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牛蛇混杂。绛仍然走进门,吧台的酒保叫了声:“三少,东面!”

绛仍然偏头对他做了个手势,熟门熟路地往卡座去。

昏暗的灯光下,音乐声震耳欲聋,交错的灯光晃入人眼,绛仍然刚到跟前,就看到圆形卡座男男女女围了一圈人,邓福星最先看到他,甩下身边穿着暴露的女人,跳起来道:“三少三少!快来!”

旁边人一听,眼睛亮起来。

伍岑也在,身边搂着个稍显恬静的姑娘。

有陪酒的女人要冲绛仍然迎上去,邓福星把人往旁边一推,骂道:“长点儿眼色!三少坐阮姐这边!”

他一指,绛仍然才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阮七喜,一身大红色包臀裙,肤白艳丽,他刚刚竟没有第一眼看到她。

邓福星大嘴巴,对伍岑说:“你敢不敢问问绛三

少这是打哪儿来的?”

伍岑笑眯眯地说:“不敢,你问。”

邓福星神秘道:“我不问,我知道呀!今儿下午三少带了个女人去店里,我以为是薛玟呢,一张口叫错人了!知道是谁么?”

伍岑问:“是谁?”

“千岛酒店的那个倪经理,倪蔷!第一次见真人,别说,真比我想象中要好看!”

伍岑对绛仍然笑得意味不明:“这是什么节奏?”

绛仍然没理他们,走过去,身子一放,压软了阮七喜身旁的皮质沙发。

阮七喜挑着眼睛。

“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夹在音乐里的性感男声传来。

阮七喜凑近了他的耳朵说:“下午邓福星说你骂他没做生意的天赋,他来找我诉苦。”

“你安慰他?”

“不,我也骂了他。”

绛仍然哈哈笑起来,俊颜在昏暗的中被一闪而过的灯光照过,阮七喜突然一顿,脸凑过去,绛仍然躲了一下,阮七喜的嘴唇擦过他的嘴角,停在那里。

绛仍然皱眉。

阮七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哼笑一声坐回去说:“什么时候你竟然会忘了偷吃后要擦嘴巴?”

绛仍然摸了下嘴唇,脸上倒没有不愉快,只是一直没说话。

阮七喜摇晃着酒杯里的酒,漫不经心道:“那个倪经理?上次见过吧?从口红的味道来看,倒是个挺讲究的女人。”

绛仍然低着头给自己倒了杯酒,端在手里,笑道:“难怪人家都说,女人的嗅觉,比警犬的鼻子还灵,闻出来什么了?”

阮七喜冲他翻白眼:“骂谁呢?”她弯起嘴角,微笑道,“我是打算提醒你,脚踏两只船的都没什么好结果。”

绛仍然撇撇嘴道:“并没想脚踏两只船。”

“干嘛?二选一?你打算选谁?”

绛仍然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仰头喝尽一口,咋舌,说道:“随缘。”

阮七喜眉目一冷,“薛玟,似乎不太像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那么好打发,你真做好准备?”

绛仍然不语,自顾地品酒,越喝,越觉滋味不对,自然不如下午的那瓶红酒滋味浓郁香醇…

-

倪蔷晚上在玉缘小区住下来,打了电话回家,和杜若说了情况,杜若担心,一定要过来送药,晚上一直和她呆在一起。帮倪蔷洗澡的时候唠叨她:这样大的人了,走路不看,摔成这样。

洗好了,倪蔷自己上药,杜若终于消停下来,坐在她身边,叹口气说:“凌霄结婚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倪蔷惊讶:“你从谁那儿听说的?”

杜若气道:“谁?凌霄他妈!今天中午,专门让人过来给我带了请帖,你说请帖不是婚宴前要发的么?她现在送过来是什么意思?送请帖那人说他们凌家娶了个好媳妇,女方的爸好像是个官,大不大不知道

,反正家里挺有钱。这是干嘛?让我眼红呀?听说他们婚礼在你们酒店办的,你见到他们了?”

倪蔷低着头,涂抹着药膏,含糊道:“嗯,见到了。”

“说话了?”

“嗯,说了几句。”

杜若看她不想继续,停了会儿,说:“那个谁,那个严殊呀…你大姨前几天来又问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看。”

倪蔷知道母亲这是急了,任谁不急?她不是也着急了么?

人总是这样,在这个地方受到伤害,需要在别的地方得到安慰。

杜若觉得,凌霄结婚,凌母找人来讽刺她,让她很不痛快,她得让女儿过得好,嫁的人比凌霄好,这口气才能咽下。

倪蔷对母亲说:“我和严殊还好,需要些时间彼此了解一下…”

杜若知道女儿心里有主意的,不再多问。收拾收

拾,睡下了。

倪蔷躺下来,却望着天花板睡不着。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就有个人窜进脑袋里。

那人的表情,那人的动作,那人说的话…几次三番,挥之不去。

第二天倪蔷打电话到酒店请了一天假,杜若给她做了饭,又匆匆回家给倪父做饭。

母亲走后,倪蔷继续躺回去,睡了一上午。

下午张佳佳过来看她,带了外卖,全都是垃圾食品,吃得津津有味。

倪蔷忙离远了些,啃手里的西红柿。

张佳佳乜眼看她:“现在不吃,以后你就更没机会吃了。”

她摇头:“不吃,现在不吃,以后也不吃。养生。”

张佳佳道:“那你饿着吧!”

倪蔷想了想,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番茄放下来,坐到她身边,挑了一盒土豆泥,撕开盖子问:“你发稿费了?”

张佳佳也没看她,给她拿了个勺子,应道:“嗯,发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等书上市后一个月再给。新书九月底大概就能上。”

“这次赚了多少?”倪蔷问。

话音刚落,张佳佳贼兮兮地急忙放下手里的烤鸡腿,对倪蔷伸出六个手指头:“六位数。”

倪蔷睁大了眼睛:“全部?”

张佳佳摆手:“不,三分之一。”

倪蔷叹:“可以呀!比之前的几本好太多了。”

张佳佳拍拍手站起来笑说:“紧扣社会话题的婚恋文,编辑事前做了市场调查,试读反响也很好,所以在之前的价格上加了些,希望以后能再版。唉唉唉,果然还是要俗一点才有人爱!这样就够了,我今年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坐吃山空了!”她高兴地唱起来,“我的要求并不高,待我像以前一样好…”

倪蔷笑个不停,看着她,突然说:“情感大作家张佳佳,我问你个事呗。”

张佳佳歪在她身边,挑起眉毛不正经道:“说,大作家张佳佳独家访谈,只为你一人解答疑惑!”

倪蔷把她不老实的手拨开,问她:“佳佳,你觉得绛仍然这人怎么样?”

张佳佳皱眉:“绛仍然?你不是比我熟么?怎么问我觉得他怎么样?”

倪蔷尽量让自己语调显得自然些,解释说:“我又不是情感作家,怎么有你看得透彻。不说他人,就说他这个年龄层的男人,35岁还不结婚的男人,没问题么?”

张佳佳坐正了身子,撇嘴道:“三十五岁不结婚的男人,现在有很多呀!你问我他这个年龄层的男人怎么样,我还真说不准,不能以偏概全。我还是只说绛仍然这个人吧――绛仍然这人呀…看不惯!”

倪蔷诧异:“看不惯,他?”

张佳佳道:“也不是看不惯他,我是觉得他微博里的粉丝很让人看不惯,一个个的在微博刷屏,天天在人评论底下留言说:绛仍然!我要给你生孩子!靠,他发一条微博哗啦啦就有两万多的留言,男人一辈子射7200次精子还真是满足不了她们呢!”

倪蔷惊讶之余,要笑得要抽过去了:“人家就是

比喻,委婉的转达爱意。”轻咳一声,她声音放低了些,说,“绛仍然看不看还是一回事儿呢…”

张嘉佳仍是摇头:“男人不能有钱,有钱就算了,再有点儿姿色,就会无法无天。别人不是没有比他长得好的,也不是没有比他有钱的。做人得低调。绛仍然这人呢,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他条件在那里摆着的,35岁,为什么不结婚呢?”

倪蔷小心问:“那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张佳佳想了想,说道:“原因很多。先说他这人本身,条件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人不定性。花心浪子回头是岸,这些故事人人津津乐道,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头?三十五?四十五?或者到八十五岁?是有一帮女人整天嚷嚷着说要给他生孩子,可正经人家的姑娘,真正愿意把一辈子都赌在他身上有几个,能一辈子忍受他这种浪荡天性的又有几个?”

倪蔷沉默。

张佳佳继续道:“然后就说他的家庭吧――这就更复杂了。你比我清楚吧,他兄弟姐妹几个?”

倪蔷说:“四个。”

“嗯,四个,他排行老三?老三都三十五了,他俩大哥也不小了吧?”

倪蔷又说:“他大哥四十多了,二哥好像也有三十九了。”

“对嘛,都是三四十的人了,肯定都结婚了吧?也肯定都有孩子了吧?”

倪蔷声音越来越低,“他大哥无子,二哥有俩孩子,一男一女。”

张佳佳点头,“嗯,知道为什么那些电视剧里,豪门世家恩怨多么?人家宅子大呀,宅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可不是毫无根据了。”

“也许,其实并不是绛仍然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是,他自己根本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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