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伤

果不其然,徐夫到底还是心疼幼子,见他服软,神色也就缓和了下来,语气却是依旧严厉,“眼里还有这个母亲呢?!”忍不住气得捶他,“糊涂东西!”

徐离低头任凭母亲打骂,一声儿不吭。

徐夫不可能真的对儿子下狠手,捶了一阵,消了些气,埋怨道:“怎么就这般糊涂啊?莲娘再好,她都已经是嫁了的了。”

徐离回道:“是儿子的错。”

“既然知道错,那还把留下来做什么?叫她往后怎么见?的脸面又往哪里搁?”徐夫气得不行,指着他啐道:“看啊,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

“儿子一时冲动救了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徐离小心地斟酌说词,语气无奈,“那种情况下,儿子当着天下的面,去救她……,什么脸面早就管不了了。”他道:“莲娘她已经回不去了。”

徐策旁边冷笑,“所以就好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养了起来。”

徐离知道哥哥会跟自己拆台,这个时候,辩解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抬头看着母亲,“莲娘她现没有别的去处,就让她留徐家吧。”

“胡说!”徐夫气得又捶了他一下。

“不然她还能去哪儿呢?”徐离不敢让自己显得太着急,尽量语气平静一些,“叶家已经给她办了丧事,她怎么能够再活过来?况且她观澜阁住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是说不清,叶家肯定容不下她,顾家也一样不会要她的。”

“不用来教导!”徐夫气极反笑,“莲娘回不了叶家,回不了顾家,那也不代表她要留徐家!难道忘了,已经娶了薛氏,而她也早就嫁了叶东海!”

徐离咬牙道:“嫁给叶东海的顾莲娘已经死了。”

“那也与无关!”徐夫忽地语气一转,朝他问道:“是不是她不顾廉耻、贪慕权势,所以纠缠于?所以宁可留徐家委身作妾,也不愿意回到叶家?!”

徐离一怔,旋即道:“不是。”

徐夫又问:“那就是她不愿意留下,勉强的了?”

母亲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徐离有点怀疑,这些话都是兄长一早设计好的,——因为自己一旦回答莲娘愿意,那她成了淫奔无耻的女子,母亲就更有理由不让她进徐家了。

甚至隐隐预感到,后面要发生自己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只能回答,“是,这一切都是的意思。”

徐夫缓缓坐直了身体,说道:“既然她都不愿意,又为何勉强?”

徐离微有沉默,半晌才道:“没有勉强她做任何事,她留下,将来待她好,她总会慢慢改变心意的。”

“简直混帐!”徐夫摔了手里的茶盅,“哐当”一声脆响,砸儿子面前,“莲娘是妹妹的救命恩,凭一己只喜,就这般罔顾她的意愿,将她至于不堪之地!让她一辈子不能抬头做?!”

徐离眉头一挑,“说过会护着她,自然不会允许别伤害她、委屈她的。”

“所以呢?”徐夫反问,“就是要她一辈子隐姓埋名、见不得,徐家做妾对吗?家堂堂正正的官家小姐,落到这一步田地,还叫不委屈?!”

徐离已经确定,这些话是兄长早先提点过母亲的。

不说这件事如何影响徐家,只说对莲娘不好,只说此事对莲娘的坏处,只说对不起莲娘对妹妹的救命之恩——

叫自己不能反驳。

“母亲。”徐离忽地抬头,“总有一天,自己会休了薛氏!”

徐夫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已经魔怔到了这种地步?!薛氏这个儿媳,自己固然是不喜欢的,但是儿子为了一个有夫之妇,要休妻……,何等的骇听闻?!一时间,气得声音都是抖的,“好,有本事!现就休了薛氏,杀了薛延平!”

眼下的时局,徐离当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徐夫见他沉默,不由冷笑,“总有一天?告诉,是哪一天?要等十天,还是半个月,还是半年?告诉,等到这一天之前,就足够莲娘死个七、八回,就足够让身败名裂了!”

徐离只是咬牙坚持,沉默不语。

徐夫又道:“再说,也不要太一厢情愿。”一声冷哼,“莲娘已经嫁了,心里装的自然是丈夫和女儿,哪里有的地方?”

徐离当然不能母亲面前说,现顾莲心里已经有了他。

徐夫接着道:“若是强留了她,不仅罔顾她的意思,而且又将置徐家脸面于何地?的妹妹,的侄儿侄女们,将来又要怎么去做?”声音痛惜,“离儿,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整个徐家都不顾了。”

这番话很重,徐离一时不能回答。

徐夫轻叹一声,说道:“莲娘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想……,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么做的。”不光掐住了儿子,还掐住了顾莲,侧首吩咐身边的妈妈,“叫出来。”

众的视线都跟着那个妈妈走,特别是徐策。

早就想见识顾氏这个了。

侧屋里面一阵动静,那妈妈领着一个年轻女子出来。

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白如玉,长眉入鬓,一双明眸有如含水似的,说不尽的水光潋滟之态。

比一般女子的个子高挑一些,曲线玲珑有致。

一身淡碧色的素面上衣,月白襦裙,简简单单的装束,头发挽做斜斜的堕马髻,只用一根珍珠簪别住,清雅又不失大方——

委实是一个难得的佳。

顾氏肯定是美貌出挑的。

这一点徐策早有预料,否则不会迷得小兄弟神魂颠倒,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身上并没有多少娇弱之态,反倒有一种隐隐的英气。

也对,毕竟是万军之中刺杀萧苍的。

可是再美貌、再出挑又如何?

徐策心下冷笑,顾氏若真的是一个刚烈女子,又怎么会一直留观澜阁?扭扭捏捏不肯再死,无非是贪恋小兄弟年轻有为、权势倾天罢了。

徐夫不去看自己儿子,只看顾莲,“当年多亏救了姝儿,说过,一定会报答的救命之恩,绝不食言。”先将她的性命之忧担保住,然后道:“愿意为安排一个身份,将来或者回到叶家,或者嫁与别,总之会让一辈子平平安安。”

顾莲目光一闪,抬起了头。

徐夫从到观澜阁开始,就一直没跟自己说话,方才安排自己侧屋,——与其说那些话是对徐离说的,还不如说是告诫自己。

自己若是跟了徐离,就是害他,就是置他于不忠不孝之地,置徐家全家上下的脸面于不顾!总之就是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徐家绝不答应此事——

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徐家做姨娘,还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姨娘。

“莲娘。”徐夫喊了一声,问道:“可愿意?”

顾莲心里清楚,不论徐夫怎么安排,自己都别无选择,——更何况,比起回叶家受到长辈们的责难,比起去徐家做姨娘,或者这一条路会好走一些。

因而上前福了福,“愿意听徐伯母的安排。”

但愿她念自己救过徐姝的份上,给一条活路吧。

徐夫颔首道:“那好,跟走。”

“莲娘!”徐离上前拦住去路,问道:“母亲要把莲娘送到哪里去?”

徐夫冷冷道:“自有安排!”

“去哪里,让亲自送她过去。”

“去?”徐策后面一声冷笑,讥讽道:“半路走丢了怎么办?别以为不知道,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朝母亲说道:“去送。”

徐离同样信不过兄长,针锋相对,“二哥去的话,万一遇到劫匪什么的,要了莲娘的命,又当如何?”

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兄长,——不知道他们会把莲娘带去何处?有什么安排?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哥哥怕说服了不自己,就搬出母亲,以孝道来弹压!

自己还是太过大意疏忽了。

当初不该将留安阳的,可是送到别的地方去,不放心;不能见,更无法找机会打动她的心,——最主要的是,自己舍不得离开她。

徐策斥道:“三郎,让开!”

徐离坚持道:“除非母亲让送莲娘走。”

“休想!”徐策脸色发青,冷冷的扫了顾莲一眼——

兄弟俩谁也不肯让谁。

顾莲夹中间,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同刀刮,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一个字也不能说。

“们两个都给住口!”徐夫快要气得背过气去,指着兄弟二,“们这样子互相猜疑,还算是兄弟吗?们大吵大闹,眼里还有这个母亲吗?!”

徐策和徐离都安静下来。

徐夫看着心爱的小儿子,觉得他此刻已经入了魔障了。

看来之前的打算不行,自己就算把莲娘送到天涯海角,他也是会去找的,还会惹出更多的祸事来!而莲娘对徐家有恩,救了女儿,自己并不想恩将仇报,——但二儿子只怕不肯放过她——

真是叫左右为难!

把莲娘送走,要么死,要么再被找回来,没准还闹得兄弟两个反目成仇!不,自己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徐夫缓缓的坐了回去,思量起来。

要怎么样做……,才能既保住莲娘的性命,又断了小儿子的念头?!以刚才的情况来看,莲娘并没有丝毫做徐家妾的打算。

或许,可以……

徐夫忽然间一阵心痛,抬起头来,“问们一件事。”看着两个儿子,语气哀伤问道:“其实……,娴儿早就死了吧。”——

孩子们瞒着自己,是不想让自己伤心,自己也就只好装作不知道。

徐策和徐离都是一怔。

就连顾莲,也同样是知道这件事内情的。

徐夫看着他们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摇了摇头,朝着顾莲伸出了手,“来,好孩子……”眼泪直打转儿,哽咽道:“若是肯叫一声娘,就只当是娴儿回来了。”

此话一次,屋里的全都惊住了。

徐离当即大叫,“不可!”

莲娘要是成了自己的妹妹,那将来……

“母亲……”徐离好不甘心,再次缓缓跪了下去,“儿子从小都不敢任性妄为,求母亲……”声音是说不尽的痛苦,“成全儿子这一次……”

明明莲娘都已经开始动摇,开始动心,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可以得到她!千**的路都走了过来,只差最后一步!

“给起来!”徐夫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斥道:“什么成全?难道今天不依着,就要此地长跪不起不成?!男儿膝下有黄金,居然……”

顾莲急道:“三爷,快起来。”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弄得徐氏兄弟两个吵架,弄得徐离顶撞母亲,——没错也成了有错,再闹下去只怕不能收拾。

徐夫脸色铁青,一点一点的转为严厉,最后不去看儿子,转头看向顾莲,“若是认这个娘,就给磕三个头,喊一声,从今以后就是徐家的女儿!”

顾莲别无选择,当即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喊道:“娘……”——

不如此,只怕徐离不肯放手。

但是徐离此刻就不愿放手,上前一把抓起她,喝道:“不行!不是妹妹,这不能算数的!”

徐夫冷眼看着小儿子,朝顾莲吩咐道:“方才喊错了,叫三哥。”

顾莲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艰难开口,“三哥……”

“……”徐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无限恼恨,“谁是哥?没有这样的妹妹!”他高声怒喝,“不许再喊!”

之前她答应自己,只要说服家里……,就会跟自己走,难道全都是谎话吗?!之前许诺为自己折笀保平安,之前不顾生死蘀自己挡刀,——难道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自己为了救她,不顾世眼光、不顾三军将士,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了把她藏起来,自己不惜算计兄长留幽州!为了留下她,自己甚至当面跟哥哥叫板,跟母亲对峙!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答案——

爱极了她,此刻更是恨极了她。

顾莲的手腕渀佛要碎了一般,疼得声音发抖,“三哥……”

“这个……”徐离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刹那间,头脑里面充斥着满满的热血!将她重重的扔了出去,恨声道:“这个冷心冷意、口是心非的女!!”

顾莲生七七的时候是早产,后来灞水河岸又受了好几处伤,眼□体并不好,更加上徐离本身力道惊,顿时连连往后跌去。

不想撞到徐夫,情急之下只?p>芡员咭蝗谩?p>踩着了什么,绊倒,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去,撞没躲开的椅子尖角上,——顾莲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一阵温暖,然后大脑就失去了意识!

黑暗袭来之前,似乎听到徐离耳边喊道:“莲娘……”

******

“二爷,不好了。”段九打探消息回来,急道:“观澜阁好像出事了。”

叶东海大惊,“什么事?”

段九飞快说道:“徐夫去了观澜阁,然后徐离和徐策也都去了。”抹了抹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有一个时辰,他们又去了栖霞寺。现徐离和徐策都已经回了徐府,徐夫却没有回来。”

叶东海一阵惊疑,看向季先生。

季先生问道:“观澜阁现如何?”

“回来的时候又去看了一下。”段九回道:“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微微皱眉,“不知道……,有没有被转移走。”

现如今,他们都以顾莲还活着来行事。

叶东海只犹豫了一瞬,便起身,“要去栖霞寺见徐夫。”

段九不安,“万一是他们的计呢?”

“那也顾不得了。”叶东海轻轻摇头,“一直犹豫着不敢去观澜阁,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了,叫莲娘不好做……”声音难受,“现今观澜阁发生变故,再不去,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能再等了。”

段九劝不住他,只得一起跟了出去。

叶东海到栖霞寺却吃了闭门羹,徐夫并不见他,他不肯走,又不敢大闹起来,便香客的院子外面站了一夜。

次日天亮,小丫头进去禀报了洪妈妈,洪妈妈又转告于徐夫,“是个傻子,外面守了一夜,那架势……,怕是不见到就不走的。”

徐夫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都是一些冤孽。”

洪妈妈迟疑道:“夫……”指了指里屋,“即便夫心善认了女儿,女儿大了,将来总归也是要嫁的,女大不中留啊。”

意思是,还是早点把这麻烦送回给叶家吧。

“还睡着怎么见?见了,只会生事端。”徐夫轻叹摇头,无奈道:“罢了,让他进来,与他说几句话吧。”

叶东海早已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一脸憔悴之色。

上前行礼,“见过徐夫。”

徐夫看着他,——叶家已经为莲娘办了丧事,听说叶东海发愿守孝三年,不娶妻、不纳妾,听着倒像是一个情深似海的。

可是……,焉知又不是为了美名做戏?

退一万步,便是他叶东海对妻子一往情深、坚信不疑,可是叶家的长辈呢?况且目前来说,还根本不知道他的来意。

徐夫的念头飞逝而过,开口道:“何事?”

叶东海不能说自己是来找妻子的,恭恭敬敬执了晚辈礼,斟酌着说词,“晚辈心里有一些迷惑,盼夫能够指点一二。”

徐夫见他很有分寸,点了点头,“说。”补了一句,“便是有莽撞之语,一个做长辈的总不与计较便是。”

叶东海目光一亮,继而道:“内子莲娘,数月前幽州灞水河遇难,不过有蘀她占卜过,说是生机未断。”心里不由一阵难受,“当时太伤心,没有细想,早早的给她办了丧事,现今还是想寻她回来的。”

“哦?还有这样的高。”徐夫以为这是他的借口,没有意,只是问道:“听说,当时家三郎曾经追上去救,此事天下皆知。”看着他,“敢问又如何作想?莲娘丧事已办,打算寻回她如何处置?又如何跟家里的长辈们解释?”

一声声,一句句,问得都是要害之处。

叶东海并不觉得任何刁难,只是大惊大喜。

徐夫的这番话,几乎就等于承认莲娘还活间!一直以来的猜测和希望,现今被亲口证实,激动之情自然是难以言喻。

半晌了,才慢慢平复心绪,“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她的意愿,总不会去为难的。”满目希望看着徐夫,“还望……,能够指点迷津允见上一面。”

“这话便是胡说了。”徐夫皱起眉头,说道:“怎知道莲娘何处?如何能够指点于?”顿了顿,“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完呢。”

叶东海回道:“如果能够找到莲娘的话,想让她以姐姐顾荷的身份,重新嫁入叶家……”

徐夫轻轻一笑,“只怕不太妥当吧。”

叶东海忙道:“请夫指教。”

徐夫幽幽一叹,“据所知,荷娘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这件事顾家不少都知道,甚至都知晓,如何瞒得过悠悠之口?”

叶东海闻言一怔。

徐夫又道:“况且,莲娘从小就没有养她母亲身边,感情淡薄,怎知道顾家会答应此事?毕竟一个不慎,就会牵连到整个顾家的名声。”摇了摇头,“退一万步说,便是顾家勉强答应了此事,莲娘也会遭到娘家上下鄙夷,一样不好做。”

“那……”叶东海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考虑不周,迟疑道:“或者……,或者别的什么家……”

“更是胡说。”徐夫打断他,“高门大户,岂会为了区区一点黄白之物,就不顾自家上下的名声?岂能答应了?而小门小户或许愿意帮忙,那有什么用?”又道:“到时候两个长得一般模样,该怎么解释?叶家的质疑莲娘时,谁能蘀她撑腰?”

叶东海犹豫不定,微有沉吟,“这之前,会说服父亲与长房、三房分家。”

这样的话,妻子叶家就不会太为难了吧。

毕竟她曾经救过父亲的性命,而且父亲本身也好说话,至于继母和妹妹,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们,——只是如何分家,这却是叫自己十分头疼的问题。

徐夫笑了笑,“叶家若是能分家的话,只怕早就分了。”

叶东海神色坚定,“此事为难,自然会逆流而上去解决。”

“好吧,这是们叶家的事。”徐夫并不这个问题上纠缠,分不分的了,不是叶东海说了就行,还得到时候看了才知道,转而问道:“可知道,徐家才发生了一家大喜事。”

叶东海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茫然道:“什么喜事?”

心下忽地一惊!

难道……,难道徐夫同意了徐离,要把莲娘给留下不成?正惊惶不定之际,就听徐夫说道:“的大女儿找回来了。”

大女儿?叶东海怔了怔,慢慢回味,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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