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完毕后,安娜扎起有些蓬乱的头发,换下全是褶皱的裙子,穿上露腰上衣和牛仔长裤,跟谢菲尔德去集市买东西。

她一点不介意白色的运动鞋沾到乡间的泥土,走得蹦蹦跳跳。一路上,无论男人还是男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可能因为她的肤色跟周围的女孩很不一样——那些女孩都皮肤苍白,一种从未去过海滨、总在屋檐底下干活儿的苍白。

集市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冷清,只有蔬菜和禽肉是新鲜的,海鲜的气味则闻上去不太美妙。安娜站在水果摊前,跟摊主聊了几句,就被摊主送了一个红苹果,原因是她在这里待了几分钟,就吸引了一大帮神志不清的男顾客,在她可爱的眼波里,稀里糊涂地买下了一大堆昂贵的水果。

安娜拒绝了摊主的好意,跑回谢菲尔德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快乐地炫耀自己多么受欢迎。

谢菲尔德正试图从一群奄奄一息的河虾中挑出几只精神不错的虾子,听见她欢快的描述,头也没抬地问道:“那你想吃苹果么。”

安娜撅起嘴,生气地打了他一下:“你根本没听我说话!”

卖河虾的摊主羡慕地说:“父女俩的感情真好……我女儿跟我就没有这么亲近。”

“父女?”安娜蹙起眉毛,“你弄错了,他才不是我的爸爸。他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夫妻,合法的夫妻。”

摊主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们。

谢菲尔德平静地点点头:“她的确是我的妻子。”说着,他给了摊主几个子儿,扬了扬下巴,示意摊主把他挑出来的河虾装进袋子里,然后提起袋子,牵着安娜的手走了。

接着,他去买了安娜心心念念的鸡蛋。卖鸡蛋的妇女是那个金发女孩的母亲。金发女孩坐在旁边,使劲儿给母亲使眼色,希望她不要把鸡蛋卖给这两个人。妇女却盯着谢菲尔德小拇指上的钻戒双眼放光——他将安娜送的那枚戒指戴在了小拇指上——对他殷勤备至。

付钱的时候,金发女孩的男朋友骑着自行车来了,刚好瞥见安娜在阳光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露腰上衣被提到肋骨处,露出一点儿胸罩的踪迹。男孩看懵了,自行车差点撞到鸡蛋摊,被女孩唾沫横飞地教训了一顿。

安娜不知道身后的两个人在为她吵架,伸完懒腰,她抱着谢菲尔德的腰,黏糊糊地撒娇说:“想喝姜汁汽水了。”

“去买点儿?”

“不,我想喝你调的。”

“好,回家给你调。”谢菲尔德一只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不要挡路,宝贝儿。你这样我没法走路了。”

安娜哼了一声:“那你亲我一下。”

谢菲尔德无奈地笑笑,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她这才松开他的腰,牵着他的手,正常走路。

这一幕让金发女孩和她的男朋友目瞪口呆。她的男朋友咽了口唾液,喃喃地说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这样子会不会太亲密了点儿?”女孩对安娜有点儿莫名的嫉妒,听见这话,立刻重重地推了男孩一把,转身跑了。

安娜没有关注身后的动静,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一个卖花环的摊子上。一个棕黄肤色的女人正在专注地编织花环,她的手法娴熟老道,不到一分钟就能编好一个绚丽多彩的夏花头环。

谢菲尔德给安娜买了一个花环。她立马戴在了头上,一条腿往后一划,对他做了个芭蕾舞演员谢幕的屈膝礼。

这是一个典型的美丽的欧洲小镇,红色的砖房积木似的分布在种满树木的山脚,周围有零碎的庄稼地,和一个镜子般静谧的蓝色湖泊。

他们路过那里时,安娜毫无情趣且庆幸地说,他们幸好不是住在那儿,不然可能会被有长长的口器的蚊子叮出无数个大包。说着,她捋起自己的袖子,把那个掐十字也无法止痒的肿块给谢菲尔德看。谢菲尔德揉了揉她的脑袋,去杂货店买了一瓶驱蚊液,以免他的小情人再受蚊子的侵扰。

与此同时,镇上来了一对古怪夫妇的传闻,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在集市里见过他们的人都认为,这对夫妇古怪到了极点——妻子像好莱坞明星那样漂亮,丈夫虽然相貌俊美,却像个中年人——甚至可能已经不是中年人了。

金发女孩出于妒忌,添油加醋地对周围人说了很多安娜的坏话。她说安娜非常傲慢,看不起她乡村女孩的身份,跟她的丈夫一起讽刺她身上家禽的气味;还说安娜是个放荡的姑娘,故意露出自己的胸罩勾引她的男朋友,幸好她对她的男朋友还算有威慑力,把他从罪恶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的周围人——除了她的男朋友——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开始厌恶起素未谋面的安娜来。

安娜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正在观赏谢菲尔德下厨。

他穿着格子图案的围裙,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臂,动作利落地打碎鸡蛋,煎出一个鲜嫩可口的煎蛋。之所以说是“鲜嫩”,是因为用勺子轻轻一戳蛋黄,就能戳出清亮的、暖黄色的流心。

安娜看得直吞口水,两只膝盖不停地磨来蹭去,想要抢走谢菲尔德手上的盘子:“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然而,那个老家伙却把这个完美的流心蛋倒回了煎锅,彻底煎熟以后,才盛进盘子里递给她。

安娜接过盘子,鼓起双腮,抱怨着说道:“坏人,我想吃那个流心的,为什么不让我吃?”

“这里不是家里,生鸡蛋可能有沙门氏菌,小傻瓜。”谢菲尔德用湿毛巾擦了擦手,继续下厨,都是安娜喜欢的油煎口味,比如煎培根、芝士焗虾、浇了牛油和黑椒汁的牛腿肉等。

他自己的口味则比较寡淡,用橄榄油煎了一下剩下的、没有腌制的虾仁,夹在生菜、玉米粒和面包里,再倒一小杯威士忌加水,就算晚餐了。不过,他虽然吃得清淡,食量却不小,跟安娜脸蛋儿差不多大小的三明治,吃了两个才停下。

吃完以后,安娜把餐盘放进水槽里,就开始催促他出门散步——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木屋酒馆,流溢着墨绿色和淡紫色的灯光,一个戴着红领结的黑人在台上低声吟唱,不少本地人坐在那儿喝酒聊天,她迫不及待想去听听在聊些什么。

在安娜的催促下,谢菲尔德快速地洗完了碗——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想不到,他如此宠爱小自己四十多岁的妻子,不仅给她做饭、洗碗,有时候还会帮她按摩表演结束后酸痛的四肢。

酒馆离这幢房子不远,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一路上,不知为什么,安娜总觉得周围人的眼神非常奇怪,看向她的时候莫名警惕。她是个受欢迎的姑娘,很少受到这样的待遇,离那个酒馆越近,这种被排斥的感觉越明显,终于,她在酒馆的门口找到了答案。

“是的,那女孩绝对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我妈妈说那个老家伙手上戴的戒指非常、非常、非常值钱,我爸爸当一辈子的机械工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如果不是为了钱,她为什么要跟一个老头子在一起呢?而且,你不知道她多骚,故意伸懒腰让我男朋友看见她的胸罩……我们都是好女孩,你会穿那么短的衣服,让陌生男人看见自己的胸罩吗?不会吧,所以我说她是个坏女孩。”

金发女孩刚说完,就对上了安娜的眼睛,受惊吓似的打了个寒颤。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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