,似是透过黑暗,看见某些早已注定的结局。

微笑重复:

“可惜。”

宣德殿副都总管太监劳安从殿中走出,探头望了望远处繁华胜景,捶了捶腰,蹒跚的向殿后自己房内走去,他这里是西六宫所在,偏僻幽静,接近冷宫信宫,是以今日纵然是宫中盛事,也和他无关,年近七十的老太监瘪瘪嘴,一摇三晃的回房。

路过一处僻静的回廊,老太监突然停了脚步。

前方,一对男女,各着太监和宫女服饰,正闪过一座假山。

“谁!”

巡行过宣德殿的侍卫在门外停下脚步,关注的看过来。

那对男女惊慌的转过身来,陌生的眉眼,宫女脸色姜黄里透出微红,忸怩慌张着将手往后缩。

老太监人老眼不老,瞅见那女子手里一个圆柱状物事,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这又是一出假凤虚凰的好戏儿。

砸砸嘴,老家伙想起了自己在宫中的“对食”翠环,不由猥琐的嘿嘿一笑,挥了挥手,示意那对赶紧走,又对侍卫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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