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面却在此时出现了微微的颤动,就象那些小肉虫子,潮水般涌出来时的感觉一样,把我俩吓了一跳!我赶忙摸出那把枪,拿在手上左顾右盼。

一晃神,我突然发现老徐不见了,这下可是吃惊不小!

斑驳月光下到处都不能瞧的清爽,我也不敢乱动,心想或许这家伙撒尿去了吧?

结果又等了好久,还是不见人来。

我叹口气,感慨自己身陷绝境,身边的搭档却一个个出事儿,最后竟然剩我一个孤家寡人,看来已经来不及刻下这走出鬼打墙的秘诀了,就连我今晚命丧于此都是大有可能。

我呆了半响,心里默念了几百遍右左左右左左右这几个字,硬着头皮就准备闯进去。

正要走,有人在后面拽了我一把,我吓的一哆嗦,掂着抢,转身就想开火,却发现竟然是老徐回来了,默不作声的现身我背后。

气的我就想端起枪,干脆一梭子突突了他。

喘了两口气,我郑重的对老徐说道:“老徐同志,大家都是革命战友,我本不该强迫你跟我一起走的,秦先生也只是说你本地人熟悉山路,又有些真本事,可以安全的把我带到山顶,现在可以说你已经完成了托付,但是不巧的我还没等到秦先生,反倒把一起来的同伴给弄丢了!”

“这就没得办法,我必须硬着头皮再往前闯一闯,前路危险重重,根据我这一路来的判断,这里极有可能和幽冥地狱有关系,这就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更不希望无谓的牺牲,所以老徐你自己看,是自己先下山还是跟我一起走,反正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太危险了!”

或许我的话语中,那份浓浓的战友情绪感动了老徐,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做决定,总之场面出现冷场的同时,老徐身后鬼打墙的小胡同里,却无声无息的闪出了一道黑影,贴着地面往老徐的脚后跟处移动。

那黑影的形状很是古怪,就好像是、好像是一个精瘦短小的汉子,蜷缩起来,猫着腰,抬着头,两只手紧缩在自己胸口,捧着一团空气似的,蹑手蹑脚的挪动着,很鬼祟,也很诡异,我被吓的有点发呆,眼看着要接触到老徐的身体了,长长的手指头上,尖锐的指甲都显现出来,我再也忍不住震惊,回过神猛叫一声: “老徐!小心!快闪!”

黑影顿了一顿,还是义无返顾的顺着老徐小腿滑上了后背,我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一股子非常寒冷的冰凉气息,让我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阴曹地府的来客?

再看老徐,浑身关节发出咯咯吧吧的响声,黑影覆盖的地方无一例外的冒出丝丝白气,蒸腾直上,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前边还没什么异象,但很明显的,老徐身体的后半部分已经给削掉了一层,很快就要变成个薄薄的半拉子人。

老徐虽然猝不及防,却毫不慌张,一只手臂反扭过背后,牢牢的按住了黑影,另一只手臂一晃,手掌上就多了张黄裱纸,大喝一声,按在了背后的黑影上,一阵杂乱的吱吱咛咛后,扑腾起一片青烟,直到最后,火苗子象被谁吹了一口,扑的一下灭了,一切才又安静下来,而老徐背后消失掉的半拉子躯体,竟然迅速愈合,而那黑影反倒消失不见了。

我这几天已经遭遇了太多诡异的情况,看到这一切,反而冷静了下来,略微沉默几秒钟,轻轻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老徐眨巴着眼睛,突然咯咯一笑,浑身上下那些憨厚的气息立刻消失不见,沙哑着嗓子说道:“小子不错啊,有胆识!要不是这鬼东西够厉害,让我一不小心中了招,我还真想一直装下去呢!”

此时的老徐站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了丝毫掩饰,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精明气息,无所谓的晃晃肩膀说道:“我,我能是谁!你这么机灵,还没想起来?”

老徐这镇定如常的神态倒是把我搞的一呆,但脑子立刻飞快的运转起来,非常清晰的感觉就是这家伙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好像冥冥中早已跟随了我许多年。

周围的空气渐渐凝重起来,老徐的脸上笑吟吟的,歪着头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难道是扛天灯那群歹徒中,会邪术的花苗?我想起老徐救我的数次场景,摇头否决了这个最差的选择。

或许是一直在暗中行动的秦建军?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但我们一路又没有外人,似乎他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看老徐身手也不象一个精通风水和盗墓的高手,我苦笑着继续否决了这个对我最佳的答案。

老徐伸手在脖子上轻轻的抠摸着,看那架势似乎要剥下什么面膜,嘴里嘟哝着:“早知道你这么醒目,我还戴这劳什子做什么,唉,我是老不中用了!”

我忍不住往旁边横跨了一步,斜斜对准鬼打墙那小路的门口,暗自打定主意,一旦形势不利,我就夺路杀出这是非之地,宁肯先躲进危险的鬼打墙中去周旋一番,再想办法脱身。

随着老徐的手指缓缓移动,一张柔软轻薄的水晶面膜逐渐褪了下来,面膜下的脸孔是一个干瘦老头,眉毛很粗很黑,脸上表情阴沉沉的。

我彻底愣住了,我居然见过这老头!真他娘的古怪!这都什么事儿嘛!

我使劲揉揉眼睛,天啊,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这老头竟然是我从小做梦就梦到过的家伙…………。

小时候,我好几次都做过同一个梦,一个人跑进了松树林,好大好大一片树林,阴沉沉的,树下面还老是蹲着一个老头,在地上拣那些松塔和松针,不停地摆成一个个小人形状,我顺序往下看,就象读一本连环画一样,但是我一直没搞懂这些小人究竟在做什么,只是那老头摆的很逼真很有趣,所以每次我都看的很高兴。

那个老头很和蔼的笑笑,说:“好玩吧?我来讲给你听,这些小人在干什么?”

每次都是讲到一半时候,老头就会看看天,忧心忡忡的说:“唉,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讲的这些你可不要忘了啊。”

老头站起来就走,我在后面跟着,走上几步,前面就出现一个大坑,老头象没看着一样,往坑里一跳,立刻就不见了,我追过去找时,就看见坑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干枯尸体,怎么着也有几百具吧,还老老少少的啥模样都有,杂七杂八叠成一大堆,我立刻就吓哭了,梦也就醒了。

哭醒的时候,天总是蒙蒙亮,爸妈也还睡的熟,没个人来照顾我,我就只好一个人瞪眼看窗户,盼着天快点亮起来,嘴里嘟哝着念叨:“没有皮……都没有皮……这么多人都没有皮……。”坑里那些尸体,确实没有皮肤,每个都是这样,让我印象很深,唯独老头讲了些什么,梦一醒就忘的一干二净,啥也没记着。

回忆起从小就缠绕我的恶梦,我忍不住嘴里喃喃说道:“这都哪跟哪啊?我是不是还活在人间哪?”

老头讥笑似的说道:“小子,还要不要我把故事给你讲完?从小给你摆小人,讲连环画,你倒是好,居然一醒就忘光光,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管怎样,我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老头的问话来个沉默不语,既然是友非敌,我想他迟早都会给我个答案的。

老头蹲下身子,盘膝坐到地面上,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闪烁金粉的黄裱纸,咬破指尖,用指尖的鲜血极快的画了许多张符咒,扔给我几张,说道:“拿着吧,下面咱俩就要开始精彩的部分了,到时候可别成为我的累赘!”

我默默接过来一看,果真是道士经常用的那种符咒,看老头刚才的动作,估计不是跑江湖混饭吃的假冒伪劣产品,我赶忙塞进口袋,盯住老头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肯定比我清楚的多。”

老头苦笑着说道:“其实这事儿很简单,咱们先进鬼打墙里头,边走边说。”

老头虽然神色阴沉黯淡,说出的话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我不由自主的想到,要想救出田丽,弄清楚韩叶娜的生死之谜,看来都需要依靠老头的本事,于是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老头再次走进了鬼打墙之中。

这路又变古怪了不少,和我们几个小时前走进的场景有了不少变化,路面和两边依然都是黑石铺砌,严丝合缝,但黑石的表面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冰凉刺骨。

老头示意我走慢点:“冯一西你慢点儿走,还记得那个出去的口诀吧,我可不是神仙,这鬼打墙的走法我一直都摸不清楚,不是你们运气好,居然跑了出来,我还真不敢进来,趁咱们还有一段时间,我就先给你讲讲这一切是咋回事儿。”

老头清清嗓子,缓缓开始说起来:“还记得你小时候做过的恶梦吗?这可不是神汉骗人的把戏,你这么多年碰到的许多事儿,包括地下那百年老尸,这很多杂七杂八的都和一盏铜灯有关,没错,就是黑焰灯,你在天津抢到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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