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的午觉被脚心处的一阵瘙痒弄醒,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发现是屁股在舔她的脚。

憾生一把搂过屁股坐起身,四处看了看,日光已经西斜,叶权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张凳子上。

叶权面朝着楼下的院子,手肘撑在栏杆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神还在朦胧着,憾生抱着屁股,拖了把椅子往他旁边一坐,眼睛也看着楼下问道:“什么情况?”

叶权打了个哈欠回的无精打采的:“熟男熟女,干柴烈火了。”

楼下阵阵低语轻笑,断断续续的若有似无的传过来,朦胧而暧昧,憾生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去,客厅对着院子的窗户里,美丽的莎莎姐低眉浅笑,坐在沙发的一首身体前倾,极有风情的姿态,而她身边的叶臻也是个懒散的坐姿,一向威严严肃的面孔竟然也挂着笑容。熟透的了俊男美女,眉宇眼梢间流传着的诱惑,窗棱把他们框成一幅很有韵味的画面。

“唉!”憾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垂下眼皮,不知道为啥叶臻脸上的笑容她看着怎么那么淫i荡呐,她有种幻相破灭的感觉,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晚上莎莎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用晚饭,然后饭后不久就和叶臻一起消失了,憾生和叶权心照不宣的各自不言,依然带着屁股出门散步,没有叶臻在,屁股又开始耍赖,憾生威逼利诱让它多走两步,叶权跳着脚要踹它,来去一路闹的轰轰烈烈,日子仍然热闹的进行着。

第二日傍晚,莎莎又打扮的风情万种的上门,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她是来干啥的,没人把她当外人,晚饭后莎莎提出去市区过夜生活,叶臻一句半命令式的语气;“你们都去。”就把叶权,憾生还有屁股都带上了。

四人一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入夜时分进入了厦门市最热闹的酒吧,莎莎带路去的演艺吧门庭若市,他们去的时候里面还没正式开演,包厢卡座就几乎已经满座了。

憾生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正对着舞台,视野极佳,憾生是在出狱后第一次接触这种场所,看哪都新鲜,感觉和多年前她在B城接触过的卡拉OK,小酒吧之流的这种娱乐文化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叶臻,叶权还有莎莎都是这种场合的常客,进了包厢点酒,要吃的,神态自然,和他们比起来,憾生抱着屁股一路东看西看的眼里满是好奇,穿着又朴素像个乖宝宝。

屁股新到一个环境,跟它主人一样好奇,就是碍着叶臻在不敢撒野,坐在憾生的怀里,小眯眼四处看着,蓄势待发。

进了包厢四人就分成两边,莎莎就和叶臻凑在一处,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中间留了那么一点暧昧的距离,小声的低言细语着,奸i情四溢,憾生和叶权和他们隔开半个沙发,吃着果盘,自成一国装看不见。屁股也从憾生的身上溜了下去,胖狗在屋角和沙发旁边各挤了一点尿液,动物的本能,宣告这是它的地盘,包厢里的四个文明人统统对它这种傻帽的行为装没看见,其实他们报的都是一个心思,如果招来服务生会很丢人。

节目一开演,憾生和叶权就移架去了包厢外面的走廊上,两人趴在栏杆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往下看,视线更好,就是两人堵在那里把包厢里的视野挡了个结实,不过那两人显然也不是来看表演的。

憾生趴在栏杆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一个穿的像骇客帝国一样的帅哥正在表演激光曼舞,周围一片暗黑,只有舞台中央射出的一束笔直的光束,帅哥操纵着光束变幻出各种形状,很有点科幻,炫目的感觉,很酷,憾生扭头看叶权:“那人好帅啊。”

叶权的眼神望着下面飘荡,哼着鼻子不屑的说:“能帅过哥吗?”憾生决定无视他。

开场节目演完,周围的灯光又恢复明亮,主持人上场插科打诨几句后请上来一个男歌手,据介绍此歌手在某个央视主办的某个歌手大赛中获得了某个奖项,来人是个一身蒙古族装扮的大汉,上台就飚了一个高音,把憾生的耳朵震了一下。

憾生对这个不感兴趣,转头去找叶权,却发现身边没人了,她勾着脖子望楼下看,果然在舞台下面的一张卡座上看见了叶权笑的欢快的脸,那卡座上围坐着一圈女人,他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这才一转眼的功夫,憾生忽然感觉到寂寞,她转身无聊的回了包厢,身后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她却满是寂寥。

包厢里叶臻和莎莎依然暧暧昧昧的,憾生抓过还在撒欢的胖狗,抱在怀里支着下巴,没精打采的望着下面的舞台。叶臻的眼神往她的方向投注了片刻,转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后,叶臻再次看向憾生忽然开口说:“憾生,帮我去买包烟行吗?那种白色软包装的七星,这里面没有卖,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应该有。”

“哦。”憾生应着起身,她严重的怀疑叶臻是要支开她,自己觉得这点眼力劲还是应该自觉的,她把胖狗放在地上就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憾生出门过马路买了烟,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趣点,给那两人多留点时间。

憾生拿着烟无聊的蹲在酒吧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身边一个垃圾桶,她望着车来来车往的马路发呆,有那么一会后,忽然鼻子里传来一股恶臭,她一扭头发现一个乞丐正在翻垃圾箱,翻转过来稀烂的垃圾忽然重新暴露在空气里,一群苍蝇“嗡”的一声腾空而起,憾生差点被熏了个跟头,她站起来,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走回了酒吧里。

酒吧进门一条长长的走廊昏昏暗暗的,墙壁的角落里投射出红红的暗光,不知采用的是什么装修材料,里面大堂的音乐声传到这里低低,闷闷的,走廊中间靠墙的位置,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脉脉的目光投注在憾生身上,憾生慢悠悠的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佟夜辉的五官在灯光下有些模糊:“憾生。”他出声叫她,专注的神情低缓而认真的口气。

憾生低头摸摸额角,在她的记忆里佟夜辉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认真的口气叫她的名字,以前无论她为他做过什么,哪怕就是一年前她出狱,他们短短的纠缠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用真心面对过她,哪怕只是一秒。只是一个称呼,一种语气,憾生就能感知到佟夜辉的很多东西,她有点疲惫有点恍惚,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憾生退到佟夜辉对面的墙壁上靠着,和他隔着半个走廊说道:“你好啊,夜辉,真巧哈。”从那天在洗浴中心预见佟夜辉后,憾生就有种预感:她和佟夜辉在她未来的生命里还会有段纠缠。这种认知让她感觉很疲惫,但也不想就这么躲开,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心理。

佟夜辉的笑容有些虚弱的恍惚:“是挺巧的,我在这里应酬客户,刚才正好看见你在走廊上。”

“哦。”憾生不感兴趣的应道。

两人维持了片刻的沉默,憾生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对面佟夜辉的脸,目光坦荡里带着一些些讥娱,佟夜辉在她的眼神下有点无所遁形的难堪,一时打好的腹稿全乱了。

憾生见他不说话,懒懒散散的站直身子说道:“那行,估计你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憾生往前走几乎要错身而过的时候,佟夜辉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臂,憾生似乎也不意外,她转头朝他笑笑:“怎么?还有事?”

佟夜辉端正的五官,格外的深沉:“憾生,让我回去吧。”

憾生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定定的看了佟夜辉片刻问道:“夜辉,你要回哪里去啊?”淡淡的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惆怅的心情。

佟夜辉抬起另外一只手臂,难受的想要去触摸憾生的脸,他心里很疼,他想要把憾生拥进怀里,他想占有她,想告诉她他很疼,只有把她紧紧的抱紧怀里才能缓解这种疼痛,但是憾生把脸偏到一边,他只有颓然的放下了手臂:“憾生,让我回到你身边吧,我难受。”佟夜辉知道憾生是应该知道他疼痛的,他难受的几乎要弯腰去按住心脏。

憾生挣脱佟夜辉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靠着墙壁,低头不紧不慢的撕开手里的烟盒,拿出一颗烟点燃,她抽烟的姿态娴熟,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在她面孔前袅袅散开,很久以后憾生轻轻慢慢的说:“夜辉,我坐牢的五年你在干什么?”佟夜辉如遇雷击僵硬在原地。

憾生拿烟的手垂下身侧,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剧烈的颤抖,没有人知道她自己的这句话一出口,她的身体里忽然如冰雪燎原一样刮起了飓风,风吹到的地方,血液,皮肤,肌肉骨骼“咔咔”作响,立时冰冻僵硬,她甚至能听见血液结成冰渣的“嚓嚓”声,磨砺着她的耳膜,刺激着她是心脏,一股股寒气直冲头顶。

憾生扔掉手里燃烧过半的烟头,缓缓的从佟夜辉身边走过,这会佟夜辉再没有勇气伸手去拉她,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一点是能翻检出来的往事,今时今日的佟夜辉憾生随便一句话就能击垮他。

憾生往前走着,她冷的受不了,牙齿在磕碰着打颤,心理的一些情绪激烈了会直接反映到身体上,他们其实谁都不好过,可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呐,自己为什么就非要这么难受呐,憾生恍恍惚惚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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