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颗甜柚
初初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 祁柚内心有些小激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睡意才悄然来袭, 祁柚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 搂住他精瘦的腰, 沉沉如梦。
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 天光灰暗, 窗户上覆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枝桠上的积雪被寒风吹落,窸窸窣窣,隔着窗都能感受到外面刺骨的寒意。
祁柚醒来的时候,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淋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门半掩着, 依稀能看见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
没过多久,水声戛然而止, 乔椹琰擦着头发出来, 睡袍松散, 衣领敞开, 站在房间暖黄的灯光下,浑身镀了层柔和的光晕,有种性感的慵懒。
祁柚瞄了他一眼,身子往下滑动,掀起被子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闭眼假寐。
过了几秒, 她撑开一只眼睛, 又朝男人的方向瞄了一眼。
帅。
祁柚默默在心地默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突然就觉得乔寻洵以前说的话也没错,嫁给这么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好像的确还不赖。
重要的是。
她现在喜欢他。
一想到这儿,祁柚心头就忍不住甜滋滋的,像吃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踢着小脚丫子在被子下窃喜,眼睛弯弯如月,差点就笑出了声。
乔椹琰蓦地挑眉朝这边看了一眼,幽深的眼底划过几许笑意。
四目相对,偷看被抓包。
祁柚瞬间被自己尴尬到脊背发麻,呛了一声,缓缓地坐起了身,硬着头皮扯开话题,“那个……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
乔椹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与十的中间,换做平时他今日算是迟了的。
但他也没戳破一个陷入爱情的怀春少女的玻璃心,他放下毛巾,似笑非笑地坐到床边,说:“嗯,今天要去澳洲出差,大概要去三五天,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这趟行程早就在一周前就定下了,原计划是昨天就走,若不是为了陪她特意将日期往后推了一天,他现在已经在澳洲分部的会议室做年度工作总结了。
当然,这些祁柚不得而知。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藏了点儿小失落。
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又要和喜欢的人分开,心里难免不舍。
换做以前,她大概希望乔椹琰可以呆在国外365天别回来,两人各玩各的,他负责赚钱,她负责刷卡,那样的日子简直爽爆了。
可现在,她竟然恨不得24小时像个腿部挂件一样黏在他身上。
爱情啊,还真让人矫情。
见她不言,乔椹琰又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温声问:“那要起来吗?路超已经到楼下了,他带了早餐。”
祁柚点了下头,掀开被子,“那我去洗漱一下。”
她起身去了洗漱间,自从上次错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了之后,她每次刷牙都小心翼翼的,下意识确认一下,才放进嘴里。
电动牙刷滋滋振动,没过多久,乔椹琰也走了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扣衣扣,又正了正胸前的领结。
祁柚含着牙刷,目光呆滞地从镜子看着他,眼神有点小花痴。
乔椹琰牵动嘴角,朝她淡笑一下,伸手将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挽了起来,“发丝都吃到嘴里去了。”
他语气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宠溺,拿起祁柚放在洗漱台边的发圈,作势要替她把头发扎起来。
他没有为女人绑头发的经验,动作不甚熟练,但很轻柔,生怕扯痛了祁柚。
折腾了小半分钟,到最后也只绑成个松松散散的马尾,他摇头无声笑笑,“先这样吧,将就一下。”
祁柚刷牙的动作早在他挽起她长发的瞬间停住了,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心里那头小鹿疯了般乱撞,从脖颈到耳尖一片绯红。
她掩饰地挠挠脖子,吐掉满嘴泡沫,漱口,含糊道:“嗯,一会儿我自己扎过。”
乔椹琰笑了一下,忽的弯腰,在她唇角印上一枚浅吻,“那我先到楼下等你。”
他的唇有些冰,浅尝即止没有沾染情一欲,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温柔印着祁柚的唇边。
直到他转身下了楼,祁柚仍沉浸在一串粉红泡泡中没有回过神。
嘤嘤嘤!!这谁顶得住!!
最近的乔椹琰好像特别会!!
什么?小鹿?
别问,问就是已经撞死了!
既然乔椹琰都这么努力赚钱养她了,祁柚作为ciyo的创始人也不能怠惰。
打算今天也去公司,她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工作妆,又从衣柜里挑了件雾蓝色呢子大衣,就蹦跶着下楼了。
她在楼上磨磨蹭蹭耽误了许多时间,下来时乔椹琰已经吃完了早餐,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着份文件一边不紧不慢地等着她。
见祁柚下楼,路超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弯腰,恭敬问好:“夫人早。”
“早。”祁柚瞥了眼搁在玄关处的行李箱,问:“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的。”路超回答。
祁柚“哦”了一声,“那还早。”
难怪乔椹琰不急。
她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落座在乔椹琰身边的椅子,咬了一口,侧过身子往他手里的文件瞅了一眼。
全英文,各类专业名词多到看不懂,她皱着鼻子问:“你在看什么呢?”
乔椹琰默默翻过一页,沉声道:“和澳洲公司的一份合同。”
又扫了两眼,他从西装胸前的口袋抽出支钢笔,拔开笔帽,流利地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英文名字——joe。
祁柚目光一顿,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的小龙猫雕塑,大哥哥刻在上头的签名与眼前重合。
她指着他的签名诧异地问:“这是你的英文名?”
乔椹琰瞥了她一眼,眼神怨悱。
他摘下金丝边眼睛,悠悠地按了按眉心,语气不明地说:“乔太太,你未免对自己老公太不关注。”
“……”
祁柚快速理解了一下他的话,言下之意大概是:我英文名一直是这个,你嫁给我这么久就竟然不知道?
她嘴唇张合几下,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回想起来,似乎第一次看见他微信名片的时候,他的名字就是单字一个“j”。
他姓乔,取个与自己姓氏相近的英文名好像也无可厚非。
因着年代遥远,祁柚对当年送她回家的大哥哥的长相已经完全没了印象,而且全国上下叫这个英文名的人怕是有几十万个。
他就在自己身边,还成了她老公,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这样一想,她也就没和乔椹琰提起那件小时候的事,毕竟真要说起来,又要牵连出一长串过往,一言难尽。
她没再多问,只当是个巧合罢了。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收拾东西出门。
乔椹琰让司机先绕路送祁柚去公司,再去机场。
迈巴赫停在金融大厦门口,祁柚拿出化妆镜照了照,犹犹豫豫就是没有下车。
见乔椹琰迟迟没什么反应,她啪地一下收起镜子,转过身,板着小脸问:“喂,你要出差那么多天,临行前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比如亲我亲我亲我啊!
祁柚眨巴着小眼睛疯狂暗示。
乔椹琰侧眸看着她,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表示”才能正中小娇妻下怀,他默了半晌,最终说道:“说吧,这次想要我带哪个包?”
祁柚:????
excuse?她是那个意思吗?!!
这个狗男人还真是,撩拨人的时候情话技能满分,可希望他主动一点的时候他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不受点化!
真是好气呢!
祁柚隔空抛了个白眼,后背猛地靠进真皮座椅,内心默念:不气不气,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换个角度,没有女人会拒绝男人为自己买包的,既然狗男人自己开口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她拿出手机,一连给乔椹琰甩去好几张心动已久的包包截图,又戳了戳他的肩膀,娇嗔地放下狠话,“你要是不给我买个十几二十个包包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她提上手包,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祁柚。”
刚走出没两步,乔椹琰从车里出来,在身后喊住了她。
祁柚回头,小眼神哀怨,“干嘛?”
乔椹琰淡笑一下,走上来站定在她面前,拢了拢她的呢子外套,忽的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呢喃,“乖乖等我回来。”
“……”
正值午休时分,金融大厦门口人来人往,好几对年轻人朝这边投来酸酸甜甜的目光。
祁柚愣了两面,羞赧地垂下头,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误机了。”
她刚才还挺期待的,可当他真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亲了自己时,她又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目送迈巴赫离开,脸颊仍余湿热的温度。
祁柚指尖轻触脸颊,嘴角弯起一抹甜蜜的笑,哼着小曲儿转身进了大厦。
“我真看见祁总和她老公在楼下kiss goodbye了,那场面酸死我了!”
午餐后的时光,员工们聚在茶水间八卦聊天,讲述到祁柚和乔椹琰在楼下的甜蜜举动,小姑娘们捂着嘴尖叫连连,浮想联翩。
“真的吗?之前不是一直有人说我们祁总和对面乔氏总裁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的吗?”
“那些话都不能信,指不定是哪个红眼病传出来的呢!还是眼见为实!刚才看他们那样子,感情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我都快羡慕死了!”
“苍天,我也好想拥有这样甜甜的恋爱。”
“话说她老公真的那么帅吗?上次他来公司我都没看到!”
“真的帅!妥妥的小说男主脸!”
门外长廊响起一长串高跟鞋的脚步声,八卦小组立即做鸟兽还巢般撤散,“溜了溜了,祁总上来了。”
小姑娘们从茶水间走出来,贴着墙壁,和祁柚打招呼,“祁总中午好。”
“中午好。”
祁柚刚被乔椹琰喂了糖,心情甚好,见谁都笑吟吟的,满面春风的模样,让人怀疑若是现在有人上去和她说年终涨奖金的事儿,她八成都能答应。
她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夏立刻走进来汇报工作,说完后又嘴甜地夸了祁柚一句,“祁总,你今天扎马尾更漂亮了!”
“是吗?”祁柚拂了拂头发,有些小开心但又不好表露地太明显。
其实她很少绑马尾,一直都是长发披肩的女神扮相,可今天不知怎的,乔椹琰替她将长发挽起后,她就有点不舍得放下来了。
她笑笑,“尝试新的风格嘛。走吧,开会去。”
乔椹琰出差在外,家里的事情也不用祁柚操心,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公司早有计划在商场设立实体专柜,前段时间企划部的同事也一直在各大商场寻找合适的店铺。
只是公司起步较晚,各大高档商场的店门早已被国外大牌占据,没有空余的铺面。
而中端商场倒是有几家店面出售,但无论是地段还是客流质量,都不符合祁柚起初的品牌定位。
一筹莫展之际,曾被曝出存在政治立场问题的某国外品牌再次作妖,设计师在公共场合公开发表不当言论,被网友录下视频爆料到了微博。
一时间引起公愤,该品牌遭到了国人的强烈抵制,网店被平台下架,专柜也无人问津,在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之后,设在国内的店铺一一关门。
就在两天前,该品牌位于市中心商场的最后一家店铺也被迫倒闭,该品牌正式退出了中国市场。
祁柚在圈里有个塑料小姐妹,家里是该商场的股东之一,聊天时提了这么一嘴,祁柚瞄准机会,在别的品牌还没收到风声的时候,她已经抢先一步签字盖章,将旺铺买下了。
办理完店铺转让手续,其余事项就方便多了,关于专柜的装修,她也请了在国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帮忙出点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年关将至,许炽淮和温时念的婚礼也越来越近,温时念的婚纱制作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件婚纱,从设计到缝纫只祁柚一人参与,制作地点在乔宅四楼她的专属工作室。
祁柚对于自己的作品要求非常精细,任何一个微小细节都会不放过。除她之外,如今也只有乔椹琰和打扫卫生的周姨见过实物,为的就是在婚礼现场给大家一个惊喜,让温时念惊艳众人。
周五的下午,公司不忙,祁柚窝在家里专心调整婚纱的细节,正在楼下陪老太太看电视的周姨忽地朝楼上喊:“太太,小琰公司的助理先生来了。”
嗯?路超回来了?
他现在不该陪着乔椹琰在澳洲吗?
祁柚放下手里的针线探出门去,路超已经来到了四楼楼梯口,朝她颔首微笑,“夫人。”
祁柚:“你们提前回来了?”
她踮脚朝他身后看了看,“乔椹琰没回来吗?”
路超:“公司有场重要会议,我们也是加快了工作进度,提前半天从澳洲回来的,乔总现在在公司开会,让我回来帮他拿份文件。他说您知道的,在书房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祁柚:“……”
她知道个鬼嘞,他的东西她从来都没动过好不好。
不过既然他这么相信自己,她就暂时将自己手里的活放一边,勉(乐)为(意)其(效)难(劳)地帮他找一找吧。
她对路超招招手,领着他去了书房。
乔椹琰的书柜有整整两面墙那么大,每一个透明玻璃柜里,文件夹按颜色类别依次排列,整齐有序。
祁柚让路超把那绕口的定位又念了一遍,很快从十几二十个抽屉中锁定了其中一个,乔椹琰要找的文件就在最上面,贴了标签,一眼就能看见。
她将文件夹拿出来,正要递给路超,眼尾不经意一扫,冷不丁瞥见抽屉伸出放置了一个深红色的丝绒首饰盒,看款式和颜色,应该有些年头了。
她好奇地拿出来,又看了路超一眼,后者也是一副“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茫然。
祁柚猜想,这狗男人不会是偷偷给自己藏了礼物,故意让路超以这种方式引她过来发现的吧?
哼,都快三十的人了,整的还挺浪漫。
她撇了撇嘴角,已经开始幻想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宝贝了。
把文件夹拍进路超怀里,祁柚拿出首饰盒,郑重地打开——
一条红绳手链缓缓展现在眼前。
许是年代有些久远,红绳有些褪色了,可串在中间的那颗太阳子菩提被盘得极好,珠圆玉润,色泽光亮。
祁柚怎么会忘记那颗菩提呢,因为品相出众,它曾是她外公众多文玩里最宝贝的一颗珠子。
学校兴起编红绳那会儿,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红绳与众不同,调皮地将外公的菩提偷拿出来,在中间打了个洞穿在红绳中间,为这事她还被外公揪了耳朵。
再后来,她就把这串红绳送给了送她回家的大哥哥。
可……可是,如今怎么会在乔椹琰的抽屉里呢?
一个答案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祁柚激动得双手打颤,看看路超,又看看手里的红绳,捂着嘴心情激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路超仍在状况之外,见总裁夫人见到一串手链后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还以为自己老板有什么不得了的往事被现任发现了,心底暗暗叫苦。
完,该不会一会儿又闹起来了吧?
路超轻咳一声,尝试组织语言平复祁柚的情绪,可没等他开口,祁柚却先发制人:“走,去公司。”
路超:“……”
“夫人我们要不要……”
祁柚:“不要,去公司。”
路超:“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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