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哭得满脸是血, 脑袋被打成了原来的两个大, 做鬼做到这个地步, 真的可以说是混得非常凄凉了。

团结义有些犹豫, 陆文清想到的却是自己刚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经历。他从小被鬼欺负, 从没有这样扳回一城的体验,看了眼神情冷漠的卫西,一时间竟然有了说不出的底气,恶向胆边地坐直了身体:“你恐吓乘客,还想要五星好评?!做梦!”

鬼司机:“嘤嘤嘤嘤嘤……”

陆文清双手捧心地偷瞄着卫西,几乎醉倒在正面刚的爽感里。

鬼司机也不敢瞎几把求情了,生怕差评之后再被投诉, 车到了郊区之后还主动殷勤地下来开车门, 服务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无可挑剔。

阮时行跟之前的那波朋友已经等在了鬼屋别墅附近, 陆文清过去的时候好几个还迷茫地伸着脖子朝他背后看:“你们那司机怎么回事?怎么满头是血啊?”

陆文清付完车费含糊道:“路上出了点小事……”

朋友们:“???”撞成这样还小事儿?更窒息的是血流成这样居然还把乘客送到目的地了, 这到底是什么感动中国的好司机?

陆文清不愿多说, 眼看大家都开始劝自己给五星好评了,赶紧转开话题:“你们在这等多久了?他情况还好么?”

大伙儿这才转回正题,惶惶不安地看向被保护在中间的阮时行。阮时行脸色很难看,眼睛下头挂着俩硕大的黑眼圈。他从鬼屋出来之后病到现在, 医院也查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哄诱的声音。更可怕的是,有时候躺在床上久了, 他竟然还会莫名地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就好像被什么人死死地压在身上似的。

因此最近几天他连床都不敢躺了,困到极致,才在白天挑几个小时坐在沙发上眯一眯。

家里人都说他是压力太大,才会幻想自己遇到了这些。他以多年来学到的科学知识解释也觉得像,可偏偏内心深处又隐隐有着更多的疑虑,才会死马当活马医地去请陆文清。

听到陆文清的问题,阮时行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目光径直落在跟对方一起来的卫西身上。两边的交际圈几乎不重合,朋友们也很是好奇,询问陆文清这人是谁,团结义上前分发完名片,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个最近时常听到的太仓宗公司的负责人啊。

卫西看到阮时行,似乎有话想说。

阮时行不禁猜测,这个一直暗恋自己的人到了这种时刻到底会说些什么呢?就见对方终于张口了——

“你现在愿意办会员卡了吗?”

阮时行:“……”

熟悉的羞辱感喷涌而出,他默默地转开了头:“我们走吧。”

鬼屋别墅在出事之后已经被责令关停整改了,但外形上依旧是老样子,甚至因为天色和原本的工作人员不在的原因,整体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加阴森诡异。阮时行远远看着这幢旧屋,越往前走就越觉得心里没底,每晚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就在哄劝他再来这里玩一玩,现在当真又回到这里,他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他余光里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不禁被吓得倒退一步:“啊!”

同行的人群也很快看见了,薄暮的晚霞之下,前方别墅院门锈迹斑斑的墙头上坐了个清瘦的背影,顿时也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墙头上的背影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朝他们转过头来,众人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竟不是鬼,而是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他模样生得非常漂亮,眉眼就像是用笔精心勾勒出的,双眼狭长锋利,神情不耐而冷淡。

有人颤声问他:“你你你……你谁啊你!大晚上的坐在那里吓死人了!”

青年闻言单手一撑,轻巧地从两三米高的门柱上一跃而下,身手灵活得有些不像话。

他瞥了开口那人一眼,目光扫过卫西,很快又平静地转了回来:“听说这里有鬼魂作祟,我来看看。”

众人终于看清他全貌了,齐齐都震惊了一把,倒不是因为他漂亮的外表,而是因为他简单白t外露出的两条胳膊上,竟然纵横遍布了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伤疤。

那伤疤非常陈旧,仔细一看,连脖颈上都有,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人乱刀狂砍了一通,配上他出色的气质和外貌,更加显得突兀可怖。

众人静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战友,赶忙上前攀谈询问,得知对方名叫陆阙。

陆文清心说这跟我还是本家呢。

团结义悄咪咪地朝卫西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这人长得好像我老公啊。”

这陌生人阳气冲天,卫西盯得根本没空理他,陆文清却听到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上下打量团结义高大强壮的身躯:“你还有老公?”

团结义:“就朔宗啊!”

陆文清:“……”

人群中的陆阙不知为何也默默转头看过来:“……”

团结义很尴尬:“随便叫叫嘛,又没什么大不了。”

陆文清也不知该说什么,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又仔细看了看陆阙,小声说:“……还好吧?眉眼确实有点像,不过他比朔宗先生年轻多了,朔宗先生身上也没伤疤啊,应该是纹身才对。”

更何况听家里说,朔宗先生最近在准备闭关,肯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对外人讲就是了。

说话间那边不知谈成了什么,最后的结果变成阮时行出钱雇佣这位新出现的陆阙一起进鬼屋查看。

陆文清对此没什么意见,对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多个人毕竟多份力量嘛!卫西当然也没意见,他盯着陆阙,已经快馋哭了。

阮时行的朋友们并不跟他们同行,有几个姑娘看着紧闭的大门,吓得惶惶不安:“太危险了,万一里面真的有那什么,你们怎么办啊?”

卫西对山外头的女人们还是很有好感的,难得解释了一句:“无妨,抓住它们打一顿就好。”

“……”阮时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看向陆文清,“驱邪这么简单的么?”

陆文清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卫西,忍不住摸摸自己袋子里的法器,想到刚才被暴打的鬼司机,深感羞辱地转过了头。

鬼屋被责令整顿,大门当然也紧锁着,团结义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铁丝,兴高采烈地招呼卫西:“开锁嘛,这我老本行啊!师父你过来,我教你怎么搞定这个,三秒钟就可以了。”

卫西探头过去学习新技能,谁知忽听轰的一声,陆阙已经上前将大门踹开了。

团结义被吓了一跳,抬头朝对方看去,陆阙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团结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浓浓的责备,不由感到莫名其妙。

陆阙却好像很戒备他,一直避得老远,踹开大门后自顾自地进去打开了灯。

阮时行跟朋友告完别,跟在卫西和陆文清身边也谨慎地踏进屋子,发现这里依然是他上次进来的老模样,昏黄的灯光照得四周的陈设模糊而诡异。

四周安静得吓人,他毕竟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立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都是氛围,氛围,商家营造出的恐怖氛围。

谁知下一瞬,屋里却忽然咔哒一声,响起了那首圣诞快乐的旋律。

刹那间阮时行毛骨悚然地震了震,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缓缓转向了那台开始工作的唱片机,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们……你们谁打开的?”

陆阙平静地回答:“没有人过去。”

阮时行被这诡异的一幕快吓尿了,脸色发青地解释,“就!就是这台唱片机!那天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唱这首歌!”

他说完之后求助地看向身边的陆文清,谁知却看到陆文清更加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卧槽!好恐怖啊!”

阮时行:“……”

他突然觉得这个发小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

此时卫西缓缓踱步过去,似乎对唱片机挺好奇的,抬手碰了碰读碟的唱片针,针被挪开,音乐声一下停住。

阮时行因为陆文清的反应情绪有点崩:“没用的,关不掉的,你把针挪开,它自己还会跳回去。”

他当时还笃定这是什么自动电子装置,可换成现在的思路,已经怎么看怎么诡异了。

话音落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

阮时行:“……”

卫西抓着被自己掰下来的唱片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把转动的唱片取下来,掰成两半。

没被攻击,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有精怪的样子,他等了一会儿,问阮时行:“它什么时候会跳回去?”

“……”阮时行为他的简单粗暴目瞪口呆,一旁的陆阙神情复杂地说,“……永远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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