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太太一脸委屈的出去了,霍老太太拉住霍景之的手,抹着眼泪道:“我的儿啊,幸好你回来了,我正愁着要如何办才好。”鲁太太是天天来,天天跟她说这事一定要大事化小,谁都想大事化小,关键是要怎么化。

霍三老爷从来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霍三太太更是除了哭就是哭,霍景之是每天忙碌,湖阳郡主根本就不往她这来。霍老太太自觉得她做为侯府最大的,她该有个主意,偏偏她又没主意,心里又气又急,只能拿霍三太太出气。

霍景之笑着哄着霍老太太道:“母亲不用担心,大哥和郡主己有主意,这事肯定得处理妥当。也不用过于责备三太太,当年您也见过岳二姑娘,不是也没认出来。”同父异母的姐妹,长相有些相似并不奇怪,更何况订亲的时候岳二姑娘才十岁。

“只是……”霍老太太想辩解几句,虽然她也没认出来,但她是婆婆,只有她骂儿媳妇的份,借霍三太太一个胆子也不敢说,当时你也没看出这是冒充的。

“小四呢?”霍景之又问,霍四爷是骗婚的当事人,他也想问问霍四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霍老太太一脸不满,嘲讽的道:“郡主说的,岳氏不管办了多大的错,她现在怀着身子,孩子要紧,让她到别院去往,又不放心让小四也陪着去了。”真不知道湖阳郡主脑子怎么想的,像岳氏那样的,乱棍打死都是应该的,别院待产就算了,还让小四陪着,特别叮嘱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这是郡主的小心,母亲请想,现在霍岳两家之事闹的满城风雨,众所周知岳氏怀着孩子,要是这时候她有个好歹来,霍家难免落下残暴之名。”霍景之笑着说着,就是从人道主义角度讲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岳氏犯的错并没有到用命去陪的地步,骗婚罪也就是一年徒刑。又道:“而且母亲想啊,现在岳家人还没上京,不管是骗也好怎么样也好,人家把完整无缺的闺女送过来,我们还的时候也得毫发无伤才是。”

霍老太太虽然还是觉得心头恨意不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却是问:“我的儿啊,刚才你跟鲁太太说那些,难道全部都是真的?”要真是如此那岳三也太可怕了。

霍景之笑了过来,道:“我只是不想让鲁家卷到这件事当中,想相鲁大人还是个尚书呢,所以我说那么一席话,也算是吓吓鲁太太,以后她不来吵母亲,岂不是好事一件。”岳老爷的上司要参岳老爷宠妾灭妻这是真的,岳氏说服岳老爷让自己代嫁也是真的,至于其他都是推测,后宅很多事情很难说清楚。反正这都是岳家的家务事,又不用他去整理,他管这些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霍老太太有几分放心,岳氏进门也一年半了,在她面前表现的是乖巧无比,行事做人那是一丝错处挑不出来,在骗婚之事没暴出来之前,霍老太太真当她是孙媳妇里第一得意之人,连大奶奶都压下去了。

骗婚之事己经把霍老太太惊的没边了,要是谋杀主母,残害嫡姐,图谋嫡母嫁妆之事全是真的,霍老太太真的接受不了。

霍景之也不想给霍老太太解释说,这些事也有可能是岳氏干的,只是笑着道:“母亲都这个年龄了,还要操心这些事情,实在是儿子们的不孝。我看不如这样吧,母亲不如先到庙里祈福,家中之事交给郡主打理就好。”

霍老太太点点头,一脸不服的又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该到庙里烧烧香。但凡事要任由郡主打理,依她那任性的脾气,谁知道她又会如何随性。”

“郡主是霍家宗妇,镇远侯府的女主人,这事与情与理都该由她出面料理。”霍景之说着,却是没再劝,反正以霍老太太的能耐怎么也左右不了湖阳郡主的决定,真去找湖阳郡主的麻烦,那是自找麻烦,虽然是自己亲娘,霍景之也得说,霍老太太也真得长点记性了。又道:“母亲既然不愿意去庙里清静几天,只是在家里也好,现下外头流言这么多,母亲凡事都不说就对了。”

“这是自然。”霍老太太说着,她早就嘱咐过家里所有女眷,出门应酬的时候,都把嘴闭紧了,毕竟岳家人还没上京,正主还没到呢,霍家人要是先放了什么话,万一以后有变,那话就收不回来了。

母子俩又说几句,霍景之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从青阳一路奔波回京城,先是跟鲁太太说,后来又一直哄霍老太太,进门之后连口水都没喝,不累才怪。

霍老太太也看出来了,道:“我的儿啊,我看你也是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没事,我再陪母亲说一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也是操劳了。”霍景之笑着说着,又道:“还有敏哥儿和丞哥儿,母亲照顾三年,实在是太辛苦了。”

说话间霍景之站起身来再次给霍老太太行礼。

霍老太太笑了起来,道:“我给自己看孙子,倒让儿子道谢,传出去像话吗。”

“我们既然回来了,等把屋子收拾妥当,我就把他们两个接回去。”霍景之顺势说着。

霍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当奶奶的带孙子,你竟然还不满意了?”两个孙子在她这里好好的,虽然说她照顾,有奶奶有婆子,两个孙子又乖的很,有孩子在屋里,她这里也不会显得特别冷清。

“母亲说的哪里话,只是敏哥儿和丞哥儿都四岁了,再过一两年就要入学读书。我是想着把他们带到我身边,亲自来教导。想当年祖父把大哥和我带到身边亲自教导,后来我得己高中状元。母亲有了状元儿,难道不想再要个状元孙子吗。”霍景之笑着说着,尤其是敏哥儿是嫡长了,他更得小心教导,就是他没时间,放到思宸教导也比放在霍老太太身边强。

霍老太太有几分被说动了,当年霍宜之和霍景之确实是公爹教导,尤其是霍景之,启蒙都是公爹教的,后来带到身边言传身教,霍景之能高中状元估计也跟这有关系。但还是有几分不舍,道:“贤哥儿都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不也一样到国子监读书了?”

霍景之笑着道:“母亲忘了,贤哥儿出生的时候,我自己还在刻苦读书。再者贤哥儿虽然是我的长子,却也是庶子。”

对于霍希贤,几乎从出生那一刻起,霍景之对他的打算就是把他培养成才,然后分家出去单过,从来没有想过霍希贤继承二房。

嫡庶之别如此之大,虽然太医说了柳氏不能生育,但当时两人都如此年轻,总想着还是有机会有孩子的。后来柳月娘进门,虽然夫妻两个并没有商议,但心里有一本帐,要是柳月娘能生下儿子并且养大成人,到柳氏五十岁的时候,肯定要立柳月娘生的儿子为嫡子。只是很不幸,柳氏早早去了。

也因为这样,到敏哥儿出生的时候,真是盛载了霍景之所有希望,这是二房的嫡长子,以后这一房的好歹全在他的身上。

霍老太太再舍不得孙子,这时候也无话可驳,嫡长子由父亲教养确实是对孩子有好处,只得点头道:“你既然嫌我这个老婆子不好,那你就把孩子们带去吧,由你教导也好。”

“是,谢母亲。”霍景之行礼说着。

“去吧,好好歇歇,晚上就不用过来了。”霍老太太说着。

霍景之却没有走的意思,又道:“还有一事,我想向母亲讨个恩赏,思宸自打生了朝哥儿之后,一直都没有调养过来,大夫叮嘱了一定得好好调养,不然会有生命之忧。我想请母亲看到三个哥儿的份上,先免了思宸的早晚请安,等她身体大安了,再来母亲跟前尽孝。”

霍老太太脸上不耐烦起来,道:“你倒是心疼媳妇,儿媳妇给婆婆早晚请安你都觉得心疼,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一直虐待你媳妇。”不止是思宸,以前柳氏也是,有点小病(后来柳氏病逝)霍景之就上来请命,要免了媳妇的请安。霍老太太就不明白了,她也是当过儿媳妇的,怎么到她当了婆婆,儿媳妇就这么娇贵了呢。

“儿子怎么敢这么想。”霍景之神情淡然,低头道:“只是思宸身体实在不好,我真怕她有个好歹,她为我生下三个儿子,我岂能不担心她。”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份上他都该心疼媳妇。

“哼,说的真好听,算了,你刚回来我也不想跟你吵。你不想叫她来,那就不用过来,你什么时候说她能过来请安了,那就再来吧。”霍老太太满脸不高兴的说着,以前因为柳氏母子两个就起过冲突,结果是霍老太太败下阵来,闹的母子不和,所以这回霍老太太也直接不争了,就依着霍景之。

“谢母亲恩典。”霍景之行礼说着,这才道:“儿子告退。”

“去吧。”霍老太太满脸不高兴的说着。

霍景之回到二房时,院里还忙碌着收拾东西,青阳早有东西运回来,仍然是这趟的带的东西最多。二房的正房以及方姨娘住的跨院,杨氏早就派人收拾妥当,但只是收拾行李估计也得一天时间。

思宸体弱自然不能料理这些,方姨娘的年龄在那里摆着,虽然是强撑着,但这一路的周车劳顿也有她受的。杨氏性格又显得软弱了些,虽然也当了一年半的家,但行事也说不上多干练。方姨娘在旁边指导着,杨氏指挥下人如何搬运东西仍然显得十分慢。

看到霍景之进门,下人们连忙放下手中东西退到一边,杨氏更显得有点紧张。这个状元公爹是头一次见,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明早请安的时候,把媳妇茶给补上。没想到这里就撞上了,每每听霍希贤说起自己父亲那个怕的劲头,连带着杨氏未见过就先怕。

霍景之却是没怎么留心杨氏,儿媳妇跟公爹那更是说不着话,只是对方姨娘道:“你也是一路辛苦,东西不急着收拾,你也先去歇着吧,晚上不用过来。”

“是。”方姨娘低头应着。

吩咐完,霍景之进了正房,思宸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小丫头传话,正想坐起身来。霍景之知道思宸挂念着什么,就上前道:“你躺着吧,等我们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就把两个哥儿抱过来。还有,老太太己经准了,你不用早晚过去请安。”

“谢老爷。”思宸一脸高兴的说着,最多明天两个儿子就在自己跟前了,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欢喜的。而且霍景之特意跟霍老太太申请免了她的请安,一是因为她的身体,二是因为霍老太太的脾气。

估计现在霍老太太是天天骂霍三太太,郡主骂不着,孙媳妇又差了一层,想找个借口都不容易。她这个霍家二太太,霍老太太的眼中钉要是过去了,估计骂霍三太太的时候也得捎上她一份,就是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婆婆骂了儿媳妇,那也不带还嘴的。

霍景之在床边坐了下来,笑着道:“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你这身体还得好好调养,等明天我就去请个好御医来,再重新诊脉,一定要好好看。”

“老爷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思宸笑着说着,不由的又问:“岳家之事……”

“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这事你不用去管,连想都不要去想,我和郡主自会料理妥当。”霍景之说着,所谓调养还有一条就是不能操心操了,岳家的事思宸操不操心都无所谓,霍三太太这个正经婆婆都没有任何发言权,更何况是思宸,只要把身体调养好就好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郡主行事我多少能猜到几分,只是老爷你……”思宸犹犹豫豫的说着,湖阳郡主想干啥她多少能猜几分,霍家肯定不会认,然后会打击报复岳家。但霍景之想干口啥,思宸真没猜出来,听霍景之那个口气,他是打算湖阳郡主先头顶着干,然后他还得再补刀,但这刀要如何补真不好说。

霍景之叹了口气,道:“小四跟岳家的亲事就是能了结了,以小四的情况,他想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只怕很不容易,我当伯伯的总不能看着侄子娶不上媳妇吧。”

霍岳两家之事的关键不止是把如何处置岳氏,还有后续很多问题。不说其他的,就岳氏己生下的那个儿子就是一个大麻烦,要是把孩子算做奸/生了,那这孩子辈子就算没全完,也完一半了。

按照大珠法,奸/生子只能得到亲生子一半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奸/生子没有宗祧继承权,哪怕是小四以后再没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也不能立为嫡子,必须从宗族中选合适的过继。

要是不把这孩子算做奸/生子,算做庶子,岳氏不是妾;算做嫡子,这段婚姻根本就无效,岳氏也不是妻。要是算做养子,地位更低了,弄不好以后为官为宰了还会被骂爹是谁都弄不清,现成的例子就是邵昀。

更何况岳氏肚子里还有一个,要是再生一个儿子还好,不管是什么出身,都可以去考科举,有银子都可以去捐官,以后总有个出路。要是生个女儿来,就真不知道要怎么养了。这也为什么很多人家被骗婚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得考虑孩子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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