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竹之外,廉钊和温宿战局正酣,“岫风寨”、“玄灵道”加之东、南两海的弟子,与廉家的兵马对峙,谁也不敢妄动一步。

廉钊和温宿拆了数十招,依然不分胜负。但两人都负伤在身,耐力大不如前。数十招下来,都已露了疲色。

论内力身手,如今的廉钊与温宿当是不相上下。但近身战对廉钊不利,一来二往之间,渐渐处了下风。

温宿伤势虽重,但临战经验丰富,双刀攻势迅猛,占了优势。

只见他左手执刀下削,右手紧接而上,直刺廉钊胸口。

廉钊起剑卸开第一刀,正欲旋身闪避第二刀,不想本来受过伤的右手臂一阵剧痛。他手中长剑一松,力道顿减。本被卸开的刀锋突兀地划来,他急忙躲闪,险险避过。他来不及喘息,就迎上了温宿的第二刀。他的右臂依然无法用力,万万是挡不开的。然而,那危急时刻,他放弃了闪避,纵身切入,左手猛地擒住了温宿的右手。

这是兵行险着,不生即死的招式。众人就见温宿的刀尖抵在廉钊的左肩,薄薄的血色透过了衣衫。此时此刻,他只要一松劲,刀锋便会刺入肩膀。

然而,廉钊右手中的长剑,也架在了温宿的颈上。温宿以左手的刀锋挡着剑锋,稍有差池,亦会人头落地。

“好一个不要命的打法,简直找死……”温宿冷声,道。

廉钊的呼吸带着一丝紊乱,但神情语态都是平静坦然的,“我不会死……”

温宿皱眉,看着面前的对手。廉钊握着他手腕的手加了一分力道,声音里有着不可逼视的豪气,“廉家的男儿只会死在战场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绝对不会死在你手里!”

听到这番话的温宿,竟有了微微的惊讶。

这时,篁竹之中,青灰的烟雾升腾而起,染上了湛蓝的天宇。

士兵之中有人一眼认出了这异像,出声惊呼,道:“竹林起火了!”

廉钊闻言,毫不犹豫地松开左手,温宿刀锋立刻突进,刺入了肩胛。这短短一瞬之间,廉钊左手出掌,击向了温宿的胸口。温宿无法闪避,结实地捱了那一掌,被震退了数步。

廉钊右手回剑,下一刻,剑尖便指在了温宿的眉心。

温宿看着那剑尖,正想起刀回击,无奈体力却已透支,他眉头一锁,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旁的洛元清见状,飞身上前,出手直袭廉钊。

廉钊身后的兵士立刻挽弓,数箭连发,逼退洛元清。

这番冲突,让两方人马又开始冷冽地对峙。

廉钊看着温宿,慢慢将剑移开,开口道,“如今竹林起火,你我的盟友都在林中,恐有不测,再斗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放下成见,先救人,如何?”

温宿沉默片刻,收了刀,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了自己的阵营。

洛元清上前几步,伸手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廉钊看着他的背影,思忖片刻,朗声对士兵道:“费伦,刘胜,各带四队人马随我伐竹入林!其余的人林外把守!”

“是!”兵士大声应和。随即,按部就班,开始入林。

几派江湖人士稍作商议,也放弃了对峙,往林中去了。

洛元清正欲跟上,却见温宿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她叹口气,走过去,道:“你和廉钊的功力不相上下,他不过是侥幸略胜一筹,你……”

温宿抬轻轻拭了拭唇角的鲜血,神情褪了冷漠,“是我输了……”他抬头,看着面前的苍翠篁竹,语气略带无奈,“我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又怎能担负起另一个人的未来。我一直讥讽他阅历浅薄,处事天真,其实,浅薄的人,反而是我……”温宿笑了笑,道:“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光是这一点,就胜过我了。”

洛元清道:“你也有该做的事啊。统帅弟子,光复东海,你既然与我南海结盟,我就会尽力助你。”

温宿转头看着她,神情略有些复杂。他继而抬手,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束起,平稳了气息,道:“入林吧。”

他说完,坚定地迈步,往林中走去。

洛元清急忙跟上,紧随在他身后。

……

小小在林中沿着尸体堆积最多的路往前走,倒真不出她所料,机关尽破,一路无事。她走了片刻,却见前方烟雾升腾。那烟颜色青灰,不似雾气。人声,夹杂着竹木燃烧的“噼叭”声不断传来,空气中混着一股强烈的烟火味,刺鼻难闻。

竹林起火?!这林中浓雾森森,湿气如此之重,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除非,是有人放火。

想到这里,小小大惊,篁竹幽深,机关满布。若是真有敌人在林中,比起闯入搜寻,放火逼人显然是更好的手段。

但曲坊设计埋伏,石蜜心系“天棺”,廉家不伤无辜,江城领兵接应廉盈,应该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才是。到底是谁,用了这般狠毒的手段?

小小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答案。对“天棺”毫无兴趣,又想要致所有人于死地的人,只有神霄派的人了。

她的脑海中串起了许多东西,密密麻麻地理不清楚。

然而,现在已容不得她多想了。她翻身跃上马背,冲向了那片火焰。

待到了近处,看到火势时,她不禁惊惶。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突入。隐隐的人声从那火焰的包围中传出,让她更加紧张。

怎么办?现在出竹林通知其他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可是,要怎么做?

她握紧了短剑,四下环顾,急切让她无法好好思考。

这时,地上露出的削尖竹木和那些深坑让她灵光一闪。这样的火势,人力不逮,但机关就不一样了。

她翻身下马,四处乱走,试图引动机关。

这块地方方才已历过战局,机关基本都被触动了。小小心中愈发急切,正觉无望,突然脚下出来一声轻微响动。她慌忙闪避,却见一排削尖竹木破土而出,直刺而来。

小小惊惧之余,却没乱阵脚。她飞身跃起,狠狠一脚,踢向了那排竹木。硬是让竹木翻了身,朝反方向攻去。

竹木沉重,冲入火焰中时,撞断了数根着火的竹子,开出了一条道来。

小小拿起地上的带叶竹竿,将剩余的细小火苗扑灭,随即冲入了包围中。她继续踢着那排削尖的竹木,以此开道,勉强行进。

火焰的热力烤炙着肌肤,几缕发丝也被火星烧灼。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她到达火焰中央的时候,全然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

“丫头……”银枭忽觉一股凉风流入,缓了自己滞涩的呼吸。抬头时,就见小小拿着带火星的竹木,站在众人面前。

小小看到银枭一行,亦是喜上眉梢,“大家没事就好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众人纷纷起身,从那条开出的生路离开。那一刻,众人不再顾忌敌友之分,彼此扶持照应着。

小小松了口气,随即看见了廉盈。她几步上去,怯声开口,“姑……”她自觉不对,又打住了,顿了顿继续道,“您没事吧。廉钊让我来告诉您,神霄派叛变……”

廉盈抬眸,略有些无力地回答:“我已经知道了……”她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小小,随即,凭着家将的搀扶,离开了火场。

小小有些茫然地站着,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这时,身后突然一阵嘈杂。只见石蜜站在火焰之中,纹丝不动,衣裙已有好几处着了火。

小小看了看四周,鬼臼和彼子都身负重伤,其余的人都在逃生,无人理会石蜜。

小小想起先前石蜜的种种言行,心中不禁起了恻隐。石蜜出手救过温宿,怎么也算是有恩于她。人情既然欠了,就该还哪。

想到这里,她几步上前,拉住了石蜜,“宗主,快住手,会受伤的!”

石蜜的表情痛苦不堪,全不似往日的冷然出尘,“……我还没有找到‘天棺’……我不能让‘天棺’被烧掉……”她说着,语气里全是悲凉。

“宗主,再留在这里,你会没命的,还要‘天棺’做什么啊?!”小小一边扑打着石蜜身上的火苗,一边急急劝道。

石蜜却依然执着,“不行……我要救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

她说话之间,彼子强撑着身子,走了过来,“宗主……这里交给我,您快离开吧……”

石蜜看着彼子,表情愈发痛苦起来。

彼子微笑着,道:“彼子的命是宗主救下的,就算豁出一切,也会助宗主完成梦想……”她说完,开始扑打起那熊熊的火苗。

小小在那一刻,明白了一些东西。若是石蜜真的是大奸大恶,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忠心耿耿,愿意牺牲一切,助她完成梦想的手下呢?世上的正邪黑白,只需换个立场,就截然不同,又何况是对错呢?

小小看着面前的人,毅然出手,拉住了妄图灭火的彼子。她带着少有的严肃,对石蜜道:“宗主,一个死去的人,真的那么重要么?难道,比活着的人更重要么?”

石蜜看着小小,道:“我以为你懂,你不是也有牺牲一切都非救不可的人么?”

小小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惆怅,慢慢地说道:“没错。当日,他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但是,即便如此,我却不能为了要救他,而罔顾其他人的安危……”

小小想了想,说道:“……宗主,当日在齑宇山庄,那条长生蛊,我是故意踩死的。……比起让死人复生,难道不该先救活着的人么?”小小指着一旁的彼子和鬼臼,道,“我不能妄断宗主是对是错。但今日,宗主忍心让他们为您牺牲么?在这火场中丧命,您真的不会后悔么?”

石蜜微微怔忡,她看了看彼子,又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的鬼臼,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先前已经带着伤者出火场的巴戟天又折返了回来,他看了看火场中剩下的小小一行。眉头微皱,“火势又盛,不能再留了……”他说完,一把拉起地上的鬼臼,架着他疾步往外走。

石蜜愣在原地,巴戟天也说过……医者,只能救活着的人……

她不禁落泪。泪光耀花了火焰,往事种种,涌上心头。那个自愿神针开穴,伤及自身的人,不也只有这一个目的么?“救活着的人”……

石蜜稳下了心神,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抱起了彼子,道:“我们离开这里……”

彼子微惊,随即,却带着泪光笑了起来。

石蜜不再犹豫,快步向外走去。

小小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她擦擦脸上的灰迹,轻快地跑了出去。

众人匆忙离开火场,不一会儿,就见廉家的兵马和一众武林人士赶来接应。

廉钊身上伤势不轻,但看到众人平安脱险,脸上便都是温和笑意,似是忘却了痛楚。他翻身下马,就看到被家将搀扶的廉盈,立刻疾步跟前,关切道:“姑姑,你没事吧?”

廉盈摇了摇头,“我没有大碍,只是‘南斗延寿’和‘沥泉神枪’都落入了神霄之手……可恶……”

廉钊闻言,道:“平安无事才最重要。九皇的事,容后再说。”

廉盈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轻声道:“若不是左小小,我恐怕就命丧火场了……你替我道个谢……”

说完,廉盈被家将搀扶着,上了马。

廉钊目送她离开,继而举步,在人群中搜寻着小小。待找到她的时候,他的笑意便无法克制。

她的头发被火焰烧灼,微微翘着。身上的衣服也残破不堪。脸上更是沾满黑灰。这般狼狈的姿态,却无损她的明亮笑意。她看到他的时候,就那样笑着,无惧无邪。

“我听你的话,找到姑姑了。”小小笑着,说道。

廉钊点点头,“谢谢……”

小小用袖子擦擦脸上的灰,上前了几步,犹豫着,开口:“你赢了?”

廉钊看着她,抬手,替她擦脸上的黑灰,道:“我见林中着火,便与你师叔和解,共同入林救人来了。”他笑了笑,“我欠你的三十三两,恐怕要迟些给你的……”

“三十三两?”小小有些不明白,但立刻就想通了。当时,她押了三十三文钱,赌廉钊有朝一日能战胜温宿。当时,廉钊笑称要千倍奉还。所以,是三十三两……

小小不禁笑了出来。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许的每一个承诺,都会兑现。相处越久,就越发现他的好。今日,他和温宿争斗,却以和解告终。不论这其中的因由如何,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们回去吧。”廉钊拉起她,道。

小小笑着,点了头。

……

篁竹之中一番混乱,众人离开之后,皆往神农世家去。小小和廉钊赶到的时候,就见神农世家的大堂之中气氛诡异,略透着森冷的杀气。

只见一众伤者都被安置在大堂之内,神农世家之内的弟子分成了两派,正相持不下。而剩下的江湖人士正与廉家的兵士对峙。

这些人本来就站在不同的立场,在篁竹一战之前,都是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方才暂时停战,是本着搭救同伴的目的。而如今,一平静下来,所有的矛盾便又激烈了起来。

小小怯怯地抬头,看了看廉钊。

廉钊的神色疲惫,看到如此局面时,眉头紧皱,正要上前,却不防一阵剧烈的痛楚漫延全身。左肩的刀口,右臂的毒伤,两重伤势交缠,催乱了内息,一时间夺了他全身的力气。

小小就见他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倒,她惊呼一身,伸手抱住他。这才发觉,他全身滚烫,左肩的鲜血渗过了衣衫,染红了胸口。他呼吸紊乱,眉宇间透着一丝黑气,显然右臂的毒已经游走全身。

“廉钊!”小小急了,声音里全是惊恐。

廉钊无力地喘息着,勉强地微笑,道:“我没事……”

小小手足无措地抱他在怀,心绪都乱了。

廉钊轻握着她的手腕,开口,道:“我真的没事……”他说话间,思绪渐停,沉沉睡去。

廉家的士兵见状,怒气愈盛。大堂内的矛盾一触即发。

“廉钊……”小小紧张地唤了数声,却不见他醒来。耳边满是喧嚣的人声,扰得她心烦。

这时,巴戟天开口,高声道:“诸位,如今不是争吵的时候。伤者为重,先让吾派弟子进行诊治吧……”

“巴长老,你难道要救那些与神霄同流合污的朝廷走狗?”神农长老中,有人开口,“还有石蜜一行,乃是我神农叛徒,多行不义。若是救了他们,就是违背了天下的道义!辱没了我神农声威!“

巴戟天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廉家与神霄结盟,共同对付神农世家在先,就算此时神农不出手相救,也无可厚非。可是……

小小低头,看着怀中的廉钊,心中不禁起了怒意。廉钊明明就没有想要对付神农,他还给了她囚室钥匙,助他们逃走啊!是非曲直,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面前的这些人中,没有谁是十恶不赦的。而若是因为那些莫名的恩怨,廉钊有任何闪失,她更不能接受!

她凭着心头那一丝不甘,站起了身子,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她抬手,朗声道:“神农赤炎令在此!”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着小小。

小小执着令牌,道:“凡见此令,神农弟子须遵号令,施救与人。”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微凉,“只可惜,今日的神农,恐怕连这块令牌也不认了吧……”

“左姑娘……”巴戟天看着那块令牌,心绪复杂。

“以往我听得神农闭门不医,心中一直不信。然后,遇见巴长老,更让我觉得那些坊间传闻离谱至极。没想到,今时今日,当真让我看见,神农世家是非不分,见死不救。”小小反转手腕,手指一松,任凭令牌落地,发出了突兀的声响。

“左姑娘,我们念你对神农有恩,多番礼让。你休要得寸进尺,辱我神农声名!”神农长老云华站上一步,怒道。

“我辱你神农声名?”小小冷笑一声,“简直笑话!”她环顾四周,道,“自古以来,江湖相争,讲的是光明正大,公平公正。而如今,神农世家的取胜之法,却是见死不救。难道不算卑鄙?先前诸位被困竹林,遭人放火,若不是廉家兵马和解休战,谁能入林救诸位于危难?如此相较,难道神农不是恩将仇报?真正辱没神农声名的,应该是诸位自己吧!”

云华被这番话驳的哑口无言,巴戟天却微微笑了起来。

小小又转头,看着僵持不下的一众人,道:“如今,神霄派夺神器,杀盟友,分明是有阴谋,在场的诸位都是受害者。九皇神器牵涉甚广,若是由神霄取得,天下必乱,到时,谁能明哲保身?诸位在这里相争,于己无利,倒是给了神霄机会。这个道理,各位武林前辈,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又回头,看着廉盈,“神箭廉家是朝廷忠良,若是因此被神霄冠上叛逆之罪,更是大宋之哀。廉公子不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与江湖人士和解的么?”

廉盈眉峰一动,转头看了看伤重昏迷的廉钊。皱眉苦思片刻,道:“神箭廉家本无意介入江湖争斗,诸般恩怨,皆因神霄作梗。在场的江湖朋友只要不与朝廷为敌,往日罪责,廉家可既往不咎。”

她说完,大堂之内有了短暂的沉默。

“我东海已与廉家和解,今日所有争斗,东海拒不参与。”突然,冷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一刻的沉寂。

小小猛然回头,就见温宿双手环胸,一脸冷漠地看着大堂内的局面。

小小怎么也料不到,第一个出言放弃的人会是温宿。不知道为什么,小小觉得他有些异样。那种冷漠傲然的姿态,不同于先前的压抑晦涩,倒是带着一种卓绝的潇洒。如此陌生,却又熟悉,仿若是长江之上,她初见他时那般。

察觉她的眼神,温宿看她一眼,浅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小小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我南海与东海结盟,自然与盟友共进退。”洛元清也开口,说道。

贺兰祁锋见状,笑了起来,道:“我‘曲坊’一众本就是为了对付神霄派才出手的,根本无意与朝廷相争。”

小小听到这些话,心中暗喜。她望向了银枭,眼睛里满是闪亮的期待。

银枭与她眼神相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也罢!今日就看你这臭丫头的面子,我‘岫风寨’不趟这片浑水就是!”

一旁的李丝闻言,道:“哎呀,大家都这么说了,奴家也只好罢手。”

小小不禁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神农世家的一众人。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作回答。

巴戟天却带着笑意,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赤炎令,递还给了小小。

小小小心翼翼地接过,捧在了手心。

“今日若不是左姑娘闯入竹林,吾等早已命丧火焰之下。这番恩情,神农谨记于心。”巴戟天笑得慈祥,“赤炎令乃是神农信物,断没有不遵从之理。今日在场之人,不分敌友,吾都会竭力救治。”

小小松了一口气,抱拳,“多谢长老。”

巴戟天摇了摇头,“是吾要多谢姑娘才是。”

小小握紧了手中的赤炎令,明白了一些事情,却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只是,她真的觉得轻松了。就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忧心烦恼。

她转身,走到了廉钊身边,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心中喜悦,染上了脸庞。说起来,这就是假公济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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