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时间是什么时候?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拜托,能不能像任务背景里一样把地下妓院的地址写清楚?!

齐乐人对着信纸足足看了一分钟,确定自己无法从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里找到答案了。

真希望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写日记的爱好,可惜齐乐人从地下妓院回来之后就已经把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找到什么日记本。

不过也许他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

齐乐人再一次审视起了这条走廊。

这封信是在他出门送走薇洛之后出现的,这当然可能只是个巧合,但如果这并不是巧合,那就意味着送信的人故意避开薇洛——显然,送信的人并不想让这位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知道太多关于帮会的事情。

要明确知道薇洛离开的时间,并且在他将薇洛送下楼再回来的这几分钟里完成这件事情,唯一的可能是——这位送信的人就住在这一层,能够听到他的动静,并且时刻注意着他。

这栋公寓同层有四个住户,共用一条走廊,任何一户只要稍加注意都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齐乐人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对着墙面上贴着的迈阿密度假路线思索了几秒,又对着这位文艺杀手的诗句摘抄笔记研究了一会儿,拿笔在信里回道:【申请休假。】

然后将信纸装进了信封里塞在了门缝里。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了开门声,放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有人抽走了那一封信。

齐乐人打开了门。

戴着报童帽的小男孩瑟缩了一下:“威士忌先生。”

齐乐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靠在门边点了根烟,用烟头在信纸上掸了掸,示意他注意这个。

送信人咽了咽唾沫:“这我可决定不了,我得跟戴维先生汇报这件事。”

好了,这下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了,薇洛口中的戴维叔叔,疑似爱尔兰帮的二把手,就是不知道这位NPC是不是也已经被替换成了某个玩家。

齐乐人瞥了他一眼:“他现在在哪儿?”

“呃……办公室,也许?”送信人不太敢看他。

“好吧,我亲自去向他请假,走吧。”齐乐人熟稔地揽住送信人稚嫩的肩膀,“我们也许还可以喝上一杯,你想来点什么?”

一脸懵逼被拖走的送信人显得十分紧张,但是这份紧张和生疏让齐乐人倍感愉快,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可比对付一个老奸巨猾的对手轻松多了。

看,这不就解决了半个难题吗?剩下的半个,要等他见到戴维再说了。

“你做这行多久了?”前往戴维的办公室的路上,齐乐人问道。

送信的小男孩显得很紧张,他咽了咽唾沫:“三个月,先生。”

“为什么?”齐乐人又问。

“我想挣点钱……我需要钱。”他说。

这恐怕是这个年代社会底层的小孩踏入这块灰色地带的标准理由了——贫穷。

贫穷,让他们无法接受好的教育,要改变自身的阶级在这个贫富差距日益增大的社会里显得如此困难,哪怕要找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都不容易,尤其他们还只是未成年的小孩。

小偷小摸成了最好的家庭收入补贴,他们的父母甚至不会过问他们“零花钱”的来源,甚至还会收缴一部分——如果他们的父母还活着的话。

黑帮的横行让这群街头“流浪儿童”看到了一丝希望,这群穿着西装,成熟冷酷的男人们,怀中搂抱着漂亮姑娘,大把大把地挥霍金钱,他们看起来富有,这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生活方式。

他们中的一些和黑帮中的人物搭上了线,为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例如偷窃、运货、通风报信,大胆一些的开始混迹在打手中间,狐假虎威地收取保护费,聪明勇敢的小鬼很快会得到上头的赏识,逐渐从一个外围人物进入到帮会之中,如果跟对了人,这个速度快得惊人。

“钱,很好,我有钱,也许我可以委托你帮我跑跑腿,这可是一份干净的兼职,比我手头的工作干净多了。”齐乐人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愿意,先生,我当然愿意!”送信的小男孩忙不迭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还有一种向上爬的野心。

“那好,也许你该介绍一下你自己。”齐乐人说。

“是的,先生。我叫盖文G加西亚,七岁的时候跟着我的母亲从爱尔兰来到费克新市,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盖文一口气把家庭成员都介绍了一遍,从这些七零八落的碎片中,齐乐人勾勒出了盖文的形象,身为家中长子的盖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胆小怕事,所以他刚一见到他时的胆战心惊,只可能是因为……威士忌足够恶名远扬了。

尴尬的是,盖文还吹捧了他一番,可吹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听说您单枪匹马截下意大利佬半夜运酒的车还把司机的脑袋打成了马蜂窝真是太酷了,听说您生气的时候都不用抢拿着撬棍就把胆敢抢劫您的小混混打成了一堆烂肉真是太酷了,听说您把混在帮内的卧底抓了出来倒吊在门框上剖心挖肺还拿他的尸体练习枪法真是太酷了,听说您喜欢雪莱的诗每次杀人的时候都要背上一段如果对方能接下去你会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齐乐人:……我他妈是个什么人渣啊,美国的警察到底行不行,快点把这个穷凶极恶还喜欢念诗装逼的罪犯抓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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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一身西装的齐乐人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对门内的女士说道。

一身风尘的女人低声说了一句“晚上好”,红着眼眶急匆匆地从戴维的房间出去了。

戴维双脚--交叉架在长桌上,一脸阴郁地抽着烟,整齐的着装昭示了他并不是在办公室里招妓,刚才那个女人的神态也说明她不是前来卖春的“茶花女”。

这个眼神,并不是宁舟,看起来是一个普通NPC。

齐乐人冷静地思索着,琢磨着,那个女人应当和戴维有些关系,但并不亲密,两人之间恐怕有一段不愉快的谈话——散了一地的纸张和被打翻的烟灰缸证明了这一点。

“你永远没法和女人商量事情。”齐乐人在短暂的思考后,挑了一句在这个性别歧视十分严重的年代绝对不会出错的直男癌言论。

历史上美国禁酒令的实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时还未获得选举权的女性广泛开展女权运动,推动全社会范围内禁酒,以避免丈夫酗酒和家暴。男权社会必然对此反感,没有人喜欢有人分享自己的权力。

果不其然,戴维冷笑了一声:“我不明白路易斯喜欢她哪一点,她除了疯狂购物和大吵大闹外,没有任何特长。路易斯就只会围着她‘阿曼达宝贝’、‘阿曼达甜心’地叫唤,为她神魂颠倒。”

很好,那个女人是路易斯的情妇,叫阿曼达。

“路易斯怎么样了?”齐乐人问道。

“不算糟糕,我已经找了律师。该死的,那群意大利佬窃听了他的电话拿到了偷税的关键证据,IRS就像是闻到了腐肉的苍蝇一样叮了上来。我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我是说那群意大利佬!”戴维的情绪突然失控,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围着桌子开始踱步,每一步都酝酿着十足的怒气。

这份怒意甚至让齐乐人感到古怪。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齐乐人问道。

“当然是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还有朗姆、白兰地、伏特加和清酒,你们五个人有活干了。”戴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脏污。

齐乐人眯了眯眼睛:“我打算去一趟迈阿密,度假。”

“不是现在!你应该晚一点再去,我会支付给你足够的度假费。”

齐乐人垂下眼帘:“好吧,你可以把名单给我了,我懒得再去那里一趟了。”

戴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过去吧,反正你回家顺路。”

齐乐人心中暗喜,能摸清楚老地方那自然是最好了,免得下一次过去又得动脑筋。

戴维披上一件大衣,和齐乐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他还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盖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我请他喝一杯。”齐乐人说。

戴维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并不友好的笑纹:“那你可得等下次了。”

“没关系的,我很乐意等等。”盖文识趣地退开了,“那我先回家了,晚安,先生。”

盖文离去之后,戴维继续朝前走去,在车上的时候,戴维状似随意地问道:“薇洛来找过你?”

“嗯。”齐乐人谨慎地只应了一声。

“我想也是。如果她肯乖乖听话,这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戴维啧了一声,又问,“那她呢?她来找过你吗?”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齐乐人就一直在“这是谁,这他妈又是谁”的痛苦之中,他根本一个人都不认识!

齐乐人的沉默似乎给了戴维一个答案,他弹了弹烟头,厌恶地说道:“这些女人,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看好薇洛,如果她有逃跑的念头,及时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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