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想,腊月都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纯真的模样,即使有些跋扈与心机,那也是对外人而言,对景帝,她则是一副全然依靠的模样。

果然,景帝听腊月这么说,没有继续问下去,不仅如此,似乎抚摸她背脊的手劲儿也更加柔了些。

“这宫里的是是非非,你也莫要管太多,没事儿陪太后喝茶下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消遣方式。

她们你争我抢的,不过是虚名,朕心里只有你一个。”景帝动情的说。

他虽如此说,腊月却是不敢当真的,这天晓得他与多少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想,她面儿上都是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直接送上了自己的樱唇。

瞧瞧,明知道是假的还要感动涕零,这世界总是如此有趣不是?

……等景帝离开,腊月埋在水里,屏住呼吸,许久才探出了头。

心里只有她一个?真真儿是可笑。

充其量,她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比较听话又好玩儿的玩具罢了。

倒是他前边那句话让她有些想法。

太后对她好这件事儿一直都让她费解。仔细的回想前世,再想想如今,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吗?因为她短期不能有孩子,家世又不显赫,所以皇上就为她寻了太后这个靠山?

如若大胆一些,她是不是可以想,皇上是要将她培植成继德妃、傅瑾瑶之后的第三股势力?

朱雨凝美艳高傲,连秀云难成大器,白悠然冷淡漠然,至于宫里原来的老人儿,既然四年间都没有登到高位,想必皇上是并不想让她们走的更高。

纵使如此,她也未必就是一个好的人选,亦或是她的表现终有能让皇上喜爱之处?

“锦心,今夜天色昏暗,去把红灯笼挂上吧。”将身子擦拭干净,腊月交代。

“是。”腊月站在窗边,透过月光看着门卫隐约可见的红灯笼,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来。

原本傍晚时分腊月都要在园子里转转,散散步,天气冷了下来,她倒是不肯再出门了。不晓得为什么,她竟是怕冷的厉害。

前世可没有这样的情景。

她并不疑惑,如若所有事情都一模一样,她又为何会重生?

不能散步,桃儿等几个大丫鬟就在屋内陪她聊天解闷。

这几人中桃儿是话最多,消息也最灵通的。相比于果儿的沉默寡言,桃儿活泼的过分。

“主子,傍晚的时候奴婢听说了一个消息呢。”“你的那些消息啊,不过是这宫的小宫女思春了,那宫的小宫女与太监暧昧,亦或者是哪个嬷嬷又如何了?”杏儿打趣她。

桃儿不服气:“才不是呢,我这次这是大消息,你们明日就知晓了。”“哦?那是什么?”腊月笑了笑,问。

桃儿见主子好奇,连忙献宝。“今日骄云宫在枯井里发现了骸骨,傅贵嫔可是惊着了呢。皇上说如今傅贵嫔怀有身子,这骄云宫既然发现此等晦气之物,必然不可继续住下了。皇上已经与傅贵嫔说过了呢,要让傅贵嫔搬到竹轩,明日想

来就会下旨的。”腊月做出吃惊的样子。桃儿见几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继续说:“除了这个搬宫,还有别的事儿呢,就是德妃啊,说是太后得知傅贵嫔惊着了,痛斥了骄云宫伺候的下人,还命德妃过去好好排查,要扫除那不安分的。可傅贵嫔怎么可能让德妃做这些嘛!两人不软不硬的着实是对上了呢。后来还是皇上到了,提到了迁宫,不过也说了,为了傅贵嫔的安全,还是让德妃查查。”“我看啊,这德妃又怎会单纯的帮着傅贵嫔。这宫里也就

先皇后和德妃生了皇子,如若傅贵嫔也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傅贵嫔又有傅家的支持,这往后怎么着还两说呢!”杏儿分析道。

两个大太监在门口值班,她们几个倒是在屋内说的开心。腊月听了好一会儿,认真的开口:“你们都是我身边的大宫女,许多道理我不消说你们也懂。也许他人还有背弃我的可能,但是你们却是没有的。只要做过我身边的大宫女,在其他宫是没有出头的可能的。可你们也该知道,有些事,必然要慎之又慎。也更要管好咱们听雨阁的下人。就像你们揣测的,这傅贵嫔的胎,可不见得安稳了,咱们不会做那害人之人,但是也要防着莫被他人利用亦或者是陷害了。”几

人也是答得慎重。

她不会给人把自己当替罪羊的理由,从现在的情形看,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的。

看来,这段日子她还真得老实的多多去太后宫里陪着下棋了。安安分分的,才是正途。

之后几日腊月乖顺懂事,除了陪太后下棋,其他时间竟也是无事不出门了。

宫里因为连秀云、白小蝶之事对腊月的忌惮多了些。毕竟无人知晓,皇上是怎么个心思,而沈腊月,人家还是正在圣宠中。

如此一来她的日子倒也清净。

傅贵嫔已经搬到了竹轩。据说傅贵嫔很喜欢那里。竹轩名副其实,院子里种满了竹子,院中还有一处木质阁楼,里面各类名家书画,一把古琴,着实是风雅之地。

皇上常会来此阁楼,陪着傅贵嫔,品茶听琴,两人好不快活。

莫说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虽这竹轩是个好地方,但腊月总是多有怀疑,至于哪里不对劲,她无从得知。但是那股子别扭之感却与日俱增。她总觉得,对于这个竹轩,自己是忽略了什么的。

可纵使如此,她也并不过多的表现,也不曾踏足竹轩,不管如何不对劲,都与她沈腊月并没有什么关系。如若说这段日子还有什么比较有趣,那就算是这白悠然了。她与连秀云白小蝶交恶,倒不想竟然博得了白悠然的好感。原本白悠然冷淡至极,可如今偶然见她,倒也是收起了往日那些冷淡,多了几分微笑

。如果说白悠然与白小蝶嫡庶有别,她见白小蝶吃瘪高兴,可连秀云总是她正经的表姐的。她如今这番做派,倒是让腊月有些疑惑了。不过想到往日白悠然与连秀云也并不亲近,腊月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想前尘,她似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的,这也不是不可见的。

虽然连秀云是白悠然大舅舅的亲生女儿,连家嫡出的大小姐。但是现在连家已然腐化,并不能和白家相比。连大人也是对白家依仗颇多。

白夫人其实并不得白大人的喜欢,而白悠然与连秀云都是心高气傲的才女,自然更是并不和谐,难免争执颇多。如此这般,表姐妹关系如何亲密。

而白小蝶虽是庶女,但是她母亲蝶姨娘却是白大人身边的得意人儿,白大人更是对温柔娴静的白小蝶青睐有加,远胜自己的嫡女白悠然。

白小蝶上不得台面且十分崇拜连秀云,如此看来,这两人走到一起倒是必然了。

整日被人用崇拜的眼神端看,又能帮助家族与白家交好,她又怎会在意自己的姨母与正牌的表妹作何感想。越想越觉得连秀云恶心,腊月泛起一抹冷笑,真是枉称才女。

如若这才女是他人评定,也不知那评定之人是收了连家多大的礼才能说出如此违心之言。

腊月是嫡出,也是受着正统的教导长大,即使重生过,对这番做派也是恶心的。当初她年纪轻,不懂事,听了雨澜的话,以为这白小蝶既然在家能够那般受宠,定然是个伶俐的,却不想,害了家人。

今次两人竟然同时进宫,真真儿是极可笑的一件事儿。

如今已经冷了下来,前日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这内室的帘子早已换成厚重遮风之物。

锦心端着热水进门为腊月净手。

“可曾听说皇上宣了谁?”腊月很少关注皇上宣谁侍寝,这两日却不断询问。

锦心摇头:“未曾,今日皇上依旧没有涉足后宫。”腊月思询,已经第五日了,皇上五日不曾踏足后宫,每日都称公务繁忙,可如今天下太平,哪有值得如此废寝忘食的公务?如若说真的有什么事儿,就是五日前六王爷携家眷回京,说到这个六王爷,腊月是知晓的。六王爷与景帝是亲兄弟,却在若干年前反目,两人争夺皇位争夺的尤为激烈,后来先皇选择了景帝,将六王爷发

配到了边境小城。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回京了。前世六王爷是在她进宫四年后进京的,并且与景帝处处针锋相对,直到她死。这两人还是斗得正酣呢!自然,景帝是皇帝,六王爷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可饶是如此,她这后宫之人都是知晓的,六王爷

是逮着机会就要恶心一下皇上。

那时他们沈家出事,六王爷甚至在朝堂上与皇上恶语相加呢!虽最终没有救得他们沈家,但到底也算是为他们沈家出过力,就是不晓得他只是为了斗气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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