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建,这个词让罗勏不觉打了个哆嗦。

入画的这件事情一定有幕后的主使者,或许是某一个人,或许是某一个组织,或许是某一种神秘的力量。如果幕后主使者能够左右现实中的个人甚至集体的意志,那这股力量简直是难以估计的强大。

邵陵似乎读出了罗勏的想法:“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不会想尽办法让人们入画了。我认为,这种力量的施展一定有很大的局限性。”

秦赐微微点头,关于这些推测,几位老成员早在之前就谈到过,可每次谈到入画这个阶段,就无法继续展开。

“所以说,这些美术馆的地理位置是至关重要的,但究竟有什么背后意义却很难说。”秦赐说。

“你们一共经历了多少幅画儿了?”罗勏已经收起了极地白的体感车,将其折叠着提起来,看起来很是轻便。

卫东:“我和柯儿已经9幅了,浩文儿比我们少两幅,牧老大和秦哥比我们多两幅。”

“那就是说,我姐夫和秦哥已经通过12幅画了,是不是快通关了?”罗勏摸了摸下巴,今天的手腕上并没有戴很豪的手表,只是一只运动款的卡西欧,“我是觉着,画推好像特别喜欢13这个数,每次都选13个人,那是不是也一共有13幅画啊?”

朱浩文:“9+2=11。”

“哦……那就是我姐夫和秦哥已经通过11幅画了,那也不少了啊,快通关了。”罗勏没在自己的算术上多啰嗦,立刻切回正题。

秦赐微微点头:“关于13这个最终数字,我们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假如真的是一共13幅画,姐夫和秦哥通过了13幅画之后,是不是就把这场游戏完全结束了?”罗勏面带天真地问。——等完全结束之后,大家是不是就可以共同庆祝胜利了……

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怕万一,他俩通过13幅画之后,结束的只是他俩,后面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谁通关了13幅画谁就自由了。”

“……”罗勏望着在自己心中似天神一般存在的牧怿然,“姐夫他们不可能不管咱们吧,还有哥呢。”

柯寻以哥的口吻语重心长道:“怕就怕十三幅画之后,这些成功者就完全忘记进画的事情了,你要想找某人商量点儿事儿,他身边的保镖就先把你拦下了。”

牧怿然歪头看看柯寻,没想到这家伙在心里居然做过这样的假设。

柯寻同样望着牧怿然:“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罗维出去以后就完全不认识咱们了。”

几位老成员不约而同想起了从第八幅画出来时的情景,罗维那孤单的独自离开的身影,当大家尝试着上前同他搭话时,他那茫然而迷惘的神情,完全是面对陌生人的表情。

大家并没有继续打扰他,只等他真正“离开”之后,才以生前友人的身份前去吊唁,并主动承担了一切丧仪安排,以及对罗维母亲的照顾。

牧怿然眯了眯眼睛,自己绝不会允许“失忆”这种尴尬的恶性事件发生在自己和柯寻之间,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一阵沉闷的钟声突然响起,大家不觉向声源望去,原来是美术馆上方的钟楼发出的响声。

“这老火车站至少有百年历史了吧,这钟楼看着像是解放前建的。”卫东抬头望着美术馆上方的钟楼建筑。

罗勏的着眼点却并不在这里:“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咱们是不是就在画里了……”

大家都听到了这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全都选择了沉默。

……

三天之后,大家再次结伴来到旧站美术馆,罗勏感觉到了时间的吝啬和狡猾,仿佛在画外的时间无限缩短,而入画的时间又在无限延长。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心理错觉,一种难以克服的时间心理障碍。

罗勏依然拎着自己心爱的极地白色的体感车,经过折叠之后这辆车更像是个造型奇特的包包,守门的大爷对此没什么反应,只要通过了行李通道筛查,且手里有门票的,就一律放行。

“萝卜,你是打算踏着体感车入画儿?”卫东问。

“踏着?别这么说我的心春。”罗勏此时是抱着自己的体感车的。

卫东感觉自己的步子有些沉重,每次踏进美术馆都会有这种反应,甚至还会有胸闷恶心的感觉,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感。

卫东不希望自己在新人面前露怯,给他们增添不该有的恐慌,于是便又笑着说:“你这个心春,不知道跟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心春。”

罗勏认真点点头:“结衣在家里放着,今天带着心春出来,新买的,用着特别轻巧。”

“你那儿还缺专门打理体感车的佣人吗?”

“我也刚开始用,一共就两个,暂时还用不着专门的打理者。”

“哦,我以为库房里还存着苍老师呢。”

“苍老师,那是上世纪老前辈了吧……”

“原来这种话题也能产生代沟。”

美术馆里似乎空无一人,只有8位成员走在其中,说话的也仅是卫东和罗勏两人。

罗勏压低声音说:“我还指望着心春给咱们立大功呢,毕竟它也属于交通工具,说不定进去了能变成一辆自行车或者一辆马车……”

众人本来没把罗勏的话当回事,但听到这一句,认为这个年轻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体感车能带进画去,说不定真能发挥一些作用。

柯寻拍了拍罗勏的肩,这才发现对方在轻轻地颤抖着。眼前的,就是大家要进去的第四展厅了。

之前的三天,大家都来这里踩过点,每一幅画都认真看过,希望能够对入画有些帮助。

这个老美术馆的优点就在于,所展出的作品800年都不变,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临时变动。

第四展厅面积很大,所展出的作品足有200多幅,几乎每一幅画的作者都不同,牧怿然为此专门查阅了行业内的画家名录,仅仅能查到5位画家的名字,剩下的全都是不知名的作者。

尽管这样,大家还是用手机将这个展厅所有的画作都拍了下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研究,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大家还要商讨一番。

牧怿然也将能够参考的信息都尽量找到,总结成统一的文图资料分发给大家,每个人都认真翻阅了好多遍,大家对此次入画简直有种高考之前拼命复习的感觉。

此刻,大家走进熟悉的展厅,罗勏还是很不自信地向一幅很大的日落图走去:“这个太阳里面的黑眼睛是指的太阳黑子?还有个意思是说,这是画家画给盲童的画?还有个意思是……”

柯寻并肩站在罗勏的身边:“别紧张,又不是你一个人进去。”

“是啊,还有我姐夫呢,”罗勏看了看柯寻,“哥,你也没记住多少吧……”

“……”

展厅的尽头处有些人声,难道这里已经来了其他的参观者?几位成员向里面走去,这才发现有五六个人站在展厅里面的大门旁说着什么。

为了方便参观者,展厅一般都是两头开门的,但这个展厅的另一扇门是关闭的,大家之前以为是展厅参观者太少的缘故,没必要把所有的门都打开。

“我们是专门来A市采风的,明天就坐火车回去了,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看看隔壁展厅的摄影作品吧。”说话的是一个背着摄影包的年轻女子。

另外几个背着摄影包的年轻人也纷纷央求着,被他们围着的工作人员最终被说动了,拿起钥匙打开了那扇门:“好吧,下不为例啊,按说这个展厅是下个月才开放的,你们不要说出去,要不领导会怪我的。”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几个年轻人纷纷说着感激的话。

看到此情此景,几位老成员有些发懵。

“等等,隔壁展厅还属于第4展厅吗?”柯寻问。

工作人员点点头:“也是第4展厅的一部分,只是被临时隔开了。”

“……好,谢谢。”

众人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手,大家之前所做的功课全白做了。

“隔壁都是摄影作品,和绘画没什么关系吧。”久不发一言的方菲突然说。

几位老成员就站在门边,谁也没有踏进隔壁展厅。

“你们进去看吗?那边就开放一小会儿,顶多也就一个小时,要想看抓紧时间看。”工作人员拿着钥匙站在门边。

“我们是来看画儿的,不看照片儿。”卫东说。

“反正都是一些黑白照片似的东西,我也不懂,好像也有画吧。”工作人员的话在大家听来无比沉重。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进去的人一共有5个。”邵陵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自己这边一共有8个人,加上刚才进去的5个,正好13个。

工作人员点点头,仿佛宣判似的说:“对,一共5个,都是摄影爱好者。”

朱浩文率先进去了,早晚都得去。

秦赐走在牧怿然的身边,忍不住低声说:“如果要吸引我们入画,为什么还要玩这些弯弯绕绕,是为了不让我们提前做弊吗?”

牧怿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像冥冥中有两种力量在博弈,一个在引导我们,另一个在阻止我们。”

秦赐听到这话,不觉一凛。

牧怿然继续说道:“而且,这两股力量似乎旗鼓相当,我们仅是这场博弈中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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