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领域摇摇欲坠中的齐乐人眼前一片晕眩,他模糊地感觉到胸前的挂坠中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量,温柔的白光将他包裹了起来,剧痛之中的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由这股力量将他带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中。

“齐乐人!”阿娅的声音传来,她紧张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查看他的情况。

“没事,半领域没有碎,修养一阵就好了。”先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空灵地回荡在这片冰雪中。

来自半领域中的力量不断修复着齐乐人的创伤,可是这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阿娅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气息奄奄地看着先知。

先知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蒙眼的占卜师正在为他泡茶,齐乐人迷惘地移开了视线,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一个盲眼的牧羊人,他曾经在亡灵岛的后山中见过他,他是陈百七的老师。

“怎么样?权力魔王很可怕吧?”先知语气轻松地问道。

齐乐人回想起刚才那股恐怖的力量,不由一阵后怕。幸好当时权力魔王没有针对他,否则他此刻轻则半领域破碎,重则当场毙命。

阿娅抢过了占卜师手中的茶壶,给齐乐人泡了一杯,满嘴血腥味的齐乐人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觉得上涌的血气被压了下去。

“宁舟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齐乐人急切地问道。

“对上权力魔王,没有人敢说不会有事。”先知平静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阿娅从座椅上窜了起来:“我去襄助陛下!”

“你的领域还在地下蚁城,这个化身不过半领域级,你确定要去给权力魔王送人头?”先知问道。

阿娅坐立不安,比她更加不安的是齐乐人,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那您呢?您有什么办法吗?”

这里是先知的黄昏之乡,实力最强的人就是他,可从意外发生到现在,他却一直躲在审判所的地下冰宫之中,没有踏出这里一步。外面的一切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被恶魔和狂信徒屠戮的人类,都是接受他庇护的人,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希望我做什么?”先知反问。

“阻止他们!”

先知笑了笑:“我曾经同你说过,很多年前,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人身上,最后我的理想没有实现,可以说一败涂地。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连同这个领域。现在,我要弥补这个错误了。”

齐乐人愣愣地看着他,并不太明白。

先知深深地叹了口气:“黎明之乡,曾经真的是一块希望之地啊。”

黎明之乡……那不是苏和的领域吗?先知为什么会提起它?

“有位许久不见的客人大驾光临,你先回去吧。”先知温柔地对齐乐人点了点头,白光再一次没过了他的头顶,齐乐人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周围已经失去了声音。

阿娅担忧地看着他,先知却静静地看着地下冰宫的入口,等待着。

在那里,有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正步履从容地朝他走来。

先知甚至能猜到他会用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语气,对他说上一句:

“老师,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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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有着一头火焰般艳丽发色的魔女微笑着挡开了陈百七的攻击。

两人在短暂的短兵相接后又分开了一段距离,倾盆的暴雨中,狂信徒制造的流火也一同坠下,四面八方的建筑都在燃烧着,照亮了两个以战斗姿态对峙着的女人。

seyu魔女褪去了青涩软弱的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她穿着一身禁欲的黑色长裙,像极了一个在修道院中虔诚侍奉上帝的修女,可是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和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却浑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修女会有的神情,如同一朵在黑夜中悄然盛开的鲜花,在月下,每一片浸透了香味的花瓣都书写着活色生香。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陈百七的心中回荡着一个嘲讽的声音,她曾经见到那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游戏。

陈百七回道:“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天真吗?否则那个时候,堂堂seyu魔女为什么要假扮成一个雏妓?”

一个无辜可怜又无助的雏妓,用她故作坚强的眼泪打动了一腔热血的勇者,却回报给她一场难以忘却的背叛。

seyu魔女站在铺天盖地的火雨中,宛如从地狱走来的堕落修女,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无法挪开视线的诱惑。

“陛下的兴趣,给了我一点小小的启发。”美艳的魔女露出神秘的微笑。

“欺诈魔王?”陈百七怔忪了一下。

“看来你并不知道。不过陛下可比我高明多了,他封印了自己的记忆,甚至暂时隔断了本源力量,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新人,来到黄昏之乡。因为他要骗过一个聪明人,为此他连自己都骗了过去……多么有趣,而又野心勃勃的游戏啊,就连奖品都无比丰厚。”

魔女抬起头,眺望着海岸边亮起的天光,微笑着,低语着:“你看,那是黎明之乡。”

&&&

兵荒马乱中,吕医生被人流推搡着挤进了避难所,巨大的教堂建筑里已经人满为患,他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边,如果不是运气够好,这会儿他已经被踩成了一张地毯。

“茜茜!杜越!薛盈盈!”吕医生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同伴,可是没有回应他,四面八方的人群里汇集着恐惧的情绪,有点的在哭泣,有的在叫喊,还有的在痛吟……各种声音在偌大的教堂避难所中奏响着末日的旋律。

吕医生只好躲到了人少的地方,不安的情绪不断蔓延,他东张西望,期待能找到自己的朋友,然而人头攒动的环境里,他什么人也没找到,反倒发现了人迹罕至的走廊。

吕医生挤出了拥挤的大厅,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满眼都是悲剧:无助的母亲抱着孩子,坐在走廊的角落里,孩子恐惧地哭泣着,母亲搂抱着她,念念有词地向神灵祈祷着;受伤的玩家沉默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神经质地去试探躺在他身边的同伴,即便早已确定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几个老人挤在一张躺椅上,麻木地看着前方的墙壁,上面绘着一群天使在向苦难的人类传达上帝的福音。

吕医生在壁画前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很久。

他没有看到天使送来的福音,只看到了人间地狱。

窗外传来令人不安的巨大声响,仿佛无数巨大的蛇在地上爬过,吕医生回过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没有应急灯的窗外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时不时还有流星一般的火焰从天而降,坠落在一片战场中——审判所的执行官们和四处作乱的狂信徒激烈战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无数房屋倒塌的声音,还有尖叫声、厮杀声,一路摧枯拉朽地冲向这里!

吕医生后退了一步,惊惧不安地盯着窗外,不敢眨一眨眼睛。

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触须刺穿了前方的建筑,像是刺向他眼睛的尖针一般,朝着这里刺来!

整个避难所里发出恐惧的尖叫,吕医生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拼命朝后爬去,直到后背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壁。

触手被一道银白的光幕阻挡住了,它愤怒地卷曲了起来,用力拍打着光幕,却始终无法突破。

吕医生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走廊深处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要逃往何处,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近在眼前的恐惧。

跑、跑、跑,吕医生不记得自己推开了多少扇门,跑过了多少个楼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悄无人声,他呆呆地站在这间塔楼的空屋里,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还有一只恐怖的巨怪,一直保护着他的朋友不在身边,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疲累不堪地坐在了下来,冷不防地,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巨响。

吕医生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窗户。

窗外那层银白的光幕已经黯淡了许多,而巨型触手却越来越多,它展现出了它完全的形态——一只巨大的,由无数令人作呕的触须组成的怪物,它是如此庞大,哪怕相隔这么远,它看起来依旧像是要将落日岛压垮一般。

这小小的避难所,好似被装在一只水晶球里一般,而这只可怕的怪物,却如同一只匍匐在水晶球上的巨大章鱼,要将这里碾碎。

仿佛是感觉到了避难所里充沛的活人气息,它越发疯狂地敲打着避难所的结界,如同一个顽劣的孩童,将精心制作的玩具小屋高高举起,拼命摇晃,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疯狂地破坏着。

大地不断震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而保护着避难所的结界却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吕医生瞪大了眼,尖叫已经卡在了喉咙里,他唯有将视线钉死在窗外,任由心灵被这难以描摹的恐惧击垮。

黯淡了,黯淡了,黯淡了……破碎了。

窗外的世界化为一片刺目的白光,那层裂纹无数的结界如同一面玻璃一般碎开了,数不清的碎片倒映着火焰雨,将世界渲染成一片死亡的猩红。

避难所里响起末日一般的尖叫声,吞没了那一声单薄沉闷的扳机扣动声。

【幸运左轮】:这把枪的弹巢里一共有六个空位,其中一个装有子弹,朝自己的太阳穴射击可以给予以锁定目标为中心,半径500米的范围内的区域一分钟的绝对防御时间,但绝对防御对这颗子弹无效。即使你再幸运,上帝也只给你五分钟,如果悍不畏死,你可以再续一分钟。锁定目标:黄昏之乡避难所。剩余使用次数(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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