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仓库过于破旧, 而四周的景色也突然间变得荒芜,而如今发生的情况,也同样戏剧又荒唐。

看着远处那扇门,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说不害怕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起恐惧, 姜阮更想救出孟诗瑶, 同时也想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姜阮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头看向喻蒋,“我先进去,如果出什么意外……”

她话说到这里却停下。

如果出什么意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

“等等。”喻蒋伸手拦住了姜阮,然后半弯下腰, 将一个微型的窃听器她的大衣后边底部勾上, 又将一把折叠小型军刀递给了姜阮,“拿着。”

姜阮摇了摇头,然后说:“这还是你拿着吧。”

如果体力搏斗的话, 对方是成年男子,她很难占据上风。

“不要用刀锋, 要用刀背,那里沾有巨毒。”

喻蒋说着神色也更是严肃,“如果到最后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控制, 还请麻烦你做出决定。无论最后发生什么, 我都会一力承担。”

刀锋并不锋利, 甚至无法在短时间里让人死亡,真正的致死因素是刀背上的毒素。

那么也就是说,即使这把刀被发现了,姜阮的生命也不至于受到威胁。

当然, 姜阮也可以选择性的让绑匪“发现”这把折叠刀,在任何危急的时候。

而防卫过当杀死了绑匪,也有喻蒋来承担责任。

没有后顾之忧,姜阮没有理由拒绝。

她接过那把折叠军刀,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这个方法。”

喻蒋说:“这只是给你们防身的,做最坏的打算。你进去后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全力的拖延时间,剩下的都交给我。”

姜阮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喻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重新回到了车上。

姜阮也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车,她的目光落在了里面挂着的一个平安福上。

那是江致之前挂上去的,姜阮还记得自己嫌它丑来着,但是毕竟也是个好的意向,所以也就一直任由它挂在了那里。

平安符,希望能一切平安顺利就好了。

姜阮转过身,重新看着仓库的大门方向。

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紧张与恐惧在她的每一寸血液里都疯狂的开始蔓延,但是她也没有退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她突然想起的,却又是江致的脸庞。

姜阮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调整情绪,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她走到了仓库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仓库的门已然有些年头,敲门声沉闷却又刺耳,空气里还带着阵阵锈味。

生锈与血腥,这两种味道有些诡异的相似,所以也让人不舒服,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排斥。

“进来吧。”

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极为普通的男声。

姜阮这才发现门并没有关。

她伸手推开了这扇门,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还掉下了些灰尘。

仓库里面倒没有外面看着那么诡异荒凉,摆放着一些老旧的器材桌椅,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

而在昏黄的灯光下,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把老旧的椅子。

女人已经昏迷的倚在了椅子上,四肢都被绳子绑在了椅子上。

即使距离极远,只要一眼姜阮便也能确定那是孟诗瑶。

而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他却背对着姜阮。

怒火涌入心中,姜阮却只能强压下。

她向前走去,直接质问,“你是谁?”

既然人都在这里了,为的也就是见她,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再继续藏着掖着的必要。

果不其然,西装男人直接转过了身来,笑着看着姜阮。

姜阮眼底的愤怒压下,转而变成了一片平静。

因为眼前这人,是许连新。

说是出乎意料,但却又同样的在意料之中。

在看见许连新的那一刻,姜阮便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突然间就全部又变成了真。

所有的事情之间都缺少一条连接的线,而如今那条线的结果却几乎可以确定了——

沈朝言。

许连新对她笑,声音还是如同往常那般儒雅礼貌,“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阮手背在身后,又握紧了一些,然后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

许连新问她,“你就一点都不意外吗?”

姜阮点了点头,“意外,所以你对孟诗瑶做了什么。”

虽是这样回答,但姜阮显然只是敷衍,重点还是为了问出后面的问题

许连新笑了笑,“我可没做什么,只是让她安静的躺一会而已,免得她打扰我们的交谈。”

姜阮眼底带着警惕与怀疑,显然不会这么轻信。

许连新笑的更加轻蔑,“这我没必要撒谎,如果我想对她做什么,告诉你的话,你也做不了什么。”

“更何况我还是要和你谈合作的,我又怎么会骗你让你生气呢?”

许连新说着,拉开了一把椅子,“绅士”的说:“坐吧。”

椅子上还沾着灰,姜阮坐下,而许连新也坐在了她对面。

姜阮看着他,勉强坐下却又直接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合作?”

“其实我也没想好。”许连新说着,脸上笑意更重。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姜阮意味深长的笑着。

这样的眼神格外的诡异,这样的笑容也有几分病态与癫狂。

姜阮强忍着不适,目光又落在孟诗瑶身上。

此刻的孟诗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这也让她略微松一口气,又看向了许连新。

“都来这种地方了,有什么话还不可以直接说吗?”

“没骗你,是真没想好。”

许连新耸了耸肩,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你说,沈朝言和江致,我应该更恨谁呢?”

姜阮眼神警惕,没有回答。

许连新淡淡开口,将那些故事复述。

他说着他的曾经,他的一切经历,包括幼时的跋扈,长大后在父亲教管下约束自己,以及后来江致的出现。

即使有些刻意在美化自己,为自己做的事情找理由,但是也不算全然撒谎。

“那时候我一无所有了,我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把继承权给江致这个外人,倒现在我也不相信!一定是他用什么龌龊的手段欺骗了我的父亲!”

许连新说到这里时,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甚至开始起身砸起桌椅,似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姜阮立刻道:“你冷静一点,不要砸这些桌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这样说自然不是为了劝许连新冷静,只是在告诉喻蒋现在的情况而已。

许连新听不进去她的话,依旧像是发疯一样的发泄。

但是好在他的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太久,不过两分钟,他便又重新的坐在了姜阮的面前,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抱歉,刚刚有些失控。”

绅士与疯子,切换不过一瞬之间。

而在他这样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中,一切居然也都连接了起来。

和姜阮之前的猜测没有太大的出入,也正是如此,也让她意外。

然而此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评判其中的对与错。

当务之急依旧是分散许连新的注意力,尽可能的去拖延时间。

于是姜阮问道:“所以,你今天想见我,又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许连新摇头,然后继续说:“你只需要乖乖的待在这里,然后等他们来救你。”

然后他又继续问出了刚刚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你说说看,沈朝言和江致,是谁毁了我人生的人。”

“好好想想,你回答谁,我就会先杀了他。”

许连新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姜阮,显然是非要得到这个答案不可。

许连新问的不是谁导致了他的悲剧,而是姜阮想让谁先死。

姜阮抿了抿唇,回答道:“江致。”

许连新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不应该很爱他吗?”

姜阮很是平静,说:“我和江致只是商业联姻而已,沈朝言真的和你说他喜欢我吗?如果他亲自来告诉我,我早就答应了。”

姜阮说这话时语气平淡,眼底神色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许连新眉头紧皱,死死的看着她,但是怎么也分辨不出其中真假,到底有几分演戏哄骗他的存在。

于是他也就作罢,不再去猜测,直接说:“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不重要,因为选择权其实不在你手上,当然也不在我手上。”

“我给他们都联系过了,就把这一切的决定权交给命运吧。”

“先来的那一个,既然那么爱你,那么就让他给你陪葬吧。”

许连新话音刚落,突然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俩人同时看了过去。

眼见来人,姜阮呼吸一窒。

果然,他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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