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se没入一暗se调。

这一晚的月光很盛,纪以宁静静漫步在医院底楼的庭院时,看到月光洒在花树上,投下极清寂的影,叫她心里涌起些安静与欢喜来。

近来不知为什么,世间一切的细节都让她想起他来。

记得彼时唐易,最不喜她在深夜时分独自在家花园漫步,因为凉意太盛,侵扰躯t。他不喜欢,却从不言明原因,只会见一次阻一次,抓起她的手就往房内走,动作强y,不容反抗,任她把委屈写在脸上,他也从不辩解,只是回房后从不忘给她手塞一杯热可可,将她双手裹入他掌心,叫她分不清眼前这男到底薄情还是深情。

呵,世上是有这种注定会被人误解的男人,予人情意,表现出来的始终b事实要少。柔情纵是满腔满怀亦只在肺腑,不在眉目。

这样的用情方式,她若是不懂,亦是很伤人的。

还好,还好,今天开始,对唐易,纪以宁终于懂了七分。

夜深了,纪以宁折返回病房,没有乘电梯,踱着步上楼,一层一层,缓步上台阶。

近来她总很想他,可是越想就越不敢轻易靠近。见他便会情动,一切思维与动作便都由他控制去了。

于是,在自他醒来之后的这段日里,她都没有好好见过他,而他白天又很忙,亦没有时间分给她。到了夜晚,他的y里有安眠成分,虽然以他连毒品都能玩过就戒的心理素质,区区安眠y根本无从效力。大概是见她脸上有满满的负罪感,他才懂得配合,关灯入睡,她握着他的手,整夜整夜地陪。于是,每一天,只有当他入睡之后,她才真正和他在一起。

今天,他终于决定打破沉默。

他在行动电话那头平平静静地对她问:“纪以宁,你是不敢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是了,这才是唐易作风。绝对不会永远甘于沉默,挑断了底线,他就会进攻。

没等她回话,他便给了她选择:“如果你是不敢见我,我今天晚上就会派人把你绑到我面前;如果你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会派人把你绑过来。”

“……”

她听得很无语,这个男人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好讲。

“今晚吧,”她说:“我……一直想见你的。”

……

到了病房门口,纪以宁抬手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门内没有声音。

她静静地等,心湖微动。

忽然,房门开启,一双修长的男x右手一把握紧她的左肩,以极快的速度挟她进屋,巨大的关门声从她身后传来,再睁眼时,整个人已被他罩住。

把她圈Si在他的角落里,唐易居高临下堵住她。

“你对所有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明明知道他在等她,她也永远不会以一种急匆匆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平静无波,进来前还不忘敲门询问,彬彬有礼,却也总带着一丝礼貌的生疏。

他俯身,直视她的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贵族小姐的礼仪,从小养成的,还是只对我这样?我告诉过你的,我这个人耐心一向不太好……”

她无奈地笑了下,为他的无理取闹。

“我见过有人不懂礼貌而被训斥,还从来不知道懂礼貌也会被训斥,”她看着他的眼睛,用温婉的姿态化去他眼里的咄咄b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族吗?绝对不是像我这样的,而应该像玛丽·安东奈特,即使被推上断头台行刑的前一刻,踩到刽手的脚,还不忘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易直起身t。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放过她了……

下一秒,他的薄唇就欺压了下来。

她瞪大眼睛,直觉想推他。

“别动,”他非常了解她的弱点在哪里,并且十分擅长善加运用:“我身上还有伤呢……”

她不得不承认,在诱人yu望这一方面,他的确是高手。即便当下不身处于柔糜声se,单单只是和他接吻,纪以宁也不能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yu望的。遇到唐易,再是坐怀不乱的nv,亦渐渐会有意乱情迷的感觉。

唐易忽然收住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颈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反抗?”

一点反抗都没有,实在不符合纪以宁的本能。

“……”

虽然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但纪以宁仍然在心里紧了一下。她今天的确对他很放心,反正他还有伤在身,乱来不了……

“不反抗。”

“哦……”

唐易慢吞吞地应了一声,m0着她的脸,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看见他又低头过来,以为他又要吻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却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染上了□se彩。

“我给过你机会了哦,是你自己说的,不反抗……”

“……”

她的微笑僵在脸上,无措的表情。

唐易低头笑了下,“……以为我有伤在身不能对你乱来,恩?”

“……”

她看着他,眼底有点慌乱。

“太单纯了啊……”唐易笑着m0了m0她的脸,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偏暗光线里,他抬手拨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薄唇吻下去,印在她眼角,分分寸寸,设下诱h,令她对他所做一切都毫无抵抗力。她感到他的手指滑入她的裙衫,看见他一个滑步转到她身后,下一秒就听见背后的羊ao连衣裙拉链被他用牙齿咬住向下拉开的声音,她听见他说,你好凉,然后他的t温就覆上来,温暖如温泉。他的唇摩挲在她突兀的蝴蝶骨上,咬下去,听见她低叫出一声‘唐易……’。

她在失控前转过身去面对他,不忘受人所托,“谦人他……”

这种时候,唐易哪里还管得了其他鸟事,不等她说完,埋下去就封住了她的嘴,沙哑地答一句:“我有分寸……”手里用力一带,就把她推向沙发。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间,她整个人就被他仰了起来,她只听见他唤了她一声‘以宁’,声音喑哑,接着就承受了他全部的情与yu。

……

说是yu恋也好,事实上,身t与身t的关系,的确可以更为柔软而深邃。

最后那一刻,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他有多懂得在最后那一刻诱h住她,叫她只觉得自己会被他折断。

雨散云收,唐易抱她在臂弯,把玩着她脖上的一块玉石。

深褐se玉石,不规则形状,JiNg巧,很小,放在他手里,j乎都感受不到重量,却是她唯一随身佩戴的饰品。

从相遇那天开始,他就给她买过很多这种东西,也从不见她戴过一件,问她喜欢什么,她只说没关系,久而久之他也就不以为意了,反正无论他给她买什么,她都会合他心意接过,却从来不用。

只有这块玉石,从他送给她开始,她就一直戴着,细细红线,缠绕在她白皙的颈脖上,像是要缠去地老天荒。

有谁知道呢,这块玉石原本是他的,母亲从小为他戴在身上,很多年后他遇到她,她不听话出了门,差点出了事,他抓她回来后夺了她初夜,惹她高烧。他也不道歉,只是在y台上chou了一整晚的烟。清晨渐亮的时候,他扯下了自己脖上这么多年来随身携带的红线玉石,折返回屋,握起沉睡她的手,把深褐se小石放入她手,让她握紧。他不抱希望她会懂,他甚至没有叫醒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就起身离开了。

可是,天不负他,她竟然懂。

虽然不知道她猜到些什么,想到些什么,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他也就从来不在乎,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抱希望她会懂。

而她,没有让他失望。他仍然记得,某天看见她洗澡时,那根缠在她脖上的红线那么清晰,他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见她对他微微笑了下,m0了m0脖上的石,说,是你给我的吗?我很喜欢呢。

他当即走过去,仰起她的后脑就是深吻。

纪以宁,这个nv,实在太懂如何用细节侵占一个男人了。

……

休息刻,纪以宁调整了气息,伸手拿过自己带来的两幅画,递给他。

唐易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道歉。”

唐易难得露出些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见手接过的画,旋即豁然。的确,也只有纪以宁,才会有此近乎于雅兴的道歉方式。

“以前在剑桥念书的时候,我的美术老师教过我,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到了口不能言,并且词不达意的地步,那么,就只剩下画画这最后一个出路了。”

唐易笑笑,“如果看画的人不懂呢?”

“不会。”

她忽然凑近他的唇,在他唇间落下轻吻。

“……你懂的,唐易,我知道你懂。”

她给他的,不是贵族气息浓厚的油画,也不是底蕴深厚的水彩画,而是两幅简简单单的铅笔淡彩画。

g净的线条,朴素的se彩g勒,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一g清澈平和的气息。唐易忍不住去想她画画的样,他知道她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画画,橘hse的柔和台灯下,她坐在画桌前,手里握着最简单的木质铅笔,整个空间里都只有碳素滑过纸面的声音。

她在第一幅画里画出了一场相遇。

不是在暗夜天幕下的初次相遇,而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从沉睡清醒,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坐在她对面,玩味地看着她。

“我在刚认识你的时候,一直试图去寻找一种方式,可以完整看透你这个人背后真正的意图与想法,后来我发现,这太难了,所以我没有再继续,我放弃了……”

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描绘他带给她的那种震撼,她清晰地记得刚认识他时的全部,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微动,统统落入她记忆最深处,永不湮灭,可是这一切加起来,她仍然还是不懂他。

“唐易,”她抚上他漂亮的脸:“我很抱歉。”

他微微笑了下。

“你抱歉什么?”

“我抱歉,从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天起,作为你的q,我一直都放弃了,去了解真正的你。”

……

她应该早些懂的。

如果早些就懂他,也就不会伤他至此。

可惜彼时纪以宁,尚未学会ai人。

记得那一天,她刚醒,撑起左手支起身,一抬眼,便看到他。

好美。

这是她对他最直接的印象。真的,他是真的漂亮,就像伊斯兰教的一个古语,查希尔,就在眼前的,不能被忽视的,轻易便可占据灵魂的事物。

她看见他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姿态闲适,表情慵懒,手里端一杯透明至纯的清水,不紧不慢地喝,见她醒来,他便笑一笑,唇角微翘,落尽诱h,用华丽音质问一句:“醒了?”

她点一点头,想问他你是谁,我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不容她开口,他便夺去了主动权。

“纪以宁是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一个陌生男口喊出来,她只觉惊骇。

他静静欣赏她脸上单纯的表情,j分钟之后,像是毫不在意般的,他拿过面前玻璃桌上的一叠厚厚件,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来。

“纪以宁,二十三岁,纪家独生nv,就读英国剑桥,主修欧洲,同时辅修西方哲学,成绩优秀而被保送深造,但因家变而放弃深造机会,至于s生活方面……”他翻过一页,语气玩味地很:“不沾烟,不沾酒,没有夜店记录,没有xai经验,异□往j乎为零。”

末了,他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挺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柏拉图的信徒,恩?在这个圈里长这么大居然连x经验都没有,也算稀有生物了。”

他调查她,在短短时间内,调查得如此完整,如此光明正大,更令她惊骇的是,这个男人背后的动机与目的。

“你……”

她睁大了眼睛,不懂他意yu为何。

他放下手里关于她的调查资料,眼神攫住她,她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是黑是白。

他笑一笑,单刀直入:“简单的说,我对你有兴趣。”

“……有、有兴趣?!”

她有点害怕,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很有耐心地替她解h,“我对你有兴趣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替你还债,替你解决你们家一切麻烦的事。”

她一下反应过来,直觉就摇头:“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

他顿时就笑了。

“出卖?”他颇觉有趣:“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这个身t有兴趣吧?”

“……”

她说不出话。

只见他慢吞吞地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她的身t,眼神绝对是挑剔的,然后,她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虽然这么说,对一个nv孩而言有点失礼,但我想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就凭你这具平平淡淡的身t,又不懂得任何挑起男人yu望的手段,我对把你带上c这种事,兴趣不大……”

她困h住了,“那你……”

他到底想g什么?

男人笑了下,揭晓答案:“我对你这个身t没兴趣,但是,我对你这个人,很有兴趣。”

“……”

“对,我要的是,你纪以宁这个人。”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便夹着薄薄一张纸,白纸黑字,在桌上移过去,推到她面前停住,她低下头看,顿时被重重吓到了。

“你——?!”

他不再废话,“和我结婚,你父母留下给你的麻烦,我来解决。”

她只听得他说:“我对圈养情f这种事没有兴趣,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nv人,就只有一种方法,……成为唐太太。”

直到他起身离去,她仍然处于震惊,没有回神。

他拉开房门走出去,临了,不忘转身道:“如果你想逃,就请便。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我要抓一个人回来,不是件难事。我说过了,我对你有兴趣,我不是说着玩的。”

她j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他笑了下,分不清真心还是实意,她只见他整个人都好似浸在光晕里,眩h得灭顶。

听到她的提问,声音里含了一丝颤音,他像是忽然心软,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折返回屋,缓缓走到她眼前,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他伸手m0了m0她的脸,眼里沾染了些柔意,好似宠溺。

“唐易,”他告诉她:“……我是唐易。”

……

“……那个时候我不懂,一辈才一次的婚姻,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决定邀我同行,我以为你是玩的,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后来我才慢慢发觉,你不是我想的那种人……”

“我不懂你两年前怎么会有那种勇气,只是相遇就敢认定一个nv人,就像两年后,我同样不懂你那天做出的一切,”她看着他,看进他的眼底:“我承认我的道德观和你的有分歧,但是我们可以好好谈的。以后,你不要对你自己那么极端,好不好,恩?”

唐易轻笑出声。

好似浑然不以为意,他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小孩,她太单纯了,远远不了解他的一切,等她了解了,便不会再这么说了,她会走,逃得越远越好。

“我不会跟你谈。”

纪以宁有点无奈:“唐易……”

她刚想说什么,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与尘沙一起来?”

纪以宁怔住。

她是清透凉风,他却身染暴力尘沙,唐易笑笑,“你告诉我,我们该如何谈?”

他忽然圈紧了她,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懂的,”他知道,他太知道了:“……不极端,我留不住你。”

时光走过两年,直到如今,直到这一刻,纪以宁才知,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像Si了心一样地去留住另一个人的。

唐易,这个男人,为了留住她,第一次赌了婚姻,第二次,就赌了x命。

他这样透彻,他是一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只是不说。

他甚至知道,对她多陷一分,就会多一重身不由己。

他仍旧还是陷了进去,他甚至连挣扎都不屑。

看着他,她就会觉难过,这样一个唐易,纪以宁逃不开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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