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进来掩上门, 静静出了会神, 一抬眼对上满屋暖澄澄的阳光,不由得有些惘然。隔着房门,听贺云钦语调冰冷跟那下人说了几句,很快便打发那人走了,紧接着门把手一扭, 外头推门要进来。

红豆仍怔立着,未及立刻腾开身子。

贺云钦推了两下感觉里头红豆挡着,皱眉低声道:“红豆, 让我进来。”

红豆这才回过神,这光景倒像是她存心抵着门不让他进来似的,吓了一跳, 忙挪开身子, 任他推开门。

等他进来,两人目光一碰,红豆想起方才他被关在门外的情形, 强行板住脸才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哪还顾得上生气, 呐呐道:“刚才我不是有意的。”

贺云钦静静望着她, 也不接腔,难辨喜怒。

她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 平日那股娇蛮劲又上来了,拧身就往屋里走:“我累了,到里头歇一会。”

贺云钦在外头又站了一会才进来, 进屋见红豆外头绒线衫脱了,底下光脚趿着一双藕荷色绣金线软缎拖鞋,手里拿着发梳,正坐在妆台前一下一下梳头发。

镜子里两个人目光又是一撞,红豆放下梳子,也不开口,大白天上床不好意思,四下里一看,软榻上搁着他的一本书,便起了身,踢掉脚上的拖鞋,坐到那榻上,顺便缩起两只光溜溜的脚,捧着那书看起来。

贺云钦静了一晌,也跟着走到榻边坐下,把书从她手里拿走,丢到一边:“刚才为什么生气?”

红豆把书夺回来:“谁说我生气了?”

贺云钦目光落到她手里的那本书:“这是我的书。”

红豆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你的书我看不得吗?”

贺云钦语含轻谑:“德文的,你看得懂?”

红豆往下一看,果然是德文书,刚才满心要跟贺云钦认真置气,根本没留意书的扉页。

她耳根一烫,挑挑秀眉道:“我先随便翻翻,反正总有一天能看得懂。”

贺云钦瞬也不瞬盯着她:“你打算用什么法子将它看懂。”

她能感觉他目光顺着她的鼻梁缓缓落到她唇上,心无端漏跳了一拍,嘴硬道:“学校里有德国教授,我可以找他们学。”

“你面前也有个懂德文的,为何不找他学。”

红豆眸子里有细微的晶莹的反光:“因为这人讨厌。”

“他怎么讨厌了。”

红豆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口仿佛有春柳轻轻拂漾着扫过,整个人都酥软了几分:“反正讨厌就是讨厌。”

他气息拂到她唇上:“我学痕迹学的事,整个贺家都知道。”

短短一句话,言已尽而意无穷。

红豆心啵啵直跳,定定望着他墨黑的眸,高直的鼻梁,以往从未靠这么近,近得连他干净的皮肤肌理能看得清楚。

她声音轻虚得近乎呢喃:“你干嘛说这个。”

他目光一低,吻上她的唇:“因为有人在吃醋。”

红豆睫毛轻轻一颤,本能闭上眼,仿佛有轻羽扫过她的颈背,触电般的悸动直通到她心里,一时之间,她身体软得几乎支撑不住,手更是不知如何摆放,最后只能抬起胳膊,软软地抵住他的胸膛。

他佯装镇定,然而并不比她熟练几分,经历了好一番略显生疏的试探,总算不再一味磕她的门牙,能够顺利索取她甜沁沁的吻了,好在她对于他的技术一点都不嫌弃,于羞涩之中还有着几分鲁莽的回应,吻得天真,吻得陶然欲醉。

他心中悸动不休,拦腰一抱,将她放到明滟滟的大红色床褥间,红豆微微一吓,然而对上他异常黑曜的目光,渐渐又软下来。

贺云钦心跳得震耳欲聋,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他们的婚姻纵然有些迫不得已之处,可她分明是喜欢他才嫁给他,她非但一点也不排斥他的亲近,对于他的过去,还有着一种懵然无知却极明确的独占欲。

他握住她的手腕抬高到她头顶,俯下身,望着她,在她耳畔低声道:“红豆。”

红豆嫁人前经过母亲一番教导,岂不知贺云钦这是要向她求欢,顿时羞得说不出话来,忙将脸偏向一边,她这一动,脸颊迅速氤氲开一层暖艳的红霞,眸子里盈盈透着晶璨的光,嘴唇红润得好似沾了露珠的花瓣。

她整张脸庞漂亮得不可思议,既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邀请,贺云钦向来懂得把握时机,一低头,毫不客气就吻住她的耳垂,另一手则往她腰间探去。

谁知这时候外头有人敲门,下一刻,下人声音传来:“二少爷,二少奶奶,楼下午膳备好了,老爷和太太请你们下去用膳。”

两个人一顿。

红豆忙推开他滚到一边。

贺云钦怔了一晌,眼见红豆跑了,只得颓然仰天倒到床上,怒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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