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笙抿唇:“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十一点多。”他微微不耐地回答,顿了一顿又说,“没有必要。”

默笙眸光微微黯淡,转向车窗外的世界。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们,也要这样一直堵下去吗?

“以琛,中午你在X区的话,我们能不能一起吃饭?”

以琛蓦地一动,转首,默笙正看着窗外,声音轻轻的,对着谁说?

他转回视线,漠漠然的声音:“中午我应该不在。”

事实上,早晨也不在。

“以琛?”老袁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推门走进事务所的人,学小女生用手把眼睛擦了又擦,“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出现了幻觉?”

“我看有问题的不止是眼睛。”以琛瞥了他一眼,走进办公室。

大块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进来坐下:“昨天下午七点多跟你联系的时候你还在广州,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时我正在机场。”以琛坐下翻开文件说。

“事情都办好了?”

“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老袁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个师弟,广州的事情要在一星期之内解决本来就嫌紧凑,现在他居然能提前一天完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昨天到家很晚了吧?干吗这么急,你今天再回来也不迟。”老袁嘀咕着说,“要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样是孤家寡人,我都要怀疑你是赶着回来陪老婆了。”

本来在文件上匀速书写着的钢笔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痕迹。

以琛从文件中抬头,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老袁,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你要出庭。”

美婷看到以琛从会议室出来,立刻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何律师,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还有这个是C大百年校庆的邀请函,和向律师袁律师他们的一起寄来的,我帮你单独拿过来了。”

“谢谢。”以琛颔首接过,翻开印着C大标志性建筑的精美邀请函,上面写着十一月十五日C大百年校庆。

美婷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五点四十。“何律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班了。”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走了。”美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突然想起,“何律师,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见当事人的时候没把手机带着,里面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另一个当事人打来,以琛立刻打回去,谈了几分钟,挂断。还有一通……手指按下绿色按钮。

对方立刻接起。“以琛。”

“什么事?”他的声音又稍嫌冷淡。

“唔。”对方似乎被他的冷淡所阻,顿了顿才说,“以琛,我的钥匙找不到了。”

她在马路对面等他,包搭在肩膀上,穿着大领子毛衣,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格子。

红灯。他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有很多东西没变。她还是喜欢穿毛衣,二十六七的人了仍然穿得像个学生。她等人的时候还是喜欢边等边数地上的砖格。

那时候他就老是要让她等。

有一次她等久了朝他发脾气:“我都数到九百九十九了,你才来!下次要是让我数到一千我就再也不理你!”

结果又一次,他被系里临时抓去开会,冗长的会议终于完了后他跑去,她居然还在,这次她等的脾气都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以琛,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而这七年来,他又多少次数到九百九十九?

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始终没办法数到一千。

匆匆地走过人行道,默笙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外,笑眯眯地在说什么。以琛放缓脚步,徐徐地走近,隐约听到那个老外说:“……your spoken English is perfect.”

“Thanks,Ive been there for seven years.”

很流畅的英文完全不需思索地从她口中吐出,像母语般自然,以琛插在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一握。

恰好她一偏头看见他,朝他笑了一笑,对那个老外说:“My husband is coming, maybe he knows how to go there.”

又问他:“以琛,你知道XX路怎么走吗?”

他点头,直接告诉那个老外,胖胖的老外连声谢谢地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默笙突然讷讷,对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以琛开口:“你的钥匙呢?”

“呃……大概掉了。”她不自在地低头,不看他的眼睛,“不然……就是早上没有带出来。”

以琛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缓缓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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