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谢昀是真的被雁回气病了还是如何,自得知画中人并非自己后,谢昀一连缀朝数日,甚至还将一众前来苦言相劝的朝臣拒于养心殿外。

张相刺杀逃匿,这厢君王罢了朝,怎么看也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可谢昀一意孤行,众人束手无策只得求助雁回。

其实压根用不着官员来寻她,雁回深知自己肩上之责。她又煮了碗雪梨汤,在谢昀罢朝的第十日去了养心殿。

谢昀同样不愿见她,雁回也不着急。

日头正盛,雁回的伤还未有好转迹象,朱公公满面忧虑,一遍遍请雁回回宫。

雁回向惊絮递了个眼神,惊絮会意,上前一步往朱公公怀里塞银子。

朱公公一惊,连连后退几步,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娘娘不可。”

雁回一笑,道:“朱公公,本宫没有其他意思,这些年你尽心照顾圣上,这是你应得的。”

朱公公依旧拒收,愁眉苦脸道:“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伺候圣上那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雁回并不气馁,面上的笑意不减,道:“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也是赏赐。”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

同理而言,这主子的赏赐,做奴才的又哪能拒绝。

朱公公便干脆敞开了道:“娘娘,不是老奴不肯帮您。”他看了眼养心殿紧闭的恢弘的殿门,叹息:“圣上有令,不见任何人,娘娘看在老奴这么大岁数的份上,就别为难老奴了。”

雁回依然不恼,让惊絮将食盒递给了朱公公:“本宫只需要朱公公帮一个忙。这是本宫刚煮好的雪梨汤,烦请朱公公交于圣上,若圣上饮了汤依旧不愿见本宫,本宫自会离去。”

一边是不肯见任何人的万岁爷,一边是不肯离去的皇后娘娘,朱公公很是为难地接过了食盒,他掂了掂盒子,一咬牙,道:“行,老奴便试上一试。”

再拒绝雁回的赏赐就是不识好歹了,朱公公揣了银子,提着食盒入了养心殿。

雁回便垂眸在殿外等,惊絮看着今儿个的天,又闷又热,她生怕雁回有个什么好歹,忍不住问道:“娘娘,若圣上饮了雪梨汤仍不肯见您呢?”

雁回答得坚定:“他会见我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朱公公便小步从殿内走出,迎雁回入内。

比起外边的暑天,养心殿内也并未有多凉快。雁回一入内,便感受到来自谢昀的怒火,她垂眸端端行了一礼,继而才缓缓抬眸,毫不畏惧地迎上谢昀的怒目相向。

“呵……”谢昀一嗤,嘲道:“朕虽非这画中人,皇后对朕也未免太过敷衍!”

今日雁回送去的雪梨汤,以盐充糖。谢昀饮上一口,舌尖味蕾好不折磨。又碍于多年的礼仪教养,他只得愤愤地将一口汤囫囵吞了。

随后撒气吼道:“让皇后进来!”

雁回见谢昀精神抖擞,暗松了口气,这才道:“圣上可否与臣妾说一说罢朝的缘由?”

谢昀拿眼乜她,他饮下一口白水冲淡舌尖的涩意,随后面色沉郁的脸色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谢昀眼梢一挑,不胜感慨道:“下月便是皇后生辰了,今岁皇后是要赏赐还是……”

谢昀又酸又气道:“还是一如既往觉得日日留在朕的身边便是赏赐。”

雁回也不觉难堪,她更多的是意外谢昀话里带刺这套竟然能如此娴熟无比,昔日少年老成沉默寡言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厢谢昀似乎也觉得不妥,让朱公公灭了殿内燃着的香,自个儿靠在椅背揉着胀痛的额角,意兴阑珊道:“朕自有打算,还用不着你来劝,皇后也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纵使先帝有言持尚方宝剑者授三月为君之道,但愿不愿意学,全凭朕自己做主。”

雁回颔首道:“是臣妾逾越了。”

说罢便要告退。

谢昀大手一挥,看着雁回行礼告退,待她将要消失于视野,谢昀忽然道:“朕为皇后准备了生辰贺礼,皇后静待惊喜吧。”

雁回顿了顿,随后没再犹豫地走出殿外。

之后雁回也没再往养心殿去,谢昀虽不上早朝,但也未荒废政务,该批阅的奏折一个也未曾落下。

一直到次月月末,雁回生辰当日,大漠八百里加急往京都传来一个重磅消息,张相逃至大漠塞外投奔了蛮夷,蛮夷之所以愿意收留张炬,只因张炬向蛮夷交换了边关的布防图,现在张炬反了!

这一消息震得百官面面相觑,谢昀便在这时‘出关’了,他紧接着轻飘飘地丢了另一个重磅炸/弹,大梁天子欲御驾亲征,即刻带兵前往大漠。

文武百官哪同意谢昀此举,在金銮殿硬是跪了几日,可谢昀心意已决,压根听不进他人建议,一切准备妥当便要出发。

雁回虽也担心,好在谢昀还是钦点雁家兄长今骠骑大将军为副帅。有兄长相随,还有朱公公及无数大内高手,多少能护谢昀性命无虞,这倒让雁回松了口气。

谢昀临行前夕,雁回学着制了一个护心镜,用红绳缠了一圈打了一个络。她带着护心镜去乾清宫寻人,竟发现谢昀早就离开了,没有欢送也没有践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征途。

大抵是知道雁回会去寻自己,谢昀留了一封信给她。

雁回接过小内侍捧来的书信,拆开来看,信里谢昀大致说了两件事。

其一,谢昀未在宫中,三月的‘为君之道’还未结束,宫中一切事宜由雁回做主。

其二,太后必定担心谢昀此番出征,谢昀让雁回往皇家寺庙去陪伴太后几日。

雁回放下信,叹息一声,谢昀的脾性确实越来越古怪了,也不知是否是身在高处,而渐渐迷了本性。

其实不肖谢昀特意嘱咐,太后一直以来待雁回不错,雁回自会去看望她。

于是雁回也未多犹豫,将后宫中众人聚在一齐,好好敲打了一番。又寻了中书省几个官员,商讨了些事宜后便离宫去了皇家寺庙。

皇家寺庙建在京都郊外一处地势不算高的灵山之上,因皇家寺庙建在此处,整座山上少有人迹,更多是山脚驻守的士兵和山顶寺庙里保护太后的羽林卫。

雁回并未提前向太后招呼,她到皇家寺庙时,太后才知她来了。

寺庙内燃起炊烟,太后让人匆匆给雁回收拾了个屋子,随后才道:“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哀家一声。”

雁回看太后神情似乎有一丝不悦,她没提前知会太后也是担心太后会到山下来接她,这从山顶到山脚路途不算平坦,太后年纪大了,雁回不想劳烦太后。

雁回也没解释,只笑着赔罪道:“儿臣知错了。”

太后礼佛多年,每日食斋素,担心雁回吃不惯,便差人去厨房让人重做。雁回赶紧止了,道:“儿臣来寺庙一为陪伴母后,二为圣上祈福,自当应该食斋素,况且这寺庙中哪又备着什么荤食,若是儿臣此番叨扰给母后增了麻烦,是儿臣罪过。”

太后愣了下,随即掩过面上一丝不自然,她捂着帕子咳了下,说起谢昀。

“皇帝越来越像他父皇了。”太后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好是坏。”

雁回从善如流道:“父皇彪炳千古,圣上勤政爱民,自是好事,母后不必忧心。”

太后依旧叹息连连:“此番皇帝一意孤行御驾亲征,哀家总是担心。”

雁回又宽慰道:“圣上乃真龙天子自有神明庇佑,且朱公公等数位大内高手相随,母后当放宽心些。”

太后“哎”了声,放下手中玉箸:“你来陪陪哀家也好,只是皇帝不在宫中,大小事务落在了你身上,哀家这老婆子你也见过了,明日便回宫吧。”

雁回本也只打算在寺庙至多留几日,现下太后下了逐客令,她便干脆应了。

陪太后用完晚膳,雁回见太后忧虑甚重又满面愁容,以往太后虽不理宫中之事但积威犹存,而现在太后却是一身疲倦。见天色暗下来,雁回不敢过多打扰太后歇息,便告了退去了自己的房间。

皇家寺庙虽百姓不能入内,但香火一直不断,空气里尽是焚香气味。雁回来到住处,鼻尖刺痛酸涩感才好过一些。

许是知道雁回患有鼻痔,太后为她准备的房间在寺庙后院最靠山的位置,推开窗便可见灵山秀木。

惊絮为雁回整理被褥,雁回便坐在案前书写将要寄给谢昀的信,正落下几笔,有人轻轻叩了叩门。

“奴婢芳无。”

芳无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惊絮得了雁回示意,便去开门。

芳无行礼,她是奉太后之名来传话的。

芳无道:“皇后娘娘,太后方才忘了与您说,主持的一位远亲也住在这后院之中。因着男女之防,未免娘娘落人话柄,太后让娘娘若无必要不要夜间外出,明日一早便赶紧离开。”

雁回应下,芳无又行了一礼便走了。

惊絮铺好被褥,她琢磨着芳无的话,道:“即是男女之防,何故能让男子居于后院?”

雁回在澄心纸上写上太后对谢昀的关心,想也不想道:“住持大师乃得道高僧,大抵太后看在大师的面子上才会让其在寺庙住下。”

惊絮纳罕,“可奴婢听闻,住持大师早已脱离凡尘,莫说远亲,便是双亲都没有往来。”

雁回好笑道:“你今日怎这么多话,人家的家事哪有旁人说三道四,好了,快歇息吧,明日一早便回宫。”

惊絮委屈地应下,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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