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的节目无疑全票过了,她也不多逗留,和工会的负责人打过招呼就离开礼堂,身后不知收获多少注目。

看到沈瑶往外走,贺时的视线才终于从她身上拔了下来,他快步往礼堂门口迎过去,沈瑶刚出门两人就遇上了,他笑吟吟看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跳舞好美。”

沈瑶看到他愣了愣,转瞬间眼里就染了笑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只看到最后几秒。”语气是说不出的遗憾,再早个几分钟,他就能看到她跳整支舞了,那样动人心魄的美,如果换上舞台装的话,又会美成什么模样。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你明天还排舞吗?”

如果还排的话,想和她商量允他旁观一回。

沈瑶却是摇头,说:“不排了,得自己准备双舞鞋,时间上有点赶。”

贺时挑眉:“你们厂里没有提供吗?”

“有,晚会当天厂里会借到一些舞台装,但我的节目鞋子需要自己特制,还得去买大张的白纸。”

大致形容了下纸张的要求,问贺时:“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吗?”

贺时对江市其实并不熟,但沈瑶要求的那样大张的纸,并不好找,她要上班,贺时索性把这活自己揽了下来。

这样一来倒真替沈瑶省了事,她得了这样的照顾,觉得自己得回馈一二才行,略想了想,问贺时:“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和我一起去食堂吃吧。”

贺时唇角忍不住上弯:“没吃。”

别说真的没吃,吃了也必须说没吃。

沈瑶笑:“那走吧,我先回宿舍拿饭盒。”

陈易在礼堂里走不开,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沈瑶和一人并肩而行,看侧脸,不是沈瑶那个同村又是谁,农村里边现在都这么闲的吗?继而又觉得哪里不对,看到贺时身上的衬衫才反应过来,这穿着打扮一点不像个农村人,比他身上的都更好。

着实看不懂这人来路,农家子弟,也有争气些进城做了工人的,难道是这个情况?他这里思量着,那俩人已经走得不见了影。

贺时和沈瑶两人走下礼堂台阶,迎面过来七八个人,其中一个看着贺时和沈瑶,撞了撞同伴道:“你看,沈瑶,咱们来晚了。”

沈瑶这都走了,指定是表演完了啊。

另一个道:“那个,是刚才跟咱问路的小子吧?”

居然是认识他们厂花的!!!

贺时没注意无关人等,他把沈国忠让带的话跟沈瑶说了。

什么时候放假,沈瑶一个新人真的不大清楚,她说:“回头我问问孟金她们,厂子里是怎么休的,不过中秋指定是回不去的了,没听说过节有假,分了房或是家在市里的应该能过节,像我这样家离得远的,回去的话第二天赶不上上班,而且我也报名了晚会上表演,回不了。”

贺时一听这话,就确定晚会是在中秋节当天了,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舞姿,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吃过晚饭,沈瑶在供销社买了布和针线回宿舍做她的舞鞋去了,贺时却没回去,反倒是去了邢家。这一回没有在门卫打电话把邢伟叫出来,而是直接上门了。

邢振声和刘菁这个点见到贺时都挺诧异,俩人还不知道贺时在市里租了房子的,请了人进来就问吃过饭没有,听说吃了,端了水果点心出来招待,又把在房里的邢伟喊了出来。

邢伟出来,几个人略聊了几句,贺时就跟刘菁道:“前几天借了您家的留声机,等中秋前我再给送回来。”

刘菁一听这话,笑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邢伟别过脸尬笑,贺时在市里租房子的事是瞒了他爸妈的,所以他跟她妈说的是借给另一个朋友,他看贺时,眼里是疑问:你自己抖这个出来做什么?

贺时只笑笑,刘菁就道:“没事,放在家里也没谁用,就是个摆设,说到中秋,你中秋就到这边来过节吧,小伟过完节没几天也要去部队了,正好你们再聚聚。不过,过你唱片机是做什么用啊?”

果然,就问到了这个点上。

贺时笑,笑得怎么说呢,邢伟看着就是:荡漾、甜、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儿,嗯,总之搁谁一看都能联想到这货恋爱了。

贺时还就是想要别人产生这样的联想,家里那边早就知道了,邢家这边他也没准备瞒着,反而准备高调让邢家人见见沈瑶。

没错,这才是他来邢家的最大目的。

他笑道:“我朋友在江市食品厂上班,这不马上中秋了吗?她们厂有晚会,她报的舞蹈,我借唱片机给她排舞用。”

刘菁刚才瞧他那表情吧就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成立了,这一听更觉得有戏啊,跳舞啊,还让贺时这么上心的,一准儿是个姑娘家。

然后,就见贺时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问邢振声:“说到中秋过来过节,邢叔,中秋那天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邢振声没有直接应下来,笑着让他说说看,是什么忙,他看看能不能帮。

贺时笑得几分腼腆,说:“中秋那天晚上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朋友的表演,我想去看看,但是只有食品厂内部职工能进,我想着您要是去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想着让您到时把我给捎带进去。”

邢振声听了这话挑眉,以他的身份,临时通知说去江市食品厂看中秋晚会的话,食品厂那边这两天不知道得折腾得怎么人仰马翻。

他还没开口,刘菁拿手肘碰了碰他,笑着道:“有空的吧,晚会,这得是晚饭后开始的,咱晚饭吃早点就成。”

怕邢振声不应,添补了一句:“我也想跟着去看看呢。”

她的直觉,就贺时刚才那模样,那姑娘十有**是他对象,梁佩君看不到,她得看看去,看是不是上次见着的那个。

结婚几十年了,邢振声还能不了解自己媳妇嘛,好笑的看她一眼,跟贺时道:“成,明天我让秘书联系食品厂那边。”

贺时走邢家这一趟的目的到现在就算是达成了,应了刘菁在这边过中秋的邀请,又顺道打听了江市的造纸厂,就要告辞回去。

邢振声看看时间:“这会儿没有回村里的车子了吧,就在这跟小伟住,明天再回去。”

贺时拒了,只说骑了自行车过来,今晚得赶回去。

邢伟知道他有住的地方,也没留,直接送了他出去。

贺时回了家里,桌子上除了一台留声机,他当日留的纸条也还在,他那天给沈瑶戴上的手表就压在那纸条上边,他把那手表戴上,坐在桌边以手支额看着这客厅,仿佛能看到她在客厅里翩翩起舞的样子,想着她这几天常在这里,他唇角不由翘起,房间也不乐意回了,在客厅多呆上一秒都能添十分的幸福,这是客厅没沙发,有张沙发的话,他绝对能干出晚上睡客厅的蠢事。

十一点回房,自己想着也好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他自己都变了个人似的,做的事情放在从前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次日一早去了黑市,蹲了一上午也只出手了一台收音机,这一回他没要粮票肉票,跟人换了工业券、油票,想着怎么着得买上一口蒸锅一口炒锅,再把油盐酱醋给备齐了,半点不觉得以他的年纪折腾这些事情有多奇怪,只觉得缺钱得厉害。

也没继续在黑市转悠,转而去了昨天打听到的纸厂,给沈瑶买表演时用的纸去了。跳舞还需要用纸?鞋子也需要特制,说实话,贺时好奇死了。

江市食品厂,赵厂长上午接了市委办公室的一个电话,紧急召了工宣科开会了,中秋晚会,邢市长会亲自来厂里观看演出,慰问工人。

工宣科这下沸腾了,对这个原本不算太重视的职工内部活动加了十二分的重视,每个车间通知过去,节目过了初选的同志,岗位上的事情挪一挪,就剩两天时间,都到礼堂彩排去。

主持的、灯光的、配乐的、现场维持秩序的、服装道具准备的,一项项事宜罗列出来,紧罗密鼓的去张罗。

两天的彩排,沈瑶去了两趟,工宣科没人挑得出她节目的问题,就算是过了。

贺时这一天白天泡在黑市,把另一台半导体也卖了出去,也就傍晚和沈瑶见过一面,转眼就是中秋,他这一天做什么都静不下心,下午才三点钟,已经早早到了邢家。

把个邢伟笑得不行,刘菁今天回来得也特别早,等邢振声五点多到家,这中秋宴也就开了。

半个小时,一顿中秋宴真就只吃了半个小时,要不是邢振声要等自己的秘书和办公室主任一起,怕是连坐着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得被刘菁和贺时这俩个明显坐不住的架着出门了。

他看着贺时面上装淡定,眼睛却时不时往手表上瞄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这时也信了他媳妇的话,这小子今天要去看的那朋友,八成是他喜欢的姑娘。

一行人到江市食品厂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赵厂长和厂工会主席领着厂里骨干,并行政部和工宣部一干人早早在厂门口候着了,陈易也在这一群人中,等看到和邢市长一起从车上下来的贺时,他脸上的惊讶掩都掩不住。

农村人?工人?

这几个字现在在他脑袋里简直能立体声环绕,农村人、工人,能坐着邢市长的车,和市政府一干领导一起出现在这里吗?

贺时也看到站在人群后边的那位陈干事,他睨他一眼,勾了勾唇角。

同行的邢伟注意到他神色,问道:“你认识?”

他挑了挑眉,嗯了一声,转过眼没再给陈易眼神。

只看这反应,邢伟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缘,等他们一帮当领导的相互寒喧完了,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往厂里的大礼堂去了。

礼堂外围果真被挂上了几道欢迎横幅,邢市长一行人被安排在礼堂里特设的一排贵宾席上,不同于后边的席位只有椅子,贵宾席前是有一排桌子的,每人桌上不止备了茶点、月饼,还各放了一份节目单。

刘菁一落座就拿了节目单在手上,低声问贺时:“哪个是你朋友的节目?”

贺时拿起自己桌前的节目单看过去,他不知道沈瑶舞蹈的名字,却在最后一个节目上看到一车间技术师沈瑶这几个字,指尖触在她的名字上,整个人都添了两分温柔。

他低声道:“最后一个。”

刘菁挑眉:“压轴的?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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