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晚望着手中瓷碗里黑乎乎的汤药,有些不忍心,似是觉得真让顾江年喝,她下不去这个手。

“外公的药酒都是自己配的,只有中成药才能解酒,不喝下去,这后劲儿够缓三四天的,”宋蓉温声劝着。

老爷子就好这一口,往日里家里人都只陪他小酌,今日顾江年倒好,酒量不错,甚得老爷子欢心,一个没忍住,你来我往的喝了不少。

“外公怎样?”姜慕晚问。

“外公自己酿的酒,没什么大碍,给人家喝下去,”宋蓉见顾江年半靠在床上,委实也不好受,多了些许心疼之意。

“我让思慎拿套干净的睡衣来,给人换上,能舒服些,”宋蓉一句句的叮嘱不仅是进了姜慕晚的耳里,也进了顾江年的耳里。

宋蓉很温柔,顾江年一早就知道、她的温柔,与旁人的温柔不同,有人是言语,有人是举动,而宋蓉,是浑身上下都被温柔弥漫着,乍一眼见这人,会误以为看到了现世观音。

吴侬软语的腔调好似永远都不会跟人发脾气。

“好,”姜慕晚点头应允,待宋蓉走后,坐在床沿的人往前去了去,端着这碗黑乎乎的中药,往顾江年唇边去,且还想了想,琢磨了琢磨,想着怎样才能让这人不至于觉得自己是想毒死他。

“醒酒汤,”姜慕晚伸手捏了捏顾江年的掌心,示意他起来将汤喝了。

顾江年实则迷迷糊糊的已经将这二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心想,一碗醒酒汤而已,可想归想,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姜慕晚手中那碗黑漆漆的醒酒汤时,缓而,又将眼睛闭上了。

姜慕晚见此,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来。

“大郎,喝药了。”

“滚、不喝,”本是牵着她掌心的人将手甩开,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人,似是郁闷至极。

姜慕晚难得见人很如此模样,笑的及其不厚道,端在手中的瓷碗因为笑的太过猛烈而险些洒了顾江年一身。

“妈妈说了,药酒是爷爷特制的,你要是不喝,这后劲得有好几天,”姜慕晚耐着性子同顾江年开口。

温声规劝人。

可这规劝没让顾江年起了想喝的心思,相反的还越来越抗拒。

姜慕晚这人,嘴皮子利索,但嘴皮子利索不见得会哄人,以至于顾江年此时满身心的抗拒手中这碗醒酒汤时,难住她了。

这人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老公————,”姜慕晚轻轻唤他,嗓音软乎了几分。

顾江年依旧未动。

姜慕晚又喊。

“怎么了?”宋蓉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套洗过未穿的崭新睡衣,见姜慕晚还端着瓷碗坐在床边,问了嘴。

姜慕晚稍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宋蓉,后者懂了。

将手中睡衣放在床尾,加入了规劝顾江年的队伍。

只是,将将喊了人一句,本是躺在床上的人就翻身起来了。

接过了姜慕晚手中的瓷碗,一口干了。

如此、宋蓉觉得是姜慕晚压根儿就没喊人家起来喝,且还轻嗔了人一眼。

这一眼让姜慕晚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醉酒的苦痛顾江年已经很久未曾历经过了,宋蓉走后,他又开始磋磨起姜慕晚来,搂着人的腰,缓缓的轻抚着,抚着姜慕晚心头微颤。

他一声一声的唤她,一声声蛮蛮喊的姜慕晚心头微颤。

许多句的轻唤背后是顾江年的低声询问:“我今日表现如何?”

c市首富顾江年,已是许多年未曾在意别人的目光了,他从不在乎,也不去在乎,一如身旁人所言,倘若顾江年在乎旁人的目光,也行不到如今的位置。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征战四方的男人在丈母娘家醉酒后却搂着自己的妻子,声声问她,她表现的如何。

如果不爱,顾江年不会如此问。

如果姜慕晚并非他人生旅途中最为重要的人,他更加不会在乎宋家人的目光。

也无须在明知自己酒量已过之时还陪老爷子喝。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姜慕晚是他妻子。

他想站在她的位置上为她考虑,想尽力融入她的成长环境当中,成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姜慕晚听闻顾江年这句迷离又讨好的话,眼眶微热。

曾几何时,他说:我顾江年要是在乎那些杂碎的目光也行不到如今的位置。

今日他问:我表现的如何。

她真是罪恶啊!

将一个谪仙拉入了凡尘,沾染了一身烟火气。

让一个上神堕入了轮回道。

姜慕晚伸手抚着他的脸面,纤细的掌心落在男人下巴上,缓缓的摸着,望着人,温温点头:“很好。”

“蛮蛮喜欢就好,”男人蹭着她的脖颈,显然是醉的不清醒了,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的钻入了她的家居服中,粗粝的指腹让她微微颤栗。

“顾江年,”她淡淡的喊他。

温情脉脉。

“恩、”顾江年浅应,嗓音微飘。

“你看看我,”她压低嗓音轻轻的诱他。

埋在她肩头的顾江年缓缓的抬起视线望着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姜慕晚的薄唇附在了他的唇瓣上,菲薄的唇带着几分冷意,让醉酒的男人有了片刻清醒。

正是这片刻的清醒让顾江年思绪回笼,反客为主。

他拥着她,臂弯像镣铐,禁锢住她,让她难以喘息。

急促,难耐、强势霸道的吻落下来时让姜慕晚险些难以喘息,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以防自己溺水而亡。

人这辈子,求精神上的共鸣,求身体上的契合。

而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大概是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在此事上,极其有默契。

他撩拨的每一个点都足以让人颤栗。

而她的每一次回应都能让他吞堕入魔道。

酒后乱x?不不不不、酒后见真情。

顾江年往往在这种事情上迁就姜慕晚过多,而今日,不过是按捺不住的真情流露罢了。

他跟他爱人在一起,乱什么性?有什么好乱的?

但这真情流露,没有水到渠成。

二人正你侬我侬难舍难分时,房门被人敲响了,惊的姜慕晚意识猛然回笼,伸手推开顾江年,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喉间冒出来,近乎咬牙切齿道:“姜慕晚。”

“怎么了?、”姜慕晚伸手摸了摸人的面庞,侧首回应门口的敲门声。

“该休息了,蛮蛮。”门外,俞滢的腔调平稳传来。

姜慕晚心中明了,俞滢来唤自己,是怕自己坏了风俗。

“就来,”她仍旧嗓音平稳回应。

顾江年一听姜慕晚这声就来,脸都黑了。

凝眸望着姜慕晚、那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好似姜慕晚若真的敢去,他就敢张开口一口吃了她。

姜慕晚本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可顾江年这眼神,让她浑身都颤。

她一边可怜这人,一边又觉得不好当着长辈的面抹了风俗。

于是,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顾江年见人左右为难,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分开一周,再见分房?

他不乐意。

“这是哪门子的风俗?分房就回公寓,”男人仍旧是不同意。

若是往常,顾江年定然不会说什么,可,大抵是喝了酒,这人比较难缠。

说什么都不同意。

“就一晚,”姜慕晚好言好语规劝。

“一晚也不行,”顾江年绝不退让。

“要是坏了风俗,外公跟妈妈会不高兴的,”姜慕晚搬出了家中大人做挡箭牌。

顾江年这才有了片刻安静,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冷冰冰凉飕飕的。

醉酒的脸面上还有那么几分委屈。

------题外话------

姜慕晚:我们今晚要分房睡

顾江年:分啥?老子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姜慕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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