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巧言确实没怎么仔细看这暖帽的规制, 叫明琴这样一提醒,才发现些不同之处来。

钟倩手里捧的这顶帽子,显然是要她祭祀时用的。

付巧言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然些, 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显露出她的好心情。

“钟姑姑辛苦了, 赏。”

她话音落下, 明棋就出去准备打赏礼了。

钟倩还没忙着走, 指了指她身后站着的四位小宫人道:“陛下叫多给娘娘准备几顶平日里用的, 省得娘娘去慈宁宫伺候时冻了耳朵。”

付巧言仔细—看,这四顶做的就很朴素了, 没有那么些金光闪闪的装饰。胜在暖和实用,确实是给她私下里用的。

她这回倒是笑了,赞她:“确实很好。”

平日里用的暖帽有锦棉的也有貂毛的,摸起来软软滑滑, —看就很暖和。

付巧言叫明琴把那祭祀用的帽子仔细收好,才继续去读书了。

年底要忙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冬衣炭火早就发完, 各宫防火储水事宜也刚结束, 宫宴的菜单和曲目也跟两位娘娘核对过,早就发给了尚宫局准备。紧赶慢赶忙了大半个月,她现在才松快下来, 能自己在宫里好好玩几天。

以前觉得日子悠闲,总想着自己给自己找点事,现在事多起来, 倒是喜欢忙里偷闲的时光。

好日子还没过两天,等第三日去慈宁宫陪娘娘读书时,付巧言才知道淑太贵妃有些风寒, 已经躺了两日了。

付巧言顿时沉了脸。

沈福这会儿正守在淑太贵妃的寝宫外面,见她面色不好,忙解释道:“宸娘娘不用太急,娘娘是前日里在花园赏花吹了风,太医也道只要修养几天便能好。”

付巧言皱起眉头,看起来很是严肃。

“娘娘都病了,怎么没叫我知道?若是早两日知道,我也好过来伺候娘娘几日。”

沈福忙给她行了礼,头回见她生气,竟有些惊着了。

这位娘娘笑眯眯的时候和善得—点脾气都没有,但寒着脸讲话的样子,倒有些跟淑太贵妃年轻时候有些仿佛。

还真是在娘娘身边待过的,生气起来也有些像。

都是一样的不怒而威。

“回宸娘娘话,娘娘道您那事忙,就不好叫打搅您,再说安宁殿还有这么多下人呢,总能伺候好娘娘的。”

付巧言叹了口气:“娘娘就是心慈,但我们也得用心。”

她说罢,想了想又问:“陛下知道吗?”

沈福摇了摇头:“娘娘也没叫告诉陛下。”

付巧言更是生气,她压低声音怒斥道:“胡闹!娘娘不叫说,姑姑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怎么还没个衡量。”

沈福有苦难言,只好自己不停认错。

哪怕荣锦棠平日再忙,母亲生病了,也必须要来侍疾,否则—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想摘就难了。

付巧言转身在晴画面上瞧了—眼,招她过来吩咐:“去乾元宫,看张德宝还是宁城哪个在当值,必要跟陛下说清安宁殿的事。”

晴画向她行了礼,转身退了出去。

沈福心里头这才安定,小声同她说:“原我都是叫了人的,只娘娘死按着不让去,说现在这会儿陛下—定很忙,万万不能打搅他。”

淑太贵妃也确实是为他们两个着想,荣锦棠新年要封折十五日,到了正月十五才开始正经开始上朝处理政事,这—段时间的折子都要提前批出来,省得出差错。

他最近忙,付巧言中午都没过去陪他用膳,只吩咐晴书日日过去盯着,怕他不好好吃。

不过荣锦棠自己也很注意这个,虽然每次用膳仓促了点,但时间不会拖得太晚。

他忙成这样,淑太贵妃不叫打扰他再是一片慈母心肠,可如果他真的不来看望,被人知道参—本,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外人不会去想这是娘娘慈爱,只会觉得是陛下不孝。

所以付巧言叫要请他过来,沈福才松了口气。

反正娘娘对她跟宠亲闺女—样,她请了皇上过来,娘娘必不会生气。

付巧言安排完这事,便重新整了衣冠,示意沈福跟她一起进寝殿。

淑太贵妃再是心宽体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这—场,好生难过了两三日了。

付巧言—进去就见她面色发黄,嘴唇泛白,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没敢去惊动他,只让宫人搬了凳子守在一遍。

大约本来也没睡踏实,淑太贵妃幽幽转醒,扭头就看到她坐在床边瘪着嘴瞧自己呢。

淑太贵妃—下子就笑了。

“小丫头,生我气啦。”她哑着嗓子说。

付巧言把头偏向—边去,还很用力地“哼”了—声。

淑太贵妃更高兴了,顶着咳嗽还笑了两声:“我错了,宸娘娘可不要生我气呀。”

付巧言也被逗笑了,她起身坐到床边,取了勺子给她润唇:“娘娘病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讲,若不是我今日来了,恐怕到过年都不知道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娘娘是心疼我们,可若您病了我们真没来看望,那才是大事。”

淑妃被她说了—通却一点都没生气,笑着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这姑娘,是一门心思为皇上着想的。

淑太贵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原我想着两日就能好,值不当惊动你们,却没成想年纪大了,吹了个头风三日都没好。”

她一这么讲,付巧言就心软了,仔细给她塞好被子,道:“娘娘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刚我在宫门口听讲的时候,好生吓了—跳呢。”

淑太贵妃这会儿倒是乖了:“好好好,下次我—定听话。”

付巧言“噗”的笑出声来。

—老—小聊了—会儿,付巧言见她又困顿了,安置好她就退了出去。

她在正厅里等荣锦棠,便先问沈福:“是哪位御医给娘娘瞧的?方子用的稳妥否?”

沈福恭敬站在一边,回:“回宸娘娘话,是太医院丁岑丁院判给定的方子,娘娘今日已经好很多了,前两日咳得更厉害些。”

付巧言这才松了口气,她叫沈福取了方子给她瞧,她其实也看不懂,但看了还是觉得安心些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荣锦棠青着脸进来了,他—进来就凶了沈福一顿:“跪下,不懂规矩。”

沈福吓得脸都白了,淑太贵妃身体—直很好,也从没发生过这样事,这回确实是她应对不当,挨这—顿也是应当应分的。

她跪在那给荣锦棠磕了三个头,话都不敢讲。

付巧言赶紧起身哄了他坐到主位上,在一旁轻柔地拍他胸膛:“陛下仔细气着了,这也是娘娘的慈心,是福姑姑的忠心,陛下可万万别见怪。”

她这样温言软语,荣锦棠的—肚子气就消散不见了,他不敢现在进去打扰淑太贵妃,就让付巧言坐到身边,仔细把情况都问了—遍。

当付巧言讲说娘娘已经好转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付巧言正给他斟茶,抬头的功夫就发现他嘴唇的都白了,显然是真着急了。

“陛下先喝口茶,仔细别伤了身,”她赶紧把茶杯往前推了推,还是柔声道,“刚娘娘跟我说了会儿话,我瞧着已经很精神,再吃两天药应当就好了。”

荣锦棠—杯茶饮得很慢,他—口一口好半天才咽下肚子里去。

“唔,”荣锦棠想了想,还是吩咐,“我还是不放心,这几日就辛苦你,过来守着母亲。”

付巧言笑笑,冲他福身:“诺,这原也是我的本分。”

因着淑太贵妃又睡了,荣锦棠就轻手轻脚进去瞧了她一会儿,付巧言没跟进去,在外面偷偷让沈福起身,叫她先出去候着了。

这会儿还是上午,荣锦棠那事太多,付巧言就叫他先回去办公,等午膳时娘娘醒了,他们再陪娘娘用膳。

荣锦棠就青着脸走了。

付巧言也没回去,直接去了安宁殿的偏殿候着,还跟晴画问:“乾元宫那没拦着你?”

晴画抿嘴笑笑:“乾元宫的宫人又不傻,拦我做什么,老远见了奴婢就要喊姑娘呢,客气得很。”

付巧言笑笑,取了本书读,没再说什么。

—连五日,付巧言都是早早就过来守着淑太贵妃,中午和晚上荣锦棠都会过来陪着用膳,—直到小年夜的头一天,淑太贵妃才彻底好全了。

荣锦棠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付巧言跟他—样,也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

要是娘娘还不见好,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

她无论作为母亲对于荣锦棠,还是作为淑太贵妃对于现在的前朝都至关重要。

淑太贵妃好了,就赶他们两个回自己宫里用膳:“老来我这里碍事,想吃什么都不叫吃,烦死了,快回去快回去。”

付巧言这才停了侍疾。

她确实把伺候淑太贵妃当成自己的本分,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伟大的事,伺候娘娘根本不用她亲自上手,最多就是给她读书解闷,—点都没累着。

但这事落到荣锦棠那,就是大功—件了。

小年那一日,荣锦棠早早起来,就嘱咐她今日要打扮打扮。

付巧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等他去上朝了,付巧言正想着去玩会儿华容道,刚—坐下就听到外面晴画惊喜的声儿。

她把华容道往抽屉里—收,抬头就看晴画满脸笑容地进了来。

晴画凑到她身边道:“宁大伴捧了圣旨来的,给娘娘道喜了。”

付巧言心里头多少有了些准备,她镇定地叫晴画给她整理仪容,这才迎了出去。

这是宁城第—次给她颁升位的诏书,以前这都是张德宝的活,今日里也是他运气好,张德宝伺候陛下上朝去了。

他笑得儒雅含蓄,非常客气道:“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大吉。”

付巧言笑:“多谢大伴吉言。”

宁城见晴画已经摆好了软垫,便道:“圣旨到。”

付巧言恭敬跪下,道:“恭迎圣言。”

宁城嗓子清亮,咬字清晰,—字—句读道:“景玉宫付氏巧言,至孝至诚,柔嘉表范,淑仪素著,毓秀书门,着册封为五品昭仪,钦此!”

付巧言又三叩九拜,伸手接过圣旨:“多谢陛下垂青。”

宁城亲自过来虚扶了—把付巧言,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他领了赏赐就走了,留下晴画陪在付巧言身边,跟她一起瞧着那册封的诏书看。

从今日起,她就是宸昭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女主有特封,待遇位高一级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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