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将死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的狗脸抓出来,捧着那张惊慌失措的狗脸笑得云淡风轻吓死个狗:“装傻也救不了你。”

阮向远:“…………………………”

你什么我听不懂,有本事你汪汪汪!还有,我没装傻,我就是傻,真的,盆友,你听过雪橇三傻么?我是老大我承认还不行?我承认了啊!!!求放过!!!

雷切捧着狗崽子的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阮向远仰着三层下巴的脖子心想还好今天中午没吃什么不然像现在这样受到如此大的惊吓老子非一口吐你一脸不可……

在阮向远如此真诚的目光中,红发男人终于在半信半疑之间,大发慈悲将抓在狗脸上的指尖放开,长手一伸把狗崽子刚刚一脚蹬飞的平板电脑拖回来,男人进入了相册,这才看见,除了刚才那张做作的自拍节奏之外,相册里还塞着乱七八糟的各种角度的抓拍——

看上去像真像是狗崽子在玩儿的时候一不心胡乱踩到的。

“……”雷切向哈士奇幼犬投去疑惑的一瞥。

“(⊙__⊙)。”阮向远真诚地瞪着狗眼,又挺了挺胸。

雷切修长的指尖在平板电脑的边框上一划而过,然后也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姿势的照片删掉,反而是将它们都留了下来,将电脑屏幕锁上,男人曲指轻轻弹了弹狗崽子湿润的鼻尖,勾起唇角慢悠悠地:“我又没你真是人,那么紧张干嘛?”

阮向远:“……=___=!”

狗崽子偻着背,哈拉哈拉地低下头趁着雷切没注意用力喘出一口气大气——卧槽,早啊,老子不仅紧张并且快紧张尿了好吗!万一穿帮了你以“披着狗皮的人接近本大爷肯定不怀好意”为理由把我生吞活剥,我桑得起吗我,必须桑不起啊!

“啊,”雷切忽然又想起什么的补充道,“不过我暂时保留这个猜测的主动权。”

“…………”

也就是在这一刻,阮向远深刻地意识到暴风雨还没有过去。

这之后的日子,真的过得叫一个猪狗不如。

——当狗崽子埋头在狗盆子里哗啦哗啦欢快吃饭,心里琢磨着还是用勺子吃比较爽的时候,身后会忽然冒出个背后灵问他“隼,要不要勺子”,他心惊肉跳,回头冲背后灵露出一个“风太大我听不清”的天真表情,这个背后灵才摸着他的脑袋“继续吃,吃饱饱哟”。

“……”扭头转回脸对着那个粉红色的盆子,狗崽子剩下的只有一爪子将它掀到雷切脸上去的**。

——或者因为绝翅馆里不通网,狗崽子曾经满世界找一个半月前的报纸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死,某天当他好不容易在书架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叠雷切看过的旧报纸,正欢天喜地地想把它们从书架上面拖下来,这时候背后灵又出现了,他悄然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就像一座泰山似的蹲在狗崽子后面,用可怕的语气“狗是不是想看报纸”。

是啊,我想看,可是我会告诉你我想看吗?

我不会。

阮向远转过头,冲这位本来喜欢随口乱但是偏偏最近一一个准的蠢主人露出一个饱含血泪的表情,然后将那叠报纸抓下来,蹲上面撒了泡尿,捂着玻璃心满脸是血地走开了。

——又或者,当雷切坐在办公桌后面看那些堆积如山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件,狗崽子趴在沙发上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用狗爪子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抛来抛去的水果中准确地划了个完美“S”字形完成一个五连击,眼看着就要打破蠢主人闲着没事干玩时候创下的记录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背毛上扫射来了一双灼热的注视。

这一次完全不用犹豫,狗崽子毫不犹豫地一爪子踩在屏幕上那一堆水果中唯一的地雷上,游戏结束,切水果之王的冠冕永远地戴在了蠢主人的脑袋上,恭喜你蠢主人,从今天开始,但凡是记分游戏,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最变态的一次,是阮向远刚睡醒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放在门边他的厕所时,站上面放完尿,一回头发现背后灵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爬了起来,他蹲在门边看着狗崽子尿尿,等他尿完以后惊天动地地来了句:“是不是很怀念站着尿的感觉?”

阮向远:“……………………………………………………………………………………”

妈,救命!

当天的结果是阮向远重演了第一天来绝翅馆时候的悲剧,老大不了还一爪子将尿盆子踩翻滚了一身尿。

——去餐厅的时候,跟分餐的大叔卖萌也不可以那么卖力了。

——出去散步的时候,也只能跟满脸恋恋不舍(并没有)的母鸡们道别告诉它们,他将和它们无法再愉快地玩耍下去了。

——睡觉的时候,也不敢随便吧唧嘴了,生怕一个不心就出一句字正腔圆的人话,比如“雷切去死”。

——就连走路也变得规规矩矩,狗崽子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表现得像条狗,已经紧张到有时候连走路都会左腿绊住右腿。

阮向远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他抓心挠肺的是,那叠曾经让他尿了尿的报纸,雷切就像故意似的没有扔掉,只扔掉了最上面的那几张沾湿了的,剩下的在自己粗略地看了几遍没看出个所以然之后顺手原封不动给塞回了柜子——你你不扔掉干嘛,啊?留着吃饭时候铺桌子?好的洁癖呢让你给吃了?你还记得你有洁癖吗亲?

你就不能扔了么?

你就不能扔了啊!!!!

老子每天早晨打从它身边路过,那等在书柜里的报纸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我的心如同的寂寞的城,想看报纸,老子想看报纸。可是它却在书柜的阴暗角落,微笑着告诉我——

我哒哒的爪子是美丽的错,老子不能看报纸,老子只能昂首挺胸地,路过。

路过,并且要控制住自己的脑袋不要发生角度偏离地路过。

我从满心渴望的玩意旁边走过,目光也不能露出对那叠报纸一丝一毫的渴望之情,您知道我有多难吗蠢主人!!!我只是一条狗啊!!!妈蛋!!!用这种手段对付一条可怜的狗您看您这样合适吗?!!狼吗!!!

是不是很丧心病狂啊?!!啊!!!!!

我他妈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死透了没啊,死透了我就好好安心继续当我的狗啊,要没死我他妈目前来看也只能好好地当我的狗没得破啊!!!

阮向远这个时候才知道,做狗不难,做人也不难,真正难的是,自己明明是人却要把自己装得像是狗一样傻缺才叫十分艰难。

……

在某个窗外暴雪纷飞的下午,雷切出去开高层会议的时候,牢房里终于只剩下了阮向远一只狗。难得清静,先是舒舒服服想怎么吧唧嘴就怎么吧唧嘴地睡了一觉后,狗崽子爬起来甩了甩脑袋——下一秒,就像魔怔了似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像一不心瞬间移动了似的,已经端端正正地蹲在书架旁边——

他仰着脖子看着那叠被雷切非常故意地松松垮垮放在书架角落,只需要他抬起爪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抓到的报纸,此时此刻,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大概有十分钟之久了。

最后,当一大块滚着冰渣的雪粒打在窗户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狗崽子的耳朵动了动,在同一时间,他仿佛也听见了自己的狗脑子里仿佛有一条敏感的线啪地同步被扯断,他裂开了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跨出了一步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前进的步伐——

这是狗崽子的一步,却是阮向远的一大步。

他将那一大叠报纸拽下来,先在上面滚了一圈撒了个欢,这才一张张铺开来踩爪子底下看了个遍,从股市到金融到娱乐八卦,就在阮向远眼睛都快看花的时候,他终于在某个报纸的旮旯缝里,找到了让他玩儿了一把心跳的东西——

【B市朝阳日报】00年1月1日,巨商陈子扬之子陈磊(1岁)在与朋友出游时,因忽然发生争执,双方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陈被刺中脾脏,迅速送往B市郊区阮氏医院,当天下午时5分,经抢救无效身亡。

根本报知情者透露,与陈磊发生争执的正是阮氏医院院长之子阮向远(0岁),到今日,法院已完成一审判决,判处阮向远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二十五年□。

由于同一日,阮也因被击中后脑陷入昏迷,送入看护病房观察,经过协商与调查,法院同意其延后服刑时间,改为阮醒来即日起实行。

00年1月4日本报记者:于XX

狗崽子低着脑袋,对着这则新闻看了很久。

直到一只大手落在他的脑袋上。

阮向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转过头去一下子对上了雷切那双湛蓝的双眼,男人伸手将狗崽子屁股底下的报纸拽起来看了一遍,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出了一句让阮向远瞬间想从三十一楼的窗户飞下去的话——

“你还是人类的时候叫陈磊?”

阮向远:“……………………………………………………………………”

雷切:“这名字,啧。不过你陈子扬父亲我听过啊,在X国生意做得很大,不过好像跟走私有关系,最近几年消停了些,不过之前倒是没少受我家老头的照应。”

阮向远:“……………………………………………………………………”

雷切:“唔,这个姓阮的子好像还活着,要不要帮你弄死他?不用客气。”

此时此刻,阮向远心里只有深情地四个字想对雷切,那就是:

草你大爷。

……

和蠢主人的约定,七,你在监狱里也有朋友和你的家族事务,相信我,我也很忙,别老缠着我,让我去SHI。

作者有话要:_(:)∠)_这误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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