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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天空上翻涌的墨云在那束惊世之雷落下之后慢慢散去,骄阳自远方的山头升起,挂在高而寥廓的天空之上,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来到!

萧见深离开这里时正值深深漏液,再回来后却是万丈晴空。

琴江城门下,高大的城墙经历了半个月的鏖战,早已千疮百孔,但它兀自沉默地伫立在原本的位置,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巨人,就算遍体鳞伤,也不退后半步。

萧见深与傅听欢再一次翻身上马,再所有人的拱卫之下来到了城墙之前。

危楼中的所有人等在了城墙前;城中还留下的百姓与能够的伤员也等了城墙前!

两人勒马于城门之前,骏马嘹亮的嘶鸣在扬起的烟尘之中一直传递到遥远的天际。

傅听欢先扫视了一眼人数不齐且几乎人人带伤的危楼之人,他的面上掠过了一丝复杂,但复杂只有一瞬,下一刻便是那意气风发的朗笑之声:“今日一别且待他日相见。他日相见,你我对窗花前,把酒月下,见这海晏河清天下安,岂不逍遥与快哉?”

言犹在耳,也不给萧见深一个回答的机会,已带着那危楼之众绝尘而去。

萧见深则勒马于此,直至傅听欢及其下属的背影都消失于视线中后,方才随着孙将军进了琴江城官衙。

这半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孙病亦有太多的事情要向萧见深报告。因此萧见深甫一落座,孙病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离开的当天夜里,危楼就带来了春蝉蛊真正解药一事告诉了萧见深;这还不止,这半月以来危楼的人在守城上究竟出了多少的力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昨夜杨正阎的表态叫孙病打心眼里佩服,现在就忍不住说出来打算替他们邀一回功了。

危楼众人的行为出乎孙病的意料,却并不出乎萧见深的意料。

正如当傅听欢在崖壁上想也不想便过来为自己赴死之后,萧见深便再不意外对方在这春蝉蛊一事中真正为他所做的种种。

人生除生死之外无余事,生死尚且能够轻掷,何况其余?

萧见深神情平静,听完了之后也没有表示什么。

这态度倒叫孙病颇为纳闷,试探地问了一句:“此事功在社稷,虽外出不便发明诏,陛下是否需要先下褒奖之口谕?”

萧见深一哂道:“都称呼他为陛君了,天下江山早有他一半,还要什么褒奖口谕?”

孙病只以为萧见深是在以调侃的方式表示他乱叫称呼的不满,不由尴尬一笑:“危楼众人此番悍不畏死,牺牲颇大,理应奖赏……”

但这回萧见深乃是真心实意说了这么个称呼。他见孙病误会也不多说,只屈指弹了弹桌面,道:“此事不急……等朕回宫之后再说。”

陛下显是主意已定。

孙病便转了话题问:“那不知陛下何时启程?臣近日刚收到消息,说骆老柱国已经筹措好粮草与人员,自京中出发,快要渡江而来了。”

“琴江受此大难,江南春蝉蛊之事还未彻底解决,朕会在此再羁留一段时间,等一切处理停当之后再回朝廷。”萧见深以这一句话结束了今天这一场对话。

大灾之后有大疫,大战之后的尸体若不及时处理,同样有发生疫病的风险。

但只要有心,任何一场大难之后的恢复都绝不会缓慢,这正是人之坚韧所在。

骆老柱国是在战争结束的三天之后率领大军来到琴江城的。

有关萧清泰和萧见深打赌谁是真龙天子,而自己被雷劈死一事,在三天之内已经长了翅膀似地飞遍大江南北,自古流言一事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每每经由不同的人口口相传之后,总会变得与最开始的时候大不一样。

而这一件事的大不一样,在骆老柱国来到琴江城面见了萧见深之后,萧见深终于有所得知。

但见骆老国公先行国礼,而后自地上起来,上下打量了萧见深一会,道:“我听闻陛下在诛杀叛逆萧清泰之时,引命星下凡,化身三丈之巨人,身着金盔,手持金剑,呵斥成风雷,力毙萧清泰于当场?”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饶是骆老国公非信神鬼之辈,这时也忍不住遥遥畅想了一下,若自己的女儿生了一个天君,那他岂非天君之祖父?如此再推论一番,等他百年后入土,天君千年后回归神位,那岂不是君臣又能再续前缘,他于地下哪怕不定升的上那天庭正神,可留在人世做一个土地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萧见深:“……”

他其实也是习惯了群众的脑洞,所以淡定说:“此皆荒谬之语,不过处理一介叛逆,朕何须变身?”

骆老国公久在官场,如何听不出萧见深的暗藏之语?感情对方不是不能变身,是不屑变身!他一时之间肃然起敬,连连颔首道:“此言说得正是,萧清泰猪狗畜生不如之辈,何劳陛下亲自动手?一眼过去,对方当即化为飞灰!”

言罢骆老国公又道:“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回京?皇上来江南已经半年有余,又有之前萧清泰谋反之事,朝中大臣多心怀惴惴,无心政事。太后娘娘久在深宫,想必也期望皇上能够回朝,母子一享天伦之乐……”

萧见深暂时没有回答。

他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十五日的守城之役中,琴江城青壮俱上前线,老幼支援物资,城中所有能用的好用的东西全都拆下来用到守城之中了。

所以现在萧见深虽在知府衙门的后院,站于窗前之时,却能够透过拆得七零八落的回廊庭院,一眼看清楚城中景象。

琴江城中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热闹。

尸体已经就地入土为安,受伤之辈都被收入医馆妥善治疗。骆老柱国的来到不止带来了足够重新建设任何一个城池的士兵,还有足以让任何一个城池和整个江南都稳定下来的粮草。

而春蝉蛊之灾,若非萧清泰趁机谋反,也早该因傅听欢拿出的蛊皇而平息。现在萧清泰已死,孙病当即使人快马加鞭,在各个饱受春蝉蛊困扰的城池发放真正的解药,不过数日的功夫,已经效果卓著。

一切都井井有条,一切都在向好的那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大步前行。

工匠在大太阳之下热火朝天地修理在战火中因为种种原因而破损的屋子,早市已经建起来了,家家户户拿着自己存下来的物品与粮食和其他人交换所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为白日添了几分热闹。知府衙门的不远处就是琴江城中有瘦琴湖。站在萧见深这样的角度,哪怕目力再好,也只能见到一鳞半爪的凌凌水波。

但也就是这一小片的凌凌水波中,可看岸边垂绿,可见湖上画舫,可见这平和安宁之景貌!

萧见深方才转回了身:“此间事了,老柱国留于此地与孙病一同处理剩余武林门派之事宜。朕——即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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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见深回京的消息从琴江城中传到危楼的时候,傅听欢正在危楼中看着劫后余生的教众排演一新的舞蹈。

丝竹管弦的声音响彻了水面,水下斑斓的锦鲤与水上五彩的丝带交相环转,也不知是否在比谁更加灵动?

傅听欢所坐之位正是萧见深上回前来时的座位,当闻紫奇进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傅听欢的时候,傅听欢一口喝尽了杯中美酒,拔剑而起,弹剑而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剑若惊鸿,飞银片片;人如游龙,腾转挪移。

而后傅听欢倏然收剑!

宝剑出则碎玉破冰,入则藏锋敛芒。

傅听欢将剑随意抛下,再次执起了酒杯,缓带轻裘,笑语慢言:“回去就回去了吧,他是天下共主,反正总要回朝的……昔日来江南是为了一统江南武林,将帝王之权柄辐射四海;现在释天教的阴谋被挫败,萧清泰的谋反被平息……江南已非他久留之地。”

闻紫奇难得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傅听欢知道对方为了什么欲言又止,不以为然一笑,只说:“之前回危楼是我自己回的,若我真想他了,自然会玩一出夜闯皇宫为美人的戏码,你们就不用多操什么心了!”

一句话落下,危楼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而刚刚回到了皇宫的萧见深,则正坐在自己母后的对面,与自己母后商量一件重要事宜。

此时骆太后身旁的人俱都已经退下,宫殿之中除了萧见深与骆太后二人之外,就只有一个低眉敛目,缩在萧见深背后,恨不得自己并不存在的王让功。

骆太后说:“你的意思是……确实是真的,你一开始取的就不是孙病的女儿孙若璧,而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当然不是孙若璧真须眉做假娇娥,而是另外的一个男子?”

“不错。”萧见深回答。

骆太后又镇定地问:“而你已经决定再举办一次皇帝大婚,以他的真实身份赢取一个男子?”

“不错。”萧见深又镇定回答。

骆太后再理智地问:“此后你还告诉我,你大概要断子绝孙了因为对这个男人以外的男女举不起来……?”

“……”萧见深完全无法在自己母亲面前镇定的回答这个问题。但好在他能够假装镇定地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情感上的原因……”

骆太后相较于萧见深倒是镇定得多了:“那国祚传承怎办?”

“宗室子弟不少,母后不需担心这种小事。”萧见深回答。

而站在萧见深背后的王让功恨不得掩耳疾走!若国祚传承也是小事,那天下可还有大事?

不想骆太后与萧见深果然是一对亲母子,只见在萧见深回答之后,骆太后沉吟片刻,居然点了头,懒懒道:“不错,此等小事也不用太过计较,反正我没有亲皇孙,那谁坐这个位子也没太大关碍,且由着他们去吧。”

不出意料地得到了骆太后的首肯,回到皇宫才仅仅一个月功夫,还没参加了四五次大朝会的皇帝再一次下了江南!

这已是另外一年的烟花三月了。

一年前的白水渡与一年后的白水渡几乎没有区别,十里平湖□□之中,络绎的行人依旧弯弓带剑,或笑意湛然,或行色匆匆。白水渡上第一楼也依旧那样高朋满座,当年在此地飞旋的小仙官依旧在此地飞旋,一样的旋舞一样的惊艳,只是说书人口中说的书,从武定老爷深宫内的恩怨情仇,变作了武定老爷琴江城外的惊天一战。

而再往下,也是万物生发,花绽枝头,□□盎然,风光旖旎。

这一路南下,就直下到了危楼所在的那篇地域。

一灵观已成过去,而危楼正当其时。

当萧见深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领着绵延数十艘大塞满长长一条河道的大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傅听欢理所当然的被惊动了。

他刚刚从危楼中来到运河旁边,就看见那官造的宝船披红挂绿。

他再一看站在船首之人,亦看见萧见深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六章玄衣,与当年他所见其正式穿着,好似一模一样,又好似截然不同。

傅听欢正自陷入那微微的沉思与回忆之中,就听萧见深于船头道:“诸大臣,恭迎陛君上船。”

这是萧见深第一次在正式而公开的场合如此严肃而明确地说出这个称呼。

当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种如魔似幻的称呼的时候,傅听欢一点也没有被人珍而重之爱在掌心的得意之感,事实上,他头皮发麻,身体发僵,总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几乎要立刻掉头疾走——

而萧见深同样轻飘飘自船上下来,来到了傅听欢身旁。

他虽没有真正抬手阻拦傅听欢,乃是因为傅听欢还没有走。

而傅听欢若真要走,有萧见深在侧,可能走得掉?

傅听欢想要尝试一下,于是他的膝盖也随之动了一下——然后站在旁边的萧见深,就面不改色,臭不要脸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同时在他经脉上一按,就如此轻而易举干脆利落简单方便地把傅听欢给弄上了由宫廷监造局特意赶制出来的仪仗上。

皇帝与皇后大婚,皇帝升辂,皇后升轿。

那陛下与陛君大婚呢?

萧见深这一个月留在京中,在过去礼制的基础上,把所有有关帝后大婚女方所用的一应器物,都换成了男方所需的种种东西。

礼部官员绞尽脑汁,翻烂典籍,试图从上古之时找出男男为婚的依据来……然后他们默默地合上书籍,决定开万古之先河,把萧见深所说的“陛君”二字加入了礼部记事之中。

宫中监造局同时在礼部官员的资料反馈之下,做出了所有比照皇后品阶的男子款御用法驾卤薄等等事物。

然后他们全由萧见深带着,顺流而下,在经过了漫长的行船之后来到江南,与萧见深一起,见到了傅听欢。

萧见深在见到傅听欢的第一时间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昭告天下傅听欢就是陛君,一件降辂迎傅听欢上船把人打包带走!

然后他再将手一摆,连绵的船只一一掉头,再向京城行去。

京中百姓乃是最消息灵通之辈,早在萧见深还没有往江南下行的时候,市井中就总有一股暗暗的流言说武定老爷要干一件大不相同的事情了;而等萧见深携大船入江南,迎回一个男人立为皇后之后,这一暗暗的流言立刻就被挖了出来,同时被挖出来的还有之前广为流传的等等书本内容与戏曲唱词。

已大婚过一次的皇太子在称帝之后再次大婚。

前一任新娘无端消失,也不知是否被卷入宫闱阴云?

后一任新郎为皇帝亲自来迎,乃是一堂堂男子!

所有的消息已在市井传遍,于是又有这样的流言出现在市井:

“男子为皇后,滑天下之大稽!”

“男子为皇后,子嗣怎办?国祚怎办?”

但天底下的百姓虽会真正关注一个皇帝有没有儿子?那是朝堂上的大老爷们要关注的!

而普天之下的百姓虽不见得全都知道武定老爷在东宫的时候就是一赫赫有名的兔子王,但京中的百姓如何不知道这公开的秘密?

但见他们摇着蒲扇于茶馆酒楼之中,于屋檐后院之下,交头接耳,笑而不语。

那些真正广为流传的八卦,乃是:

“也不知这新来的男皇后,可是之前那孙皇后为了实现自己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之梦想,金蝉脱壳,分/身而成?”

“只是没想到我朝的武定老爷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冒着白玉微瑕,功德有疵的风险,也要实现了自己所爱心中期望——”

当流言喧嚣于京城上空的时候,萧见深已经与傅听欢自东门而入正宫。

大婚之良辰为黄昏,皇后之轿本应直入后宫。

但萧见深择的时辰并非黄昏,乃是清晨;傅听欢与他制式相似的辂车入的也并非后宫之路,而是前往前朝朝会大殿之路!

这正是大朝会之日,亦是大朝会之时辰。

当萧见深与傅听欢一通来到大殿,在内监尖声的“降辂”之中从金辂车上下来,来到临时安放了位于大殿上端,安放了两张并排宝座的座位之前。

一左一右,并列一行,便如萧见深去危楼之时,傅听欢所做的那样。

虽在这一路上心中已有所觉,但当真正面对着这一幕的时候,他依旧如饮醴酒,如醉春风,如游于九天之上太虚之外。

他几乎不能相信。

然而这一切乃是最切实不过的事实。

……因为坐在他身畔的那个人是那样真实。

他们一同落座。

文武百官立于阶下。

殿中的气氛或许是有一些奇怪的。

然而不管再怎么样奇怪,当旁边的王让功开腔说“上朝”的时候,这底下的人依旧在这奇异的气氛之中缓缓下摆,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在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浪潮之中,傅听欢只注意到萧见深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只听见萧见深轻轻于他耳边说出的那句话。

他转眸看去。

看见坐于九极之上的人轻轻一阖目,又缓缓睁开。

那是日月星辰,是牲畜草木,是千古之世,是万代之民,皆于这一闭合之间。

萧见深在说:

“朕乃天下之主。”

朕之意愿都将实现。

“朕乃万民之主。”

这天下便是我一心,是我一念。

又一次的大婚也终于到了最后。

萧见深与傅听欢一起入了后宫。

红烛微燃,馨香点点,站于房中的那个人红衣黑发,雪肤月貌。

但他一脸的呆滞。

从之前大朝会下来的时候,傅听欢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呆板的面容没有变化了。

这不由得叫萧见深有些新奇。

他摸了一下对方的手,对方没有反应;他亲了一下对方的脸,对方还没有反应;于是他直接将人推倒在了床上。

他们一同倒在了那合欢帐中的大床之上。

龙凤喜烛上跳动的火焰被大红色的锦帷挡在了外头,但那暖色的光依旧不依不饶地透过帷幕射入帐内。

萧见深掬起了傅听欢的一缕长发。

这黑得不染一丝杂色的头发披散下来,散在对方大红的嫁衣上,散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散在萧见深的手上,也散在萧见深的心底。

萧见深俯下身去,他将第一个轻吻落在对方直直望向自己,如这夜空似的黑眸之上。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他在说:

“什么时候我得再为你穿一次嫁衣……”

那种刻入骨髓的秾艳与诱惑,简直无从抗拒,无从抵挡,食髓知味,日夜思恋。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萧见深同时还将一枚东西随手塞给了傅听欢。

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皇后印信。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婚,一位从未有过的陛君,所有法驾卤薄重新打造,都与皇帝所用相似而不同。

唯独一样东西一模一样。

唯独皇后与皇帝的印信一模一样。

若真相爱。

没有谁更爱谁,谁更不爱谁。

没有谁更吃亏,谁更不吃亏。

爱到极致,你中是我,我中是你;情到深处,如此自然。

这一杆为秤,天下江山你我平分!

可萧见深并不多将这一个礼物放在心上,傅听欢也没有过多的在这良辰美景中注意这种小事,所以印信从傅听欢手中滚落,骨碌碌地滚进了被子中间,还被两人嫌弃碍事而踢到了一旁角落。

当身上承受了另外一个人的重量的时候,一直呆滞着的傅听欢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看了萧见深半晌,只道:“你究竟想为我穿多少次嫁衣?”

“无数次。”萧见深道。

“那脱呢?”

“永远比穿多一次。”萧见深曼声道。

这一夜还长,帐幕轻荡,荡起一室春/色,经久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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