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吵架

“娘少源催要当初宝如写给他的那封信了我能给他吗?”想起那份信尹玉卿心中也在打鼓她其实很害怕怕那封信是假的是顾氏假摹来迷惑李少源的。

顾氏为一府当家主母,到底比尹玉卿更沉稳,温声道:“莫怕明日你就把信给他,信便有什么问题,倒霉的也不是咱们。”

回到曲池坊还未进院子便是一股焦糖香暖暖甜甜。

李少瑜自觉占了正房,命小厮从旁边胡市上叫来酒与菜又请了几位胡姬回来与他的那几位纨绔兄弟连吃带喝将季明德一间小院子活生生闹成了个娼寮。

李少源指挥官差们散开之后便抱剑站在正房檐廊下低眉下一双眸子深深,定定望着西屋闭合的窗扇。

宝如叫李少源这般盯着如坐针毡,时不时抬头觑一眼季明德他拖了那块青砖来正在砖上蘸水书字。

他眉眼瞧着平常,唇角微有些上翘,似乎是在笑。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高兴,他杀人的时候,笑的那才叫一个欢了。

酝酿了许久,宝如低声为李少源开脱:“他是官差,奉的也是父命,并不是有意要盯着你的。”

季明德轻轻唔了一声:“不过今日,放了榜他自会走的。”

隔着窗子,外面一个官差问道:“大人,您也盯了半天了,要不出去到马车上歇会儿,小的们替换你盯着?”

“不必。”李少源道:“既王爷说要本官亲自盯着,在明晨五更放榜之前,本官就必须一眼不眨,紧紧盯着季明德。”

这么说,今夜他就这么不眨眼的,要看上一整夜?

宝如心说还好,前夜季明德折腾了一夜,连着行了两日的路程,他应当不会再想办法折腾我,否则满院子的官差,以季明德的性子,庙里都敢来一回的,真怕他要干点什么,惹的这一院子的官差笑话她。

恰似心有灵犀,季明德忽而一声轻笑:“我隐约记得,前夜三更的时候,你求我,说今儿够了,剩下的留到明天。我确定了至少三遍,你说明夜至少陪我三回,于是我便生生止了。

昨夜宿在外头,也就算了,今夜你可不能再躲了。”

他假意看了看天,意味深长:“三回的话,此刻咱们就该梳洗了。”

宝如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反驳:“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季明德并不回头,肩膀轻颤:“再仔细想想。”

她似乎确实哭过,最后他悬崖勒马,然后说好了昨夜的,昨夜宿在外,她也是怕他要讨,早早就睡着了。

李少源就在外盯着,季明德这分明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宝如不敢狠惹他,想来想去,忽而想出个办法来,拉过窗子上摆的铁架铜镜,侧首过去,将铜镜扳高望一眼季明德,再将铜镜拉低望一眼自己。

季明德低头见宝如玩的兴起,笑问道:“可看出什么花子来不曾?”

宝如道:“当日你也曾见过福慧,你觉得我跟福慧,可有想象的地方?”

季明德摇头:“一分一毫的相像也没有,莫非你瞧着皇家血统乱,也怀疑起自己的血脉来?想跟福慧一起做公主?”

宝如一颗心怦怦跳着,正红色的衣衽高高,脖子上紫青色的斑痕点点,笑弯了双眼道:“若我万一也是个公主了?”

季明德笑着摇头,顺口道:“那我只好委屈自己,做个驸马爷了。”

宝如指着自己的鼻子,眼儿亮晶晶,小声嘟囔道:“万一我是个公主,可是你的妹妹呢。”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季明德每每得手一回,便知宝如一颗小脑瓜子,又在盘算下一回如何才能不上当。

这一回脑子里出奇招,大约想谎称自己是他妹妹,以期能躲过每晚的差事。

今夜还有大事要办,他也不过故意与她顽笑,见她果真给吓了个够呛,柔声道:“不过那点子事儿,既你不想,我是不会勉强的。”

宝如一肚子的窝火:他倒确实没有勉强过她,可那一回他不曾得呈?

既话都出口了,宝如觉得自己该撑着这口气一股劲强硬下去,犹犹豫豫道:“满院子官差围追堵截着,你还准备在长安跟李代瑁对着干,万一怀上孩子,我该如何自处?”

隔壁划拳闹酒之声不绝于耳,季明德丢了笔,一手扶着桌案,轻声道:“宝如,不止你不想要孩子,于我来说,如今也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既我是种孩子的那个人,我便能保证,无论如何,决计不会在你不愿意的时候让你怀孕。”

宝如心中那个万一不停的突突着,可那个万一又不敢说出来,毕竟连信都烧了,如今无凭无证,就算说出来,季明德也不会信,反而要想,她是否不愿意与他同房,所以在故意找借口。

至于给她妆奁的尹玉钊,应当还在查同罗绮究竟是叫谁给杀的。她若摊陈出尹玉钊来,又怕万一同罗绮是叫秦州土匪们杀的,季明德为灭口故,要拉尹玉钊下油锅。

这个土匪,把胡兰茵卖给个吃人的男子,当着李代瑁的面,朝廷三品大员想杀就杀,宝如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她嗫嚅片刻,眼泪突突,鼓起勇气道:“无论如何,今夜起你必须睡到正房去。”

回头,季明德印堂暗浮着青意,就那么盯着她。

他也许在想,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在门外盯眼看着,她不肯要他同睡。

宝如叫他看的心虚:“你分明答应过我的,可你转身就忘。”她伸出四根水葱般的手指来:“这个月,都已经第四回了,万一要是怀上,可怎么办?”

季明德顿时失笑,颊侧深深的酒窝,将宝如一根手指掰了回去,轻点着她的鼻尖:“若你不提分床睡,我便只在你愿意的时候才来一回,若你再提分床,一月三十天,那就每晚都来一回。”

宝如气的结舌,鼓起勇气道:“若我不肯呢?我自己如今有银子,若你还这般蛮横无理,我明日便自赁院子,搬出去住。”

头一回说硬话,或者说是吵架,看不见他的脸,宝如胆颤心惊,生怕惹他不高兴,自己也像胡兰茵一样被卖掉。

毕竟他在她身上尝到的甜头,可远不及胡兰茵那么多。

软笔在青砖上游走,忽而一滞,季明德终于也忍不住了,隔窗盯着李少源:“宝如,是因为李少源的关系吧?”

现在想想季明德还是觉得刺心无比。宝如坐在台阶上,李少源屈膝半跪,掐着她的下巴,那么自然的替她揩着唇角。

既是两府间的地道,一侧是赵府主卧,一侧是李少源的卧室,他们幼时想必一直在哪儿玩耍,该做的,想必都做过。

李少源一根指头轻晃,要诱宝如闭上眼睛,是为了想要亲她吧。男人们的鬼把戏,同样是男人,季明德一眼便能看穿。

她那么傻,小时候曾上过多少回当?

季明德丢了笔,回身解了掖下衣带,将直裰挂在衣架上,行至床边,低眉看着宝如。

他凡生气的时候,眉也会压的极低,与李少源颇有几分相似。亲兄弟,一个在外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宝如不相信季明德敢碰自己。

但天下间的事,只要她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的。

她一手抓紧衣衽,咬牙道:“若今夜你敢碰我,我便自己跳进油锅里去炸,也绝不会再跟你过下去。”

……

季明德缓缓屈膝,单膝跪在地上,握起她两只手,忽而一笑,两颊深深的酒窝,正要说句什么,野狐在窗外轻轻说了句:“义德堂那边有点事,大哥只怕得亲自去一下?”

宝如叫季明德握着的两只手明显一软,险险栽在床上。

季明德笑了笑,欲言又止了半天,回身摘了件青直裰下来重又穿上,粗白布的阔口衽,衬着指节长长。

洗罢手,他盯着墙上所挂的兵器出神。大约砍刀使的最顺手,下意识抚过,却是换了一把举子们常常带得,也不显眼的佩剑在身上。

架才吵到一半,还未有个结果。季明德走了过来,收了宝如手头的帕子,柔声道:“早上骑马那么久,有绣帕子的时间,不如躺在床上养养神。无论何事,晚上待我回来再说。”

季明德走,李少源贴身跟着,也走了。独剩正房里的李少瑜,从胡市又叫了几个歌姬来,热闹喧天,酒香满屋的欢闹着。

宝如目送季明德一离开,连忙跳了起来,抱过同罗绮那妆奁,自里面拨拉出一封信来。

尹玉钊也不知使的什么鬼法子,在这妆奁里塞了封信,宝如进门之后只看了一眼,方才没来得及烧,此时对灯一烧,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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