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啊!”

小小的喊声一出,银枭和莫允同时顿下了手里的招式,看着她。

小小站前一步,道,“我亲眼所见,赵姑娘是被掳进齑宇山庄的!”

这样的直截了当,让那两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昨夜齑宇山庄的大小姐也遭人劫掳,又怎会是齑宇山庄所为。”莫允不信。

“简单得很……”银枭笑笑,道,“只需这样做,真凶的嫌疑就完全洗清。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这个冤大头啊。”他收了剑,道,“莫允公子,事到如今,你我都是受害者,何不联手对付那个幕后主使呢?”

莫允沉默了一会儿,静静收刀。就算他不相信银枭,但小小怎么说也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何况,骗他也没有任何好处才是。

银枭笑了笑,“好。莫允公子果然爽快,今夜丑时三刻,齑宇山庄。小小带路,由我引开守卫。入庄救人。”

小小全身一震。入庄救人,风险极大。那机关暗道她虽看在眼里,但里面有何乾坤,她一无所知。加上行尸出没……啧,凶多吉少啊!不过,现在的情势,不容她拒绝。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莫允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小小叹口气,无奈。

银枭却一脸轻松,他看了看小小,道,“怪不得你刚才执意只付三百两,原来是知道内情。看你傻傻的,原来还挺机灵。”他说完,伸手摸摸小小的头,“好了,丫头,饿了没?我请你吃东西。”

小小一听,眼睛都放光了,“银大爷,您真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

银枭立刻反手,在她头上敲个栗子。“随口就说菩萨,小心遭报应。还有,不要叫我‘银大爷’!”

小小揉着脑袋,怯怯道,“那……银大侠?银公子?”

银枭叹口气,“我姓齐,单名衡。以后叫‘齐大哥’就行了。”

“啊?”小小有些惊讶。

银枭笑着,“真论起辈分来,你这么叫我也没错。走吧,吃东西去,有些事情,你以后自会知道。”

他说完,便笑吟吟地迈步。

小小不知就里,但也不再追问,笑着跟了上去。

……

吃完早餐,与银枭分道,小小便迅速回了齑宇山庄。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后门,避开众人,正想回房,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往家丁住的院子走去。

刚跨进一步,就撞上了几个家丁。她一紧张,正准备胡诌个理由的时候。那些家丁便围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哎哟,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快点快点,药呢?”

一旁的家丁立刻把药递了过来,塞给了小小。

“快进去啊!”

家丁连拉带推,小小不明就里地到了房前。她看看手里的药碗,想了想,于是,抬手叩门。

“进来。”

出乎她的预料,答话的,是一个苍老的女声。

小小疑惑着,推门进去,就看到廉钊躺在床上,而床边坐着的,是老夫人。而老夫人身边,就站着沈家的大小姐,沈鸢。

小小愣了一会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才那些家丁举止奇怪,原来是为了这个。没错,先前的确是有传闻,老夫人暗中许诺,谁能保小姐平安,就能入赘沈家。所以,这个情形,是……说亲?

想到这里,小小不禁有些僵硬。

“既然是来送药的,怎么还愣在门口?”老夫人见状,不满道。

小小回过神来,端着药走了上去。

看到她,廉钊抬眸,笑了笑。

这时,老夫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送药来的,手里怎么还提着酒?”

小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拎着从“曲坊”拿的那两壶酒。

“这……这是药引,大夫吩咐要在喝药前用的。”小小乱编了个理由。

老夫人不再理会她,转头对廉钊道。“治伤要紧,你先喝药。稍后,山庄自然论功行赏。”

说完,老夫人起身,拉起沈鸢的手,走了出去。

小小目送她们离开,不自觉地吁口气。她转身,就看见廉钊也吁了口气。

“呃……”小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端着药走过去,道,“喝药吧。”

廉钊抬眸看她,笑道,“不是该先服药引么?”

小小笑了,虽然刚才是她胡说的,不过,既然说出口了,不好反悔啊。她把药放下,拿起一壶酒,拍开了封泥,倒了一杯,递给他。

廉钊拿着杯子,轻啜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屠苏酒?”

小小愣了下,她是随意开封的,也不知道自己开得是哪壶。她看了看酒壶,这壶酒上却未标名字。她闻了闻,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却是屠苏酒没错。

她望向廉钊,问道,“你不喝屠苏酒?”

廉钊摇头,“只是喝不惯而已……”他说完,便一口饮尽,随即拿起药碗,喝药。

小小见他喝酒时的表情,知道那绝不仅仅是“喝不惯”的程度。早知如此,就替他开壶“梨花春酿”。小小笑了笑,看他喝药。随后,就注意到了他包扎过的左手。

“你的伤势还好吧?”小小开口,问道。

廉钊喝完药,放下药碗,说道,“并未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不碍事了。”

“哦。”小小点点头。

廉钊见她安静下来,继而沉默,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笑着开口道,“你猜,刚才老夫人对我说什么?”

听到这个话题,小小不禁一惊,“什么?”

廉钊的表情里带着无奈的笑意,道,“她说,要将小姐许配给救她的人,只是下人臆测,并非事实。何况小姐千金之躯,即便是招赘也要选门当户对的人家……”

小小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门当户对?日后,老夫人要是知道面前的人是神箭廉家的大少爷,岂不是后悔莫及?不过,以廉家的声望,入赘这种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呵呵,若是较起两家的地位,说这番话的人,该是廉家才对啊。

她一笑,廉钊也笑了起来,“有这么好笑?我可是觉得被人看低了呢。”

“你哪有,分明是你看低她们,还暗地偷乐。”小小笑着脱口而出,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尴尬万分。

廉钊却依然笑着,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小小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回嘴道,“不要装了,我不会被你骗的。你分明就是在偷着乐!”

廉钊看着她,眼睛因笑意而闪闪发亮。

小小不禁有些失神。无论过了多久,和他多熟悉,还是会觉得,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太过遥远的距离。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她曾经说出口的每一句谎话,如今,都让她忧虑。在她的隐藏面前,他的坦诚,太过耀眼了。

“廉钊……”小小犹豫着,开口,“其实我……”

廉钊看着她,认真地听着。

那一刻,小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知道一件事,只要她说了,眼前的一切就会完全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她僵硬地笑笑,“我还要干活。”

廉钊的眉睫微动,但随即便笑了,“嗯。你忙你的吧。”

小小点点头,拎起桌上的酒,快步走了出去。

她刚关上房门,一抬头,就看见数名家丁死死地盯着她。

小小眨眨眼睛,不解。

家丁们只是看了半晌,相继叹气,然后,四散开来。

小小莫名到了极点,她抓抓脑袋,抬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她拎着酒,正要回房,却见岳怀溪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拉了她便走。

“小小,你怎么才回来啊!院子里一大堆衣服等着洗啊!”岳怀溪便跑便喊。

小小无奈。她果然,是有很多活要干啊……

……

好不容易歇下来的时候,日已西斜。小小坐在房前的门槛上,眯着眼睛看日落。

岳怀溪端着两碗面凑过来,道,“小小,我替你拿了晚饭,吃吧。”

小小道了声谢,接过面条,吃了起来。

“哇,好干哪。总管也真狠心,给我们吃这么干的面。”岳怀溪抱怨道。

小小咬着筷子,想到了什么,道,“我有酒,你要不要喝?”

岳怀溪立刻点头,“好啊好啊。”

小小进屋,拿出了那壶开过封的屠苏酒,又拿了两个茶杯,倒上。

岳怀溪端了一杯,喝了一口,道,“哇,好重的药味,屠苏酒?”

小小点头,“你喝不惯么?我还有另一壶……”

岳怀溪笑笑,道,“每年都要喝的,怎么会喝不惯。不过,这个季节,哪来的屠苏酒。”

“别人送的。”小小如实回答。

“哦……”岳怀溪刚要继续喝,突然她握杯子的手顿了下。她放下酒杯,望着小小,道,“呐,小小,这酒是谁给你的?”

小小正拿起一杯,准备喝,被她这么一问,愣住了。“酒坊的老板……”她回答。

岳怀溪的神色有些奇怪,她开口道,“真巧啊。屠苏酒,杀鬼精百物,温阳补气,下蛊毒……陵游常备这种酒,为的就是防蛊毒反噬。唉,弄得我现在一喝到这个,就觉得有千百条虫在爬来爬去……”

小小被她的形容弄得毛骨耸然,但随后,她便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这壶屠苏酒是“曲坊”老板白送给她的,“曲坊”中的酒不下千百,为何偏偏送不合时令的屠苏?是巧合,还是故意?如果是故意,那就很明显了,那“曲坊”的老板分明知道蛊毒和行尸的事,而这壶酒,就是给她防身所用。

小小一弄明白,立刻连灌了好几杯。一想到那种会钻入人体的生蛇蛊,不防不行啊!

“小小,你怎么了?”一旁的岳怀溪看得汗颜。

小小一抹嘴,抬眸道,“小溪,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岳怀溪端着酒杯,捧着面,咽了咽口水,点了头,“你说吧……”

……

丑时三刻,万籁俱寂。齑宇山庄里闪过两道漆黑的人影。人影敏捷地避开了守卫的岗哨,来到了后门口。两人确认了一番,打开了后门。

门外早已有人等候,不用说,正是银枭和莫允。而那两道“黑影”,自然是小小和岳怀溪了。

看到她俩一身乌黑,遮头盖脸的打扮,银枭不禁笑了出来。

“丫头,这是什么打扮?你要做贼?”银枭笑着,道。

小小傻笑几声,不置可否。唉,谁让她武功低微呢,这时候不蒙个头,万一被人看见了长相,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个人又是谁?”银枭看了看岳怀溪,道。

“我是帮手!”岳怀溪答道。

“帮手?”银枭皱了皱眉头,“也罢,别拖后腿就是了。”他转身看了看莫允,“莫允公子,那就依计行事。”

莫允并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等一下,先喝了这个。”小小拿出了两个竹罐,递给那两人。

银枭和莫允接过,皆是一脸不解。

“我们的对手,可能是施了蛊的行尸,喝了这屠苏酒,算是保险。”小小解释道。

两人不再多问,喝完了手中的酒。

银枭理理衣服,戴上面具,开口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啦。小心点哪,丫头。”

他说完,纵身跃起。银色的衣袂倏忽一闪,便消失在三人眼前。不久之后,就见山庄内的灯火亮了起来,护院、家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纵身离开。

小小和岳怀溪在这做了两天的婢女,对山庄内的地形了如指掌。三人毫无障碍地来到了大堂之前。

大堂门口站着两个护院,正紧张地戒备着。

莫允刚要动手,岳怀溪却按着他的刀柄,摇了摇头。她笑笑,拿起了一根树枝,迅步冲上前去。

那种身法,犹如惊鸿。两名家丁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后颈一凉,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岳怀溪拍拍手里的树枝,略有些得意地招呼小小和莫允跟上。

“岚剑十七式,果然名不虚传。”莫允轻声赞道。

岳怀溪的眼神里,带着笑意,“我也觉得。”

小小不自觉地笑了笑,这般坦诚的自信,也只有岳怀溪拥有吧。

三人潜入大堂之内,小小立刻找到了那夜她看到的那根柱子。她仔细看了看,柱子的基部,皆是乳钉。她伸手,每一个都摁了一下。只听“咔”的一声,北墙上开了一个暗门。

“小小,你就在这望风吧。”岳怀溪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小小几乎是感激涕零了。她用力地点头,目送那两人入内。

……

暗道之内,一片漆黑。

岳怀溪拿出怀中的火折,打亮,照了照前路。而这一照,让她猛地一惊,手指一松,火折落下。

莫允眼明手快,接住了火折。

岳怀溪退了几步,声音微颤道,“生蛇蛊!”

没错,两人面对的,就是一条铺满了白色小虫儿的路。数以万计的细软虫子扭动纠缠,甚是恶心。

岳怀溪深吸了口气,笑道,“阿公,你果然在这里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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