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姨娘

过了许久季明德才打开门。他只穿件裤子月光洒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暗影一棱棱那是起浮鼓胀的肌肉。

他一直在急促的呼吸胸膛起伏隔着门槛愣了片刻忽而伸手一把将宝如捞起,转手却是轻轻放到正房炕上。抽过自己脱在炕沿上的衣服,糙砾砾满是砂茧的手在她软嫩嫩的颊侧略抚了抚。

最终季明德去睡耳房,将正房留给宝如睡了。

杨氏与瓦儿娘两个聊了一夜,聊季丁与瓦儿爹年青时候的事情。她们与丈夫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不过一年多然后季丁与瓦儿爹,还有季白几个就一路西上贩药材去了。

但那一年多却是她们身为女人一生中仿佛花开般最幸福也最灿烂的一段儿。季丁相貌生的比季白还好人又温柔诚实,说起来杨氏就要哭。

瓦儿爹更加老实可靠疼妻子疼到了骨子里,成亲一年多夜夜给瓦儿娘洗脚。

俩个妇人说到最后聊高兴了杨氏自己的孙子还没影子了,却已经答应等将来宝如多生几个,就将其中一个记到瓦儿名下,替瓦儿传宗接代。

早晨,杨氏夹着鞋面兴冲冲回家,迎门便见儿子眉头微皱,抱着几本书,显然是要去书院了。

“宝如还未起来?”

宝如连忙推开窗子,笑道:“娘,我早起来了!”

杨氏一瞧这样子,就知道昨天又没成事,气的拍了儿子两把道:“那样好的鸡汤喝了,你还是不行?”

季明德两眼盛满无奈,盯着老娘看了许久,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杨氏进厨房准备要做早饭,揭开锅子才发现昨夜炖的半锅鸡汤没了。她转身进正房,问宝如:“我的儿,娘昨夜炖的鸡汤了?”

宝如指着西边正在给新屋放梁的工人们道:“娘,我瞧这些山工们整日辛苦,索性把汤给他们喝了。”

杨氏怨又怨不得傻乎乎的宝如,坐了半晌,自拍大腿道:“我怎的这么命苦哟!”

今天山工们放梁放的格外快,放罢梁之后要定椽,定完椽便是铺草,盖瓦了。等到下午的时候,一间新屋子眼看落成,山工们简直像身后有老虎追着一样,转眼便跑了个一干二净,大约都是回家抱媳妇儿了。

傍晚的时候,隔壁的小丫头织儿笑嘻嘻进了院子,瞧着眼看立起来的新房,先夸赞了两句,然后说:“二少奶奶,我们小姐请您过去坐坐。”

宝如觉得当是季白在叫自己,当然,季白养了半个月,病也该好的差不多了。他送了房契和药酒,还没从她身上讨回本儿,这也该到讨本儿的时候了。

她跟着织儿到了隔壁,胡兰茵就在门上相迎。胡兰茵所有的衣服似乎都是掐着腰段儿做的,纤腰柔柔一握,两道溜肩,恰是仕人们最爱落笔的那种身段儿。

一见胡兰茵,宝如又自卑起来,暗道再过四年,我也就十九了,到那时候,会不会长出这样鼓的胸脯来。

接着,她的心思又滑到季明德身上,心说季明德与胡兰茵必是琴瑟和鸣如鱼得水的,有她在旁边,季明德暂时倒也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如此来说,她还得感谢胡兰茵。

叫她的果然是季白。溺水后休养了半个月,季白老了许多,皱纹忽而爬满脸,鬓间也暗隐着一根根的白发。他住在朱氏房中,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一个人在那儿喷云吐雾的抽水烟。

宝如深厌这股子烟草气息,坐了许久,也不说话,等季白自己坦牌。

季白笑道:“患难见真情,真正掉到水里头,我才知道宝如才是能救命的那个人。伯父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宝如,你说,你想要伯父拿什么谢你?”

宝如眼看着一屋子的丫头悄无声息儿的退了,莲姨娘却还坐在角落里替季白揉烟丝儿,显然季白还不敢明着动自己,遂一笑道:“上一回大伯曾说过,在监察御史季墨家见过同罗绮,当时匆忙没来得及问,她还好么?”

季白挑了挑眉道:“她很好!”

宝如扭着两只手,垂眉笑着:“但不知大伯是在那儿见的她,那季监察,竟也叫她出来见客么?”

季白眉峰又是一跳,暗道这小丫头一点也不傻。若果真是姬妾,一般人是不会让她出来见客的,尤其同罗绮那种,从花剌进贡来,又是皇帝亲自赏予臣下的妾,成为贬官家属之后偷跑出来,即便有人收留,也不敢叫她擅自见客。

季白又是一笑:“我与季墨情同兄弟,是通家之好,所以他倒不避讳这些。”

宝如仍扭着两只手,低着眉头,似乎很怕季白的样子:“她走的时候,右边颌角上烫了一大块的疤,一直好不了,也不知道如今可好了否?”

季白猜不透是那同罗绮的脸上果真有疤,还是这小丫头故意探虚实,想来想去押了一注:“有,印迹尚显”

宝如似乎大松一口气,抿着笑道:“大伯若是那一天果真将她接回秦州,记得叫媳妇一声,媳妇定然感激不尽!”

季白押不准这小丫头是上钩了,还是没上钩,还想多说两句,宝如连忙起身道:“大伯,只怕明德要回来了,这件事儿咱们该天再聊,可否?”

既约下次,显然她是深信无疑了。

事实上从季白犹豫的那一刻,宝如已经知道他根本就没见过同罗绮了。因为同罗绮和她的体质都是,无论受了什么伤,皮肤都会很快恢复如初,身上根本不会留疤痕。

只是做为孩子一点乐观的心思,就算明知季白在骗自己,宝如总不是想找别的途径确定一下,看同罗绮是不是在季墨府上。

再有,就是季白此举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可以离开季明德的机会。

辞过季白出来,胡兰茵还等在院门上。她握过宝如的手道:“咱们姐妹,也好久没有聊过了,怎的,可是上一回到我家去,大家没有招待好你的缘故,叫你从不上我家的门。”

宝如连忙摇头:“那里,不过是最近盖房子,家里太忙了!”

胡兰茵忽而一声轻笑:“也是,明德偶尔来一次,总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也忙的什么一样。”

宝如随即就听懂了胡兰茵的暗示,大概意思是这一个月虽然季明德住在二房,但该在大方施的雨露一点也没落下,不过是时间短了些。

她不知道昨天夜里季明德可有半夜偷偷到隔壁找过胡兰茵,直觉应当有,否则胡兰茵不会笑的比蜜还甜。

出大房那青砖贴了一溜水儿,黑漆光亮的大门,季明德就在门外等着。

他迎面便问:“你跑到他家去做什么?”

宝如笑道:“不过是看了眼大伯,再跟大嫂聊了会子,话说,你是不是该搬到隔壁和大嫂一起住了?”

季明德本攥着宝如的手,忽而止步看她,她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双眸子随即瞟向一侧,显然巴不得他立刻就走的样子。

欲责责不得,欲吓唬两句,又怕果真吓怕了她,季明德笑了笑道:“也好,既你不肯要我,从明天开始,我搬到刘家当铺去住上一个月好了。”

季明德也不跟胡兰茵虚以尾蛇,虽从自已家出来,却直接借口作帐,搬进刘家当铺去了。

季白气的直吹胡子,偏偏又治不住季明德,只盼着初夜那一回就能种上肚子,因还未到一个月,也只能等。等够了一个月再诊脉,什么都没诊出来,越发气的季白头昏脑胀。

他直觉在胡府暗杀自己的那个人,不管早晚还会动手,但恶人也会有天真的时候,他想不到儿子会下杀手害自己,算来算去结了仇的人只有太监王定疆。

宁可千日作贼,不能千日防贼,季白恍如惊弓之鸟,此时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到嘴里,趁着季明德晚上不回二房的机会,准备把宝如给王定疆弄去。

等到十月叶子黄时,崭新的西屋便盖成了。

这夜趁着杨氏收拾新屋的空儿,宝如悄悄溜出家门,便见方衡躲在院门前的木槿花后头,一件牙白色的缎面袍子那样鲜艳却混然不知,作贼一样正在东张西望。

她亦作贼般瞧着左右无人,给方衡招了招手,领他到自家院子后面的背巷之中,才悄声问道:“小衡哥哥,你可是刚从监察大人府上回来的,可见着我姨娘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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