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祺被武瑞安一顿好打之后,当晚,便被他带去了刑部。还有当时在场助威的刘子文,罗昌,韩洸三人,也被他一同扔进了天牢。

这一案件在他看来是天大的事情。随后,他便风急火燎的去了大明宫,想要第一时间向辰皇禀告案件经过。

武瑞安到达辰皇寝宫的时候,辰曌尚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正准备就寝。

她因病而嘴唇干裂,面色苍白。

安素云将帕子递给辰曌,辰曌擦了擦嘴角,便听门外响起了武瑞安的叫嚷:“母皇,儿臣有急事求见!”

“王爷,您不能进去,陛下刚刚服下安神药,您若有事,还请明早再议。”门外响起师文昌为难的阻拦声。

“让他进来。”辰曌看了安素云一眼,摆了摆手。

安素云担忧地看了辰曌一眼,显然她也认为,现在没有比辰曌休息更重要的事。

但是她也明白,辰曌心中有多看重武瑞安。武瑞安深夜造访,辰曌必不会不理他。再多纠缠下去,只怕会更加耽误辰曌的休息,所以她还没有多加赘言,而是听话地走过去,打开了寝宫的大门。

“儿臣参见母皇。”武瑞安躬身作揖,匆匆行礼,紧接着便道:“母皇,儿臣刚刚抓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他草菅人命,目无王法,请您下旨,明天就将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辰曌忍着咳嗽,蹙眉看他:“他是何人?犯了什么案子?你竟为了他漏夜前来?”

武瑞安接道:“犯案之人名叫公孙祺,是公孙渺的小儿子。公孙渺老来得子,对他恣意纵容,如今已经发展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前阵子,他养了一只白虎,便将一些无依无靠的女子抓来,与白虎关在一起,直到她们被白虎剥光吃尽,仍能拍手叫好。”

武瑞安一直在说,丝毫没注意到辰曌愈渐阴郁的脸。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辰曌听完,一脸凝重,目露失望。

武瑞安点了点头:“这是儿臣亲眼所见,简直是骇人听闻!”

辰曌摆了摆手:“此事交由刑部便是,若当真如你所说,朕必不姑息。你退下吧。”

“多谢母皇,那,母皇注意身体,儿臣告退了。”武瑞安一脸喜色,说完便离开了。

武瑞安走后,辰曌垮下脸,接连咳嗽,似乎连心肺都咳裂了。

安素云和师文昌立在一旁,满脸心疼。

辰曌又喝了一大碗汤药,暂且压制咳疾之后,便对安素云说:“去调查一下,武王爷最近跟谁走得近。”

“是。”

……

……

当晚,公孙渺很快便收到消息。他知道事情经过后,第一件事不是去找辰曌求情,而是派人将携芳阁一应俱事物全数销毁。

那些曾在宴会上伺候侍女,全都消失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批新人。紧接着,他又派人拜访了当晚所有参加过宴会的客人,请他们务必守口如瓶。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近三更天。

公孙渺用了些宵夜后,便躺下睡了个觉,第二天清晨,精神奕奕地上了朝。

武瑞安作为八品掌固,本不该出现在朝堂上,但是他不顾旁人的阻碍,直接冲上了殿去,义正言辞的将公孙祺的丑事抖了出来。

武瑞安言语犀利,将事件描述得活灵活现,简直惊悚骇人至极,这让满朝堂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左相公孙渺。

公孙渺不疾不徐,沉稳地出列,看着武瑞安说:“王爷,您的故事很好听,但是,您有证据吗?”

“证据?还需要证据?”武瑞安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此事乃本王亲眼所见,本王就是证据!”

“王爷,恕下官直言,此事除了您之外,还有别的证据吗?”公孙渺含笑,说:“虽然王爷身份尊贵,但是也不能仅凭您一面之词,就让小儿蒙冤,这实在有欠公允。”

公孙渺说完,转身看向辰曌,朗朗道:“陛下,微臣恳请您答应公开审理此案,还下官及小儿一个清白。否则,臣无颜再当左丞相,无颜再为陛下尽忠。请陛下准臣解甲归田,从此常伴青灯,日日为陛下祈福。”

公孙渺说完,满朝文武官员,一大半都站了出来,齐声高呼:“陛下,请您公正处理此案,还公孙公子清白。”

辰曌咳嗽了两声,眉宇中带着十足的疲惫,看向武瑞安:“武掌固,你可有证据?”

“有!携芳阁里有一个大铁笼,铁笼里还有被儿臣射杀的白虎!这些都是证据,您还尽可以派人去问问,昨晚所有参与宴会的公子,他们都是证人!”

辰曌揉了揉额头,说:“温礼,你来负责这起案子。现在就去把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

“是。”

……

退朝之后,武瑞安便跟着温礼去了携芳阁。

可等他们一到,却见携芳阁里早已没有了铁笼和白虎,就连地毯都干干净净,完全找不出一丝血迹。

这里的侍女奴仆面对温礼的提审,一个二个皆摇头道:“奴婢不知此事。”

武瑞安气得暴跳如雷,又去了几个眼熟的宾客府里,但是他们一个二个都称病不见。最后武瑞安无法,只能去武煜的府邸,但是去了之后他才发现,武煜昨夜回来就病倒了,一直昏迷到现在仍是不省人事。

武瑞安彻底傻眼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

他成了空口无凭,恶意栽赃嫁祸的人。

……

下午,温礼便回宫,将调查结果据实禀告辰曌。

辰曌面色沉凝,隐忍着怒气,看向武瑞安,道:“你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无凭无据胆敢擅自抓人,你当律法为儿戏么?简直胡闹!”

“儿臣……”武瑞安面色犯难,他发现现在好像确实陷入了一个僵局,除了狄姜之外,他没有别的人证。但是他不可能把狄姜牵扯进来。

武瑞安想了想,又道:“儿臣想起来了!许丫的尸体就埋在城外回头林里,她的尸体残缺不全,分明就是被野兽咬死……”

“你就是为了她跟公孙祺作对?”辰曌打断他。

武瑞安不加掩饰,点头道:“许丫与爷爷相依为命,去了公孙府里当了下人便无辜惨死,她……”

“够了!”辰曌越听心越凉,不等武瑞安说完,她便拍案而起,将砚台扔了下去。

“你不要再胡闹了!马上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辰曌愤怒不已,武瑞安还想说什么,却见安素云和师文昌都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武瑞安长舒一口气,闷闷道:“那儿臣告退了。”

武瑞安走后,辰曌便吩咐温礼将公孙祺、刘子文、罗昌和韩洸四人放出天牢,并且赐了绫罗绸缎进行安抚。

武瑞安回到刑部,前脚刚一踏进大门,温礼便跟了来,并且带来了女皇的圣旨。

公孙祺被放出天牢,赐了一座新宅邸,作为他的婚前赐礼,其余人被赐以数箱金银财帛作为安抚。

公孙祺从牢里出来后,见到了大门里的武瑞安。他故意从他面前走过,捂着自己鼻青脸肿的面庞,朝着他微微鞠了一躬,道:“武王爷,在下对你不薄,您为何这样对在下?”

“因为你该死。”武瑞安一字一句,怒目而视。

“那真是不好意思,看来这次,要让您失望了。”公孙祺舔着脸,嬉笑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他身后的刘子文、罗昌和韩洸接连道了句:“让武王爷失望了。”

说着,一个接一个的从武瑞安面前走过。

武瑞安双手握拳,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大吼道:“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落在本王手里,到时候,本王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公孙祺上轿前,看了武瑞安一眼,双手拉开嘴角,冲他做了一个比哭还丑陋笑脸,道:“多谢王爷关怀,但我想,我宣武国是讲律法的地方,容不得您一手遮天。”

“你!”武瑞安气得双唇发抖,见他没脸没皮地模样更是气得肝颤。

“既然你不要脸,那本王也不要了!”武瑞安愤怒不已,说着,撩起袖子就冲上前,将他从轿子里拉了出来,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

公孙祺刚刚还带笑的脸上便露出了惊惶痛苦的神色,躺在地上嗷嗷惨叫。

刘子文、罗昌和韩洸见了,立即让轿夫快快离去。片刻功夫便已经溜之大吉。

“王爷!冷静!”温礼见状,立即带着侍卫上前劝架。

刑部的侍卫比起携芳阁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要强壮许多,在公孙祺被踢了八脚,打了十几个巴掌之后,总算成功地拉开了武瑞安。

温礼扶着公孙祺,嘱咐着轿夫:“快走!”

公孙祺这下不敢再张狂,连滚带爬的上了轿子,一溜烟消失在了街头。

侍卫们这才敢放开武瑞安。

武瑞安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看了看两侧的人,露出了欣慰的满不在乎的笑。

他这样做,也算是暂时出了一口恶气。

比浑?

他也可以。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证据,光明正大的送公孙祺去见阎王!

……

……

当天晚上,一脸抑郁地武瑞安去找狄姜诉苦,但是狄姜并不在医馆里。书香告诉他:“掌柜去了康平坊,为他们布医施药。”

武瑞安道了声谢,很快便去了康平坊。果然,他刚一踏进康平坊地门,便见路口排着一条长长地队伍,队伍最前头便是一张简陋地问诊台,问药坐在那,一本正经地替人把脉。

狄姜则拿着簿子,一边记录问药地问诊记录,一边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从旁提点一二。

武瑞安站在坊门之下,看着狄姜认真地侧脸,觉得她所站的地方好似散发着白色的光。

神圣,光明,仁者仁心。

武瑞安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波涛汹涌的心竟然沉淀了下来。

那一下午,他都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去打扰。

直到狄姜和问药收摊回家,他才装作刚到的样子,给她送了杯温热的姜茶。

“谢谢。”狄姜捧着姜茶,对武瑞安微笑。

武瑞安送二人回医馆,一路上,他都绝口不提公孙祺的事。

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狄姜是绝对光明的人,她的世界就应该是简单而快乐的。

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快乐,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事情。面对公孙祺和他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狄姜没有办法帮助他,他就不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难过。

他想,等他有能力解决这些事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去跟她分享这个过程……

狄姜看着武瑞安带笑的侧颜,突然觉得,他好像跟前一天,又有些不一样了…………

狄姜突然心血来潮:“王爷,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武瑞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似乎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笑着说了一连串的菜名:“糖醋鱼!”

“锅包肉!”

“还有翡翠饺子!”

狄姜听了,连连点头。

问药跟在这俩人身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粉红色。

他们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嗯,很多余…………

(作者有话说:迟到的更新,sorry~然后我发现我把公孙渺和长孙齐的左右丞相给搞反了。。。回去修了,大家不要觉得后文奇怪。。。嗯。。。公孙渺是左丞相。。。其实就是很大的官就对了。。。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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